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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之外有些异响,自然引得林天禄等人往外面瞥了一眼。
似是数名身穿劲装的年轻男子快步在街上穿行而过,不慎将一名中年妇女撞倒在地。
但看起来双方未起冲突,其中一人很快将那名妇女从地上搀扶起来,抱拳告罪说了些什么,双方便匆匆分别。
至于妇女本人脸上也未曾流露多少气恼之色,看起来倒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只是...
看刚才那几人身上的衣着装扮,腰间还配着兵器,应该是这县内的捕快衙役?
“难不成,在安士县内有紧急要案发生?”
刚刚入座的华舒雅轻咦一声,困惑道:“那几位捕快看起来行色匆匆,似乎是在追赶着什么人?”
“这位姑娘问的好。”
一旁的小厮脸上的嬉笑之色散去几分,正色道:”三位如果只是在安士县内暂时落脚的话,晚上最好不要随意外出走动。最近一段时日,这安士县内外可是出了不少命案,有很多山贼盗匪出没。要是没有什么精兵护卫照看,怕是危险的很!”
“盗匪?”
林天禄听得有些诧异:“在这镇县之内,所谓的盗匪都如此明目张胆,需要捕快们围追堵截?”
“可能是临近年关,手头太紧啦。总归想着大干一票,整些钱财来补贴家用。”
小厮满脸惆怅地叹息道:“不过那些偷鸡摸狗的家伙着实是惹人生厌。这稍有不慎,说不定还会出人命,这一个月来可是把我们安士县给闹腾的够呛,连途径的旅客都少了些许。”
虽然尽量在维持着平静,但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
对于那些正在县内作乱的盗匪,普通人可是深恶痛绝。
林天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很快指着悬挂在柜台上的菜单点了几样:“再来三碗米饭,来一壶清酒。”
“得嘞!饭菜酒水马上就到!”
小厮顿时喜笑颜开,乐呵呵地回身跑向了后厨。
“......”
坐在身侧的茅若雨望着街外来去匆匆的人潮,感叹道:“哪怕当真天下大势不乱,这凡间疾苦倒是依旧无法断绝,仍然有这些鸡鸣狗盗之辈在扰乱秩序,闹得民不聊生。”
“若当真有大量匪盗流窜出没,兴许会是这镇县高层治理不利,粮食分发混乱、生意萧条,才会导致那些民众铤而走险,去做些违法乱纪之事。”华舒雅思忖沉吟出声。
茅若雨轻眨美眸:“舒雅是觉得这镇县内——”
“暂时不清楚当地的具体情况,贸然乱下判断也不太合适。”
华舒雅很快又摇了摇头:“可能当真只是一批穷凶极恶的狂徒流窜作案,这等恶徒哪怕遭受重刑惩罚也丝毫不为过。”
无论过去的经历有多么凄惨可怜,可一旦步入邪道去做些蝇营狗苟之事,那就丝毫不值得原谅与同情。若伤得他人性命,死罪定然难逃。
“舒雅姑娘当了这几个月的编外捕快,倒是有不少心得体会。”
林天禄帮忙倒了杯茶水。
“算不得什么心得,是非善恶本就是从小学得。前段时日在长岭内当起捕快,只是学了些人情世故而已。”华舒雅淡淡轻笑道:“倒是前辈教了我不少圆滑处世之道。”
“我?”
林天禄愣了一下,讪笑出声:“我可不记得何时教了你这些大道理。”
“前辈明明...嗯?”
华舒雅很快秀眉微皱,侧首瞥向不远处另外几桌。
隐约能听见那几名食客正在嚷嚷着什么,仔细倾听,似乎还有有关于安士县近些时日的种种风波?
...
“你小子,在外做工半月时日,难不成都不知道县内发生了何事,就敢一个人在外面乱跑?”
一中年男子面露责备般轻喝道:“何等危险!”
“常兄,在下实在孤陋寡闻了些。只是听闻这些时日县内有不少盗匪流窜,可与我们这些平凡县民又有何关系?”
其身旁的年轻男子夹了口花生,笑呵呵道:“难不成,还特意来抢我们这些两袖清风的穷小子?除了烂命一条,也没什么东西可抢的啊。”
“蠢货,难道你就不知前几日的大事?”
“是何大事?”
“衙门里面的华判官,死了!”
那年轻男子手里筷子一抖,顿时惊愕道:“死了?!他不是才刚刚年过三十,前些时日才迎娶了一位美娇娘?怎得突然就死了?”
中年男子压低声音,沉声道:“听闻就是那些悍匪所做,只为报复华判官,下手极为凶狠残忍。而这判官一死,这官府内也乱了几日,县里更是闹腾的人心惶惶啊!”
“此事还真是耸人听闻,连官府之人都敢明目张胆的动手,那些悍匪当真是...”
...
断断续续的交流声传入耳中。
不仅仅那一桌的交谈,在酒馆其他几处酒桌上都或多或少谈及了那位华判官身死之事。
林天禄放下茶杯,面色沉重:“原来县内还发生了这等惨剧。”
“怪不得那些捕快们如此行色匆匆,想来是加强戒备,以防再度出事?”
啪!
而在这时,仿佛有人摔倒在地的声音蓦然响起。
“这是...发生了什么?”
茅若雨下意识转头望向街上,很快面露丝丝讶色。
以她如今的眼力,自然能看见扑倒在地的一位孩童,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而且其身上穿着也不算整洁,想来只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而已。
可最让人感到惊疑不定的是——
一大批捕快赫然围拢而来,将那名孩子给团团包围在内。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引来了不少酒馆内不少人的目光。
“你若是胆敢再继续乱跑,听从判官指令,必定要斩断你的手脚!”
一名捕快沉声呵斥,拔出了腰间长刀。
而这明晃晃的锐利刀光,顿时吓得那趴在地上的孩童一脸惨白,哆哆嗦嗦地蜷缩着身体,似乎已然是被吓得六神无主。
“不、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有干!”
“废话少说!”
数名捕快取出枷锁铁链就要往这孩子身上拷去。
街边似乎有几名青年见状眉头皱起,正欲上前讲理,却当即被为首的一名捕快横眉瞪视了回去:“谁人胆敢扰乱我们办案!这孩童与近些时日的盗匪牵连不少,嫌疑重大,奉劝诸位不要意气用事,做出些不可挽回的愚蠢之事!”
此话一出,原本不少还准备上前劝阻之人,当即悻悻然地回身离开。
“救、救救我啊!”
那孩童被各种镣铐给锁住,顿时哭的凄惨可怜:“官老爷饶了我吧!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那些盗匪跟我更是没有任何关系啊!”
“闭嘴!”
几名捕快很快将其强行押起带走,在众人目光中一同离去。
酒馆内的华舒雅眉头微皱,摩挲着手边的长剑:“前辈,刚才那孩童——”
“你没有选择出手,很明智。”
林天禄收回看好戏的目光,淡然道:“那孩子虽然面容稚嫩,但手上已然染血。”
“......”
华舒雅和茅若雨顿时沉默无言。
林天禄双目一动,不着痕迹地扫过店外。
...
...
夜深时刻。
旅店客房当中。
华舒雅正盘膝而坐,静心凝神地运转着体内青灵内息。
与此同时,她开始试着掐动印诀,略显生疏地调动起体内的月衍之息。
“......”
当时在圣地内,她与茅若雨二人共同经历了一番不算困难的试炼,并得圣地馈赠,这其中的赠礼便包括这股汇至体内的玄妙气息。
虽说她并不擅长操控阴气,当初于璇灵传给她的阴气也只是被随意挥霍。
不过圣地手段确实非凡,不仅将月衍之息输送给她,同时还传授了几份临月谷的功法绝学,能汲取这月色光华化作月衍之息,同时还能不断浸润全身,反哺自己的武学修为,让自身功力更进一步。
可以说这月衍之息当真是海纳百川,能与她自身修习的功法完美相融结合,没有产生丝毫冲突。
至于其他的月衍秘法之流,她倒是并未习得。
但华舒雅对此也没有一丝可惜,毕竟这术法之流终究还不甚了解。
待调息完毕后,她很快重新睁开双眼:
“璇灵姑娘,是否要出来透透气?”
“灵儿也不好意思屡屡打扰华姑娘啦...”
脑海中响起了于璇灵的一丝讪笑。
“姑娘太过客气了。”
华舒雅流露出些许笑意:“你屡次助我渡过难关,将身体借你使用算不得什么麻烦事,况且我也不会感到多少疲惫。”
“但灵儿之前还不小心让华姑娘你出了几次丑,实在心有愧疚。”
“这...”
华舒雅笑容微僵,表情古怪地陷入沉默。
这几日在临月谷内的经历,确实让她‘难以忘记’。
好在前辈和武姨都待她性情温和,要不然不知会尴尬到何等地步。
不过,那些糗事都已过去,她自然不会再耿耿于怀。
“璇灵姑娘如今还没有办法获取肉身?”
“还是没办法。”于璇灵满怀苦恼的声音响起:“只能借助华姑娘的身体才能变回原样,终究还是没有自己的肉体。”
华舒雅沉吟道:“往后再与前辈商量一下,兴许能有其他的办法让你恢复真身。”
于璇灵不再言语。
只是能感觉到心间泛起的丝丝暖意。
少女长吁一声,收起心神,侧首望向床榻旁正在休憩的云玥。
因为林天禄和茅若雨二人如今独处一室,暖心温存的缘故,这位狐美人自然不会再呆在隔壁房间里多做打扰。
而且...
在云玥身上似乎还发生了某种变化,今日出行在外几乎都未曾醒来,一直都在以狐狸的姿态沉沉昏睡。
“云姑娘一连睡了如此之久,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睁开过眼睛,当真安然无忧?”
华舒雅心中泛起几分担忧,下意识顺了顺云玥身上的柔软毛发。
嗡!
但在这时,云玥周身突然间迸发出丝丝灵光,令华舒雅面露惊色,连忙收回右手。
只是这灵光来的快,去的更快。等少女刚刚回过神来,云玥周身流转的灵光就已然消失无踪。
而这位狐美人依旧睡的安稳香甜,看起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华舒雅看得一阵惊奇茫然。
小心翼翼地上前感知一番,发现其气息无比平稳、并未有丝毫受伤的迹象。
“难道是我的错觉?为何感觉云姑娘的身子,好像变得更匀称了一点?”
而且这毛发似乎还染上了丝丝柔亮月色,变得更为明艳,在月光映照下仿佛流转着珠玉般的色泽。
最为重要的是——
在其眉心处不知何时勾勒起几道奇异纹路,交错融汇,构成极为神秘妖异的图案。
细细一瞧,似乎这图案仿佛在哪里看见过?
华舒雅沉思片刻,脑中灵光蓦然一闪。
似乎与当初程姑娘胸前的纹印,有些相似?
只可惜,当初她也只是匆匆瞥见,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由来。
“至少现在看来,云姑娘应该是平安无事?”
华舒雅斟酌一二,还是决定起身到隔壁房间跟林天禄提一声,免得当真出现某些意外状况。
但刚刚下床起身,她的秀眉蓦然皱起。
——屋外,有人。
叩叩叩!
略显慌张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似乎来者颇为急切。
少女起身抬手一摄,放在桌上的连鞘长剑顿时飞入掌中,神色冷淡地起身朝门口走去。
随着房门打开,就见一位面容清秀的黑发少女正站在门前,俏脸上满是惊慌失措。
“这、这位姑娘,可否让我到屋内暂时躲藏一下?不知哪里来的地痞流氓想要轻薄于我,只能逃进这家旅店里。”
华舒雅扫了眼其裙下双足,似乎跑的无比狼狈惊险,赤足上满是尘土。
她低声道:“如今这个时辰,姑娘为何只身一人在街上游荡?”
“小女家中还有父母需要赡养,只能在外做些黑工来补贴家用。”
“姑娘家住何处,不妨由我将你送回家去?”
一丝轻笑声悠悠响起。
清秀少女顿时神色一滞,略显僵硬地转头看向走廊旁——
林天禄正面露笑意地开门走出,举止文雅地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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