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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禄沉吟片刻,又补充说道:“这千年之劫应该跟天地规则无甚关系,凡人子弟难以修炼、妖鬼肆虐,兴许是更为久远发生的变故所致。而这千年之劫,想来是跟妖族落寞有着莫大的关联。”
九长老闻言心头泛起惊讶。
“天禄倒是一语中的。难道你之前就已早早察觉?”
明明从潜龙渊处归来之际,看不出他脸上丝毫异常之色,仿佛并未发现任何古怪。
如今看来,此子只是将诸多想法都埋在心底——
“只是胡乱猜测一二。”
林天禄摇了摇头:“因为此事哪怕与若雨她们述说也无甚意义,便只在心里思考了些许。”
正如于璇灵当初所说,在这潜龙渊内确实有着让他值得注意的情报。
不仅仅是心海冥灵坠的碎片,让那小丫头恢复了部分力量,潜龙渊内被封存的地脉灵气同样引人注目。
或许意味着...
如今这幅规则古怪的天地,定是人为而成,其中不为人知的秘密怕是不少。
“天禄言之有理,与若雨谈起此事,只是给她们徒增烦恼。况且此事对她们而言也太过缥缈虚幻,想来就算知晓也没有多少实感。”
九长老深以为然地颔首赞同。
“只是如今看来,当初临月谷之所以会在千年前建立在此地,兴许就是前人察觉到了封印存在。哪怕灵气被封存与地脉深处,临月谷同样能得到几分恩惠。”
她抬手轻拂,丝丝缕缕的灵气凝聚而成,在指尖处流窜而过。
“而且如今封印被解开,短短几日时间,临月谷附近的灵气就有不小提升,令阴气也水涨船高。对谷内的弟子们而言可是一场天大机缘。”
林天禄笑了笑:“武姨知晓此事,难道不应该更为高兴?”
“我作为临月谷长老自然心中喜悦,毕竟对我们并无任何坏处。这地脉封印被破,灵气满溢也只能笼罩方圆十里地左右,并不会引来外人察觉觊觎。”
九长老眸光微抬,郑重询问道:
“但天禄知晓此事,心中又有何想法?”
“我的想法?”
“若是寻常书生、又或是其他幽鬼术者,我自然不会多问。”
她稍稍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但天禄你身负惊世修为,绝非凡人。这世间规则、千年恩怨与大局于你而言并非遥不可及,甚至以你修为还能从中搅个翻天覆地,又有多少妖鬼与术者能与你抗争?”
“若你入世,这世道定然将变。”
“......”
林天禄一时沉默。
斟酌思忖半晌,他逐渐正色:“我并不准备掺和这天下大局,哪怕只是这千年谜团,也未曾有过深入探寻的想法。”
九长老眼神微动,沉吟道:“这是为何?若你出手,不说能否君临天下、夺得这世间王座。定然也能地位超凡,享受万人之上的尊贵与繁荣。
我并非想着天禄你是何等私欲膨胀之人,只是这出人头地、扬名天下,本就是人之常情,年轻热血的男子又如何不会去畅想未来,施展自己的一身抱负...你难道就不曾有过想法?”
面对这番质询,林天禄没有犹豫,很快神色淡然地拱了拱手:“我并无一丝争名夺利的念头,能否闻名于世,于我而言只是浮云。
或许在武姨听来这番话略显颓废软弱、或许有些装腔作势,不过我确实对此没有一丁点儿想法。是否荣华富贵、号令天下,又或是在家中思考着柴米油盐、家长里短,在我看来并无任何区别。”
“这一切,皆是人生一味。”
“......”
九长老眸光深邃地凝视着他的面庞。
少顷后。
她嘴角微扬,流露出一丝淡淡笑意:“我确实没有看错你。”
林天禄失笑道:“武姨还是心怀担忧?”
“只是想最后确认一番。”
九长老仪态优柔地站起身:“如今看来,确实是我杞人忧天了些。”
她心中甚为欣慰,满意着自己的眼光并没有出错。
只是对她而言,这淡泊名利的性子可谓再恰当不过。
“武姨的性子也与常人截然不同。”
林天禄感叹一声。
何家父母长辈不想让自己的女婿能出人头地、仕途亨通,又或是在这妖鬼道界内闯出一番名头。让自家女儿能过上更为优渥富贵的生活。
可眼前这位却完全相反,甚至称得上是过于‘宽松’。
“这世道将变、战火将临,我只是不愿你们被卷入纷争之中,白白浪费人生去做些毫无意义的斗争厮杀。”
九长老语气温和道:“只要你能保护好若雨,一家和和睦睦地生活下去,我也算能将这丫头安心地托付于你,不必再操心挂怀。”
她展露着淡雅浅笑:“往后哪怕是在那长岭县内当一位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我也是心满意足。”
并无多余的嘱托要求,只是简简单单的祝福。
但言语中充斥的关切柔意,却令林天禄心中颇为感动。
这位丈母娘是当真温柔,一心只为了他与若雨二人将来能平安清静,如此体贴温情,实在是让人发自内心地敬爱。
林天禄略作思酌,又拱手道:“不过,我往后还需要帮那璇灵姑娘寻得其余的碎片,还有探寻那万盛仙宗之秘。这旅行途中若碰见了相似的地脉封印——”
“是非曲直,皆系于你自己心上。”
九长老悄然来到了面前,笑吟吟地将纤指抵在了他的胸膛。
“作何抉择,我自然不会干涉你们最终的决定。哪怕当真将这天地搅乱,各方势力涌动,我武静云定然会始终站在你们背后,以长辈身份守护支持着你们——直至最后一刻。”
林天禄深吸一口气,正要弯腰作揖,却被九长老轻轻拦住,笑意温和道:“如今我将若雨许配给你,还需要做这等生分的礼仪?”
“看来还是我太过疏漏。”
林天禄哂笑一声,索性张开双臂,将面前的九长老轻柔抱入怀中:“武姨,往后我们会多多托人送些书信与你交流,若有机会便会前来拜访问候。定然不会忘记武姨的这份恩情。”
“傻孩子...”
九长老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细语道:“若论起恩情,可得是我们临月谷得向你祝贺感激。”
话至嘴边,心底仍有不少话想要耳语倾诉。
只是犹豫片刻后,她只是感受着这份数十年都未曾有过的温暖,浅笑道:“待会儿我为你们准备一顿午膳,待一起坐下吃完后便早些启程动身吧。若天色晚了,怕是归途夜路容易出事。”
“好,听武姨的。”
待松开怀抱,略微扬首瞧着面前的俊秀青年,九长老眸光莹润,忍不住呢喃道:“天禄,好好记住我的名字,并非是什么临月谷九长老,而是...武静云。”
“天禄明白。”
...
正午过后。
在山门之外已然站了不少人影。
帮忙将一些行李放入车厢后,林天禄回首看向结界前的武静云等人,不禁拱手失笑道:“诸位长老还有谷主,送行便送到这里吧,若是如此大张旗鼓,要是让其他弟子们瞧见那可不妥。”
在一个全部都是女子的隐世门派内被撞见,怕是会引起不小混乱风波。
大概就跟...独闯女子学校的感觉差不多?
“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只是一番送行而已,何须如此畏畏缩缩的,要是被传出去,岂不是丢了我们临月谷的脸面?”
谷主依旧是那一袭艳丽丝袍,在阳光映照下仿佛圣女般不染尘埃,娇颜上的笑意更显落落大方:“本想再留你们待一段时日,只是婚事将近的话,确实得回去好好准备。
再过半月左右,我会派静云她们到长岭叨扰一番,兴许能帮忙撑撑场面。”
“多谢谷主海涵。”
林天禄与身后的茅若雨和华舒雅齐齐行礼,以作道别。
茅若雨笑意甜美地朝武静云摆了摆手。
她们师徒二人在午膳之际,就已经好好闺内密谈了一轮,自然无需再磨磨蹭蹭地不舍分别。
激动垂泪更是不必,毕竟半月后双方便会再见。
“诸位,过些时日再见。”
“保重。”
...
目送着马车载人渐渐远去。
几位长老暗自感叹一番,身影悄然散去,没有再多做停留。
唯有谷主与二长老留在了原地。
“静云那丫头,看来是心结已解,眉宇间的神色都变得柔和不少。往日她可不曾待人说话如此温柔似水,情意绵绵。”
二长老侧首望着武静云回殿离去的方向,满意颔首道:“不仅仅是若雨的归来,那林小子同样是——”
“那林先生身上,果然有着奇妙魅力。”
谷主流露出一抹神秘笑意:“这浑然天成的护体道韵,足以在亲近相处中令人卸下心防,真心以待。这十来天的相处,自然能将静云的心扉渐渐打开,闯入她冰封多年的孤寂心灵。”
二长老眉头微皱。
斟酌半晌,她不禁低声道:“谷主,这半月以来发生的种种一切,其实全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嘘——”
谷主抬起纤指抵在唇间,轻吁了一声:“这种事情若是说破,那就可没了意思。”
瞧见她嘴角未曾消失的邪异笑意,二长老不由得叹息道:“你还是让人如此琢磨不透,搞不懂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有时候,天机就是这般妙不可言。”
谷主眼眸微动,似有无数星光在其中闪烁流转,笑意更盛。
“更何况,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如此难以窥探命理之人,如同一层薄雾笼罩,让人难以看清。别说是那随行的三女,就连静云那丫头身上都开始出现了难以算卜的古怪变数,仿佛将其命格都生生扭转改变!”
“命格...”
二长老面色微沉:“那我们临月谷的将来又会如何?”
“与林先生搭上了关系,我已愈发看不透彻。”
谷主脸上却依旧展露着轻松写意的笑容:“但正因如此,将来才会变得更加有趣。”
“...我们,当真不出世?”
“出世?”
谷主顿时嗤笑一声,回身往山庄内走去。
“不过是场精心经营多年的谎言骗局而已,我们临月谷可不必愚蠢地上钩入局。
让外界其他势力慢慢斗个你死我活吧,我们没有必要去掺和那些凡夫俗子间的争斗。如今魂月已碎、千年传承断绝,至此之后——
我们‘临月谷’才是真正的正统所在。”
...
...
长岭县,程府内。
如今天气愈发寒冷,秋风更是瑟骨。
一间淡雅古风的书房内,暖炉中微微散发着热气,熏香逸散。
正有一位白发美人端坐于书桌旁,俏脸肃穆地伏案执笔,莫名有股别样的威严端庄。让人不忍打破这份安宁沉寂。
“......”
程忆诗拢起垂落的鬓发,略作思忖,很快执笔在纸上撰写了一阵。
半晌后,她将纸抬手递给了走进书房内的娇俏丫鬟:“待会儿让李叔按照这清单上的内容采购,再带些佳酿和布帛一同送至王府上,无需太过着急,这两三日内送去便可。”
“是。”丫鬟郑重接过。
“还有过两日,多去采购些过冬的新布匹与绒料。再过一月左右年关将至,我们府上可得好好准备一番。”
“好的。”
丫鬟沉默片刻,小声道:“大小姐不准备去见一见那来到长岭的贵客?”
程忆诗抬头看了看她脸上的好奇之色,抿唇轻笑:“我对攀附权贵可没什么兴趣,我们程府也没有必要去搭上什么王公贵族,安安心心地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总归不愁吃喝住行。”
“但一直不去上门拜访,我担心会给大小姐引来些麻烦。”
“那造访长岭的贵客并非性情急躁野蛮之辈,又是饱读诗书之人,并不会太过为难我们。”程忆诗放下毛笔,长吁一声:“我们显露这番犹豫之意,已是暗中道明不愿牵扯,那位贵客自然不会再咄咄相逼。”
娇俏丫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但她很快眸光一转,略显苦恼地望向书房外的清幽庭院:“但是,外面‘那位’该怎么办?”
“......”
程忆诗伸展懒腰的动作一僵。
沉默半晌后,她顿时幽幽叹息一声。
“我再去与这位杨姑娘会会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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