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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清晨,已是烈阳当空。
长岭县昨夜的厉鬼之灾虽被拔除,但此事在县内却引起不小风波,一时甚嚣尘上。
酒楼街坊中仍能听见闲言碎语。不时还有人途径被鬼火烧灼过的布庄探视,想瞧瞧被厉鬼驱火烧过之地究竟成了什么模样。
而在匆匆人群中,一身负长剑的麻衣老者摘下草帽,缓缓半蹲在布庄门前,手指轻捻起地上的细碎尘土。
“虚火燃烧,不伤血肉筋骨。阴气四溢,尖啸萦绕不休。”
他轻抚白须,苍老面庞神色凝重,暗自沉吟:“果然是邪灵被灭后留下的白灰,没想到这小小长岭县之中,竟有高人能降服此等骇人邪灵?”
老者仰头望向那满是焦黑的布庄,眼中闪烁着丝丝异彩:
“看这虚火之威,着实不凡。外围余火虽不伤凡人血肉,但若被卷入其中,难免被实火焚烧炼成残渣,这一阴一阳的邪灵之炎,纯阳境武者冒然触之怕是都要化作灰灰。
可此人却丝毫不惧邪焰炙烤,甚至踏入布庄将那邪灵强势灭杀,当真手段非凡!
只可惜,此高人想必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真不知该如何才能见面讨教一番。”
他叹息起身,抖抖帽檐杂草灰尘,正准备离去。
但在这时,却隐约听见了从旁侧传来的窃窃私语。
“那书生当真独自一人冲入布庄...救下了张掌柜?”
“当时大家可都是亲眼所见,何来弄虚作假。”
两名布衣青年正坐在早餐摊旁吃喝早点,不时低声交谈。
其中一高壮青年小声附耳道:“当时鬼火燃烧,甚为诡异,无一人敢轻易靠近布庄。但那书生却一马当先,奋不顾身地冲入火海救人逃出,更是浑身毫无烧伤之痕。
事后不少老人都说,这火与魑魅魍魉有关,而那书生必是靠正气浩然、阳气充沛,这才丝毫不惧这阴森之火!”
同行之人咬了口包子,不禁啧啧赞叹:“没想到咱们这偏远之地,竟也出了位大才大德的夫子。能靠一腔正气驱邪辟火,当真令人羡慕得紧。就是不知那夫子是哪家书院的教书先生?还是刚刚考取了功名的才子?”
“这倒是不甚了解。不过听其他人说,好像是从其他镇县来的...”
“两位。”
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两人疑惑回首,就见一位白须老者神色惊喜地快步走来。
定睛瞧去,竟发觉这老者虽衣着风尘仆仆,但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仙风道骨韵味。
高壮男子心底不禁泛起几分敬重,连忙起身作揖:“老先生,您是...”
“老夫只是一野山野村夫。只是途径长岭县。刚才偶然听闻两位谈起昨夜布庄失火一事,可否告诉老夫,那救火之人如今身在何处?”老者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希冀。
见他神色激动,这高壮男子挠了挠头,略显犹豫地朝远处指了个方向。
“我与那位先生并未打过交道,只是听那些街坊闲谈,好像是住在北侧的石坊街旁。但具体是何位置就...”
他正有些为难地想要摇头,可下一刻,两人面色却蓦然一滞。
因为眼前的老者,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这——有鬼?!”
这两人当即面色大变,连连后退,大叫着慌忙逃开。
只是在嘈杂人群中,那老者早已腾挪远去。
步伐诡异虚幻,穿梭于街道之中,身影恍若鬼魅般难寻莫测。
...
...
暗香闺房之中。
一声轻柔嘤咛,茅若雨睫毛微颤,悠悠转醒。
她扶着额头,神情恍惚地从床上坐起,乌黑秀发从肩头缓缓散落。宽松衣襟下一对丰满硕大几乎裂衣欲出,随臂肘轻触荡漾似波,春色盎然。
“我、怎在家中?”
发愣半晌,昨夜经历这才涌上脑海。
随即,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喉咙一阵发干。
“那书生——”
她不禁咽了口唾沫。
虽未曾亲眼所见。
但邪灵异鬼...毫无疑问正是被那书生一指灭杀!
“茅夫人,你醒啦?”
门外蓦然响起爽朗的声音,令茅若雨香肩一抖,吓得花容失色。
房门悄然推开,就见林天禄端着早餐踏入屋内。
“你、你你你为何会出现在我家中?!”茅若雨连忙用被子裹住身体。
林天禄将餐碟放下,连忙收回失礼目光,拱手一笑:“昨夜茅夫人在火海旁受惊过度、突发晕厥。我便让几位好心的老妇人将您送回府上。
夫人也不必担心,在下并未做任何僭越之事,衣物更换都由那些老妇人负责帮忙。不过...在下擅自闯进夫人闺房确实不太妥当。”
说到这里,他略显惭愧地躬身后退:“我给夫人准备了一点热腾的粥点,夫人如今气血不足,还是多吃些补补身子。待会儿还有煎好的补气养血之药。”
茅若雨听得一阵发愣,直至林天禄后退出屋后,她这才连忙道:“林先生...抱、抱歉,奴家刚才有点头脑发晕,还请勿怪。”
“无妨,夫人还是先稳稳心神,吃点东西,在下会在前厅耐心等候。”
直至房门被轻轻关上,茅若雨这才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美眸。
自己,没被一指灭杀?
...
林天禄正坐在前厅客座上,捧着家中古籍打发时间。
虽然这楷书字迹一开始还看的头晕眼花,但许是前身记忆的帮助,如今已能慢慢熟练通读。
多看一会儿,倒也有一番滋味。
就是这书里搭配的墨笔插画...真的是欣赏不来,着实一个比一个抽象。
“咳咳...”
半个时辰后,丝丝轻咳声幽然响起。
妖娆丰腴的倩影从转角而至,一袭罗纱襦裙修身素裹,盘发束辫垂落胸前。茅若雨面带歉意浅笑,执手欠身,嗓音柔媚轻吟:
“林先生,刚才之事让您见笑了。”
“夫人不必道歉。”
林天禄收起书本,拱手回礼道:“茅夫人昨夜不顾危险随我前往火灾现场,着实令在下心中感动。这份照料不过举手之劳。
只是夫人家中似有些冷清,诸多房间皆是空无一人,且蛛网丛生、满是灰尘。我闲着无事,索性就帮夫人将这宅院里外打扫了一遍。”
茅若雨顿时眼神微变,急忙道:“先生勿怪,这是因为奴家...与先生一样,前些时日刚搬回长岭县不久。而奴家这一介弱女子体力不济,难以操劳过久,这才令宅院内处处是灰。”
林天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夫人体质虚寒,确实不便做些劳累之事。平日若有需求,大可向在下求助。”
“这些琐碎之事竟也要劳烦先生,实在受之有愧。”
茅若雨急忙行礼致谢。
林天禄笑了笑:“夫人倒是无需忐忑,邻里间相互帮助本就寻常。只是在下心中有一小小疑问,不知能否解惑?”
“林先生请问。”
“我昨夜找寻了半晌,在宅院内外似乎并未见到您女儿的踪迹。”
林天禄疑惑道:
“夫人,您家中的孩童...去了哪?”
茅若雨脸色当即一变,袖中双手猛地捏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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