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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自生了陆良言后,不再有孕,老王氏因为陆良言早产恼了李氏,但看在陆良言的面上已经很少去折腾她。
倒是李氏心里有愧,凡是家里有活都主动抢着干,好似这般心里就能减轻自身的罪恶。
白天因为去接老王氏,李氏腰上青了一大片,老王氏知道后难得和颜悦色的给了瓶跌打酒给她。
许是小王氏恶语相向伤了心,也许是李氏奋不顾身那一摔……老王氏心里对这个儿媳妇的看法悄然改变。
李氏嫁进陆家十几年,头一回得婆婆的关心,感动的痛哭流涕,像是把这些年受的委屈全部倾泄出来。
弄得老王氏慌手慌脚,面上不禁羞恼,只喝道,“你这是哭啥,活像是我个恶婆婆天天虐待了你一样!”
李氏吓得连连摇头,抽噎着道,“不……不是……我……我是……”
“得了得了,一看你这一脸晦气我就头疼,连个话都说不利索。”老王氏一脸嫌弃的皱了皱眉,见她干站着又瞪眼道,“还杵这儿干嘛呢?等我帮你揉吗?”
“不……不是,我这就走!”李氏吭哧吭哧拿着药瓶转身上药去了。
见她出去了,老王氏砸吧砸嘴,心里有些着恼,碎碎念道:“没出息,咋就跟驴拉磨似的,不讨打不知道转……”说着又拿起针线给陆良言的衣服开始收边。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陆家那边和和美美,王家却是闹心不已。
小王氏这边顶着个巴掌印气冲冲的跑回娘家,小王氏她娘赵老太见闺女被打,当场就要发作道,“这是哪个王八羔子下的黑手!”
小王氏扭过脸,气哼道,“还能是谁!不就是我那偏心眼的婆婆打的么!”
“你表姑?她好好的打你做什么?”赵老太一听老王氏打的火气灭了大半,婆婆打媳妇那也没处说理,何况这事不定是自个儿闺女犯浑。
“还不是为了她那宝贝金孙!我不过说了句病秧子她就巴巴的打我脸!娘你可要帮我撑腰啊,要不然我怕要被他们陆家欺负死了。”
“先等等,你这没头没尾的,我都不知道咋回事,怎么帮你撑腰?还有你好好的说那孩子做什么!”赵老太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儿,怎么可能她说三言两语就当了真。
小王氏忙掐头去尾将事情讲了一遍,赵老太听的直皱眉道,“你为什么要跟那孩子过不去?他读书就读呗,又不是不让良文读,能碍着你什么事?你大表哥这么多年就那么一个儿子,那孩子身体还不好,一家子偏疼些也是应该的!”
小王氏气道,“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怎么净帮着别人说话。”
赵老太瞥了她一眼道,“我是帮理不帮亲,你自个儿没理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这个不省心的,我倒是希望你是我捡来的。当年我是昧着良心拆了金生的婚事把你嫁到你表姑家,这么多年过来娘这心里一直不安生,生怕你这性子祸害人家!”
“我怎么就祸害人家了?要不是他们都掼着那个小崽子,我能跟她吵架吗!再说了,要是没有我,他们老陆家哪来的两个健健康康的大孙子!”
赵老太似笑非笑道,“呵,好大的口气!合着全天下就你一个能生孩子,别人都生不出来是不是?”说着冷了脸又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看你表姑平日对你太放纵了,都让你忘了当人媳妇的本分!这也就是你表姑看在你爹娘的面上给你几分好脸,要是你大嫂也敢当我面说这些话,我非得让她在娘家待一辈子!”
小王氏脸色一白,气势瞬间消散,是啊,她怎么能因为表姑对她纵容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呢!
“那……那怎么办?”
“现在知道怕了?”赵老太见她清醒过来,这才松了口气,笑道,“不急,你先在家过两天,到时候我让你大哥先跑一趟看看,看看能不能让金生来接你回去,让你脸上好看点。”
“这……这能行吗?”小王氏心虚。
“怎么不行,不过话赶话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你表姑还能不让你回自己家?”赵老太只当小王氏是被自己刚才吓着了也没多想。
许是赵老太说话太过信誓旦旦,这才让小王氏觉得今天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便也没去解释,愉快的在娘家住了下来。
谁知小王氏的不解释,又让这事生出了点岔子。
隔天老王氏将陆良言的衣服做好,唤了陆良言来试新衣。
老王氏做了几十年的针织活,手艺虽比不得绣娘精湛,但针脚还是很细密。
与以往的灰衣布衫不同,这件料子又细又软,就是颜色是少见的浅绿色,青绿若竹。
陆良言心里估摸着这块布料之所以压箱底,怕是跟这颜色脱不了干系。幸好她肤色够白,不然就不是她穿衣服,而是衣服穿了她!
村里人给孩子做衣服都喜欢往大了做,这样一件衣服可以穿好几年。陆良言的衣服也是如此,衣袖衣摆处都收了好几道,哪怕她立时拔高个三四寸也是不怕。
陆良言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根水灵灵的嫩竹子,忍不住搞怪的冲老王氏拱手行礼,“小生陆良言见过老太太,老太太安康。”
老王氏见状笑的直拍腿,拉着陆良言看了又看很是满意,又拢到怀里亲热一番,“也不知在哪学的这些精怪,见了夫子可不能这般!要是吓得夫子不收你,你这身衣服可得脱了还我!”
陆良言眨了眨眼睛笑道,“可是就算我脱了,阿奶也穿不上啊!”
老王氏撇嘴道,“谁说我要穿了?我穿不上总有人穿得上,就是拿去送人,还能赚一个大人情回来。”
陆良言傲娇的很,有恃无恐道,“我才不信呢,这衣服是阿奶专门为我做的,阿奶这么疼我肯定舍不得送人!”
老王氏翘了翘嘴角,绷着脸佯道,“舍得,舍得,有什么舍不得的,夫子都不要你了,你还穿这衣服干嘛?穿着和泥巴吗?”
陆良言乐呵呵不忘讨价还价的耍宝道,“那夫子要我,阿奶以后要一直给我做衣服!”
“哎哟,你这算盘打的可真好,合着我还要把你以后的衣服全包了?那以后你娶了孙媳妇有了曾孙孙,阿奶还帮你做衣服!”
“好啊!那咱们一言为定!阿奶可不许耍赖哦!”言罢,老王氏绷不住气笑的瞪了她一眼。
祖孙俩你一言我一句,逗的一屋子人哈哈大笑。
以前没多想,只当孩子会说话,如今陆显德细心观察后,越发觉得孙子小小年纪能言善道,思维敏捷,果然不同一般!
小王氏回家过了两天,陆金生没半点动静,小王氏心下不禁有些焦急,催着老王氏让她大哥王柱去找陆金生看看。
王柱一大清早还没睡醒就被赵老太打发出门,提着点鸡蛋溜溜达达到了陆家门外,结果到了陆家大门紧闭,敲了半天连个应声的人都没有。
门外没锁,但里面却栓起来了,这说明家里是有人的。
“表姑,表姑在家吗?我是柱子啊!我今天过来看看您老……”
“表姑?表弟?有没有人啊?”
“表嫂?你在家吗?我是王柱啊!”王柱有些烦躁手掌心都拍红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没人在家,“有人吗?开开门,有没有人在家啊?”
陆家大门前唧唧吵吵,隔壁吴老太走了出来,见陆家没人开门便知今天王柱就算把门拍烂了,也没人给他开门。
“柱子,过来!”吴老太招了招手。
王柱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大门,叹了口气走了过去,问道,“吴姨,这是咋回事啊?我表姑家没人吗?可门也没锁啊,里面还拴着呢!”
吴老太道,“你这傻孩子,有没有人你自己心里没数吗,那是你表姑不想见你呢!”
王柱好奇道,“这是为啥?”
吴老太瞟了他一眼道,“还能为啥?不就是你那好妹子的事吗!”
王柱不以为然,笑道,“嗐,您说这个啊,这个我知道,我听我娘讲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拌两句嘴吗?过日子哪有不磕不碰的。”
吴老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气道,“你可真会说,这哪是拌两句嘴那么简单,你表姑可是被你那妹子气的撅了过去!你想想你表姑平时壮的跟头牛似的,要不是气的狠了能好好的晕过去吗!”
王柱腾的一下站起身,惊讶道,“啥?您说表姑被气晕了?”
吴老太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抱怨道,“你这孩子别老一惊一乍的,我看你那妹子回娘家没跟你娘说实话!”
“吴姨,这到底咋回事啊?我这听的云里雾里的。”
吴老太大发慈悲将事情始末讲给他听,又感叹道,“你那妹子可厉害着呢,打骂孩子倒也没啥,就是不该提虎子那茬,你看咱们村谁敢拿虎子说事的,这不明摆着讨打吗?这还不算,她可是连你表姑一块骂了,我这在院子里听的真真的!”
“嗐!这叫啥事!我这……我是真不知道,不行!我得回家找我娘说理去,吴姨,今天多谢您了!”王柱一脸恼怒,说罢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吴老太见他急得鸡蛋也忘了拿,提着篮子就追,“柱子,你的鸡蛋忘了拿!”
“不用了,鸡蛋吴姨自己留着吃吧。”王柱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吴老太看了看鸡蛋,叹了口气走到陆家门前拍门道,“王大妹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