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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栋主动起身相言,刘釜心中大慰。
平日里,左栋擅于交际,为人八面玲珑,在县寺颇受欢迎。其性格不仅开朗,而且心性坚定,目标明确。
往交州去,最需要做的,便是结好交州大族,迎得他们的支持。执行此任务者,放眼他之手下,也仅有左栋合适。
而之家眷在郑度班师回县之时,恰也从州治滇池迁来到安夷,可见左栋是打算脱离家族,将自己的根扎在安夷,亦是以另一种方式,表示出对刘釜的投效。
刘釜心里跟个明镜一般。
其实,除了左栋,文童王朝马虎,皆有此准备,打算将家眷全都带来安夷。
其之目的和左栋并无区别,左右都是对他刘釜的信任,他刘釜又如何能让这些人失望?
“有君往,我便能安心了!”
左栋站起时,刘釜同样站起,拉着对方的手道。
这一幕,看得高沛略有异色,令长刘釜以主簿左栋往交州去,名义上是“借粮”,支持安夷的建设事业发展。实际上,莫不是欲图交州?
高沛是个有战略眼光的人,很快猜中刘釜和郑度当日商议之事,但其人内心还不完全确定。
大汉南端的交州之地,其实如同益州之于南中一样,内部混乱,大族把持。无论是州府,亦或是朝廷都未能完全掌控。
除非能从内部攻破,才有可能融入进去。
“左主簿此行任务颇重,也足见县君对之的看重!
于县寺的这段时间,左主簿任劳任怨,将县中大小事处理的甚是完美,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也确是能才。
从旁看,县君如此胸有成竹,丝毫未有担心之态,难道说,县君早早在交州那地安排的有人?
县君乃贤才之辈,亦擅谋定而后动,此事内里大概率是有文章的。
不过,县君于此终于是迈出了重要一步,乃是吾等相随者的希望。
而吾如今为县君训练兵卒,需要做的便是好生办好此事,当与王朝一道维护好安逸本地安宁。
且县君有大志,既已将目光放在了交州,那想来往外发展的时间不会太远了!
到时,便是我高沛建功立业之时!”
不仅是高沛,在今次被召来,得知刘釜欲望派人往交州发展时,文童、王朝者,皆有异色露出。
厅舍会散。
左栋和郑度于此,左栋留下,是他另有要事相询,亦晓得县君会有其他私下安排,而郑度留下,则是他想单纯的帮着参谋一二,自之心里愿意辅佐刘釜后,便将之地位放到了谋士方面。
这种自觉性,让刘釜很满意。
三人落座,虎头送来茶水,接着便出了室内,轻轻关上了门。
刘釜轻酌了一口茶,目光在左栋和郑度的脸上扫过,最后停在了左栋脸上。
自会上开始,左栋便愁眉不展,刘釜心知对方大概率是担心事情办不好。
若是让左栋单率着几十个部从往交州去,无人引荐,只凭自食其力,到最后,还真有可能灰头灰脸的回来。
但事实上,刘釜绝不会让之白忙活一趟。
“今次劳左君前往,以说服交州大族借地于吾安夷,釜是必得信心的。所以,于此事上,左君勿要太过忧虑才是。
何况左君为人正直,处事严密,正是釜最需要的人,釜又如何愿意将君推入火炕?”
左栋的嘴唇动了动,苦笑道:“县君交代之事,吾自当尽力而为,以报县君知遇之恩。只是交州局势杂乱,和南中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吾于此,当是一团乱麻,但请县君和县丞指点一二。”
郑度随手带着那把鹅毛扇,轻轻摇曳,朝向刘釜,道:“县君早有准备了吧!吾和左君洗耳恭听。”
郑度记得当日他和刘釜说起“交州策”时,刘釜并未表示太多的惊讶,足见刘釜对向交州发展时有准备的。
其实连郑度也非常好奇,刘釜为何那般笃信,竟无半点担忧。
刘釜放下茶杯,手指轻敲桌面,温声道:“君陌和左君,可知交州最大的本地世家是谁?”
二人皱眉思索。
左栋对交州的本地情况不是特别了解,郑度因交往的层次颇高,对交州自要比左栋知晓的多些。
郑度沉声道:“交州最盛者,无外乎士氏!”
“正是士氏!”刘釜颔首,紧接着,他又补充道:“同我家祖一样,士氏当年为躲避新莽之乱,而背井离乡,进入交州发展。
经过六世的积累,士氏已成为本地之豪族,势力庞大。
而于当下,士氏中,就有四人共领交州四郡。
尤其是士燮,自中平四年起,便被任命为交趾太守,其之威望,并不在南越王赵佗之下!”
刘釜话语一停,目中带着追思,又有泪珠于眼眶中打转。
“实不相瞒,先父生前,曾于颍川刘陶公处求学,恰与士燮结为挚友。
即便之后,先父与士燮也有互通书信,只是这些年来,关系才断了!”
关于父桢和士燮的关系,刘釜自是从父桢的书信遗物中寻到的。
将父桢的书信完全读完,刘釜自己不得不承认,父桢生前是个完美的君子,更是一个交友达人。
而交州人士燮,便是父桢生前为数不多的至交好友。即便父桢去世后数年,尚未得知消息的士燮也会常常寄来书信,但刘釜当时随母于蜀地奔波,居住不定,到最后亦未能收到。
仅知有一封是四年前寄到丰安的,但当时的刘釜,因母之刚逝,便将之放下,而后遗忘掉了。
刘釜也是当日在老家收拾东西,赶往巴郡常乡时,从杂货处翻到的,后随父桢留下的文字,方才判断出大概。
“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季安节哀顺变,但吾实在未想到季安与之竟有此渊源!”郑度惊叹道,随之他又补充道:“季安可是想让左君持书信,面见士燮,以助之!”
认真聆听的左栋,也是眼前一亮。
刘釜颔首道:“正是如此,君陌可是觉得不妥?”
郑度摇头道:“非是不妥,只是季安不能单纯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