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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釜叫上虎头,往人群吵闹处去。
离着数丈的距离,便听得许汲在与一推着独轮车的摊贩吵闹。
“胡说,汝这胡桃内的胡桃仁干瘪无比,一看便知放置的时间过长。何来骗吾等说是去岁新摘的胡桃?”
胡桃便是核桃,自张骞出使西域,带回胡桃后,数百年的发展,如蜀地也有栽种。于是,一些商贩寻得商机,贩卖起胡桃。
只是当下的胡桃大拇指大小,砸开一个,尚不足塞牙缝。所以真正用来吃的不是很多,多是拿着把玩的。
刘釜尚记得,丰安老家的水田边,就有一颗胡桃树,他刚醒来那半月,虎头还专门捡来炸开落地的胡桃,让他尝尝。
但吃上那尚有些发涩的胡桃仁后,刘釜便决定不再去吃的。
这边的许汲或是爱吃胡桃,砸开后,见之胡桃仁与以前吃的甚少,便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即与商贩理论开来。
刘釜寻声望去,看得见对面的商贩是个年过三十多的壮汉,得闻许汲之语,表情更加激动了,操着滇池这边的地方话,红着脖子道:“去岁蜀地干旱,老汉我走遍蜀地,远至广汉,才拉的这么点胡桃回乡贩卖。
哪里来的陈年胡桃,汝不信,可以去看看其他店家,勿要血口喷人。”
这番道理却也合适,天干确能影响胡桃的生长,刘釜记得去岁秋自己吃的那颗,胡桃仁也是干瘪。
“经验误人啊!”刘釜低声道,便打算走过去开解开解这位有些较真的同僚。
商贾或逐利,但真正做买卖者,也都不容易。
钻进了人群内部,刘釜向许汲抱着、看向自己的童孺笑了笑,然后拍了拍许汲的肩膀。
许汲感觉有人到了身畔,悚然一惊,待发现时刘釜后,忙道:“咦,刘君怎也来了这市井之内!”
刘釜笑道:“今日本于文童左栋二人相约与宴,路过时,见这边的身形有些像是许君,遂过来看看。
许君是爱吃胡桃吗?”
许汲有些不好意思,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挠了挠头:“非也,是吾家阿莲爱吃自幼胡桃,长至三岁了,还是嘴馋不已!”
许汲爱女人小鬼大,大眼睛乌溜溜的转了转,忙道:“阿翁说错了,不止阿莲爱吃胡桃,阿母也爱吃!”
刘釜忍俊不禁。
火候差不多,望向许汲手里砸开的胡桃仁,打算现在就给之解释下,这胡桃多无问题。毕竟近距离观看后,他确定这与之去岁秋吃的差不多,隐约间还饱满些。
可这话没出口,独轮车旁的商贾在望向刘釜的面孔,又看向了刘釜身边跟随的虎头,忙作揖道:“原来是刘君当面,小老儿竟能在滇池老家能遇见,属实三生有幸!小老儿给君行礼了!”
和刘釜正说着话的许汲满是好奇,眼珠不断在刘釜和商贾面前打转。就连旁侧围观的人,也都凑近了起来……
但刘釜比其他人还要惊讶,他忙将之扶起,问道:“不知足下高姓大名,何以认识刘某?”
商贾直起身来,热泪盈眶:“小老儿姓蔡,名佗。
小老儿方才尚不确定是刘君,但看到刘君身边跟随的小郎君,才最终确定!
而刘君不认识小老儿正常,但小老儿去岁在五阳集市,有幸得见过刘君宽恕仆从,且掏钱为之治病,此等大仁义之举!
何况,刘君为母结庐守孝三年,孝名远播。
月前,小老儿回滇池,于途中还听说刘君费资,为乡邻修建二尺渠,惠及乡邻,何人不称赞!
如今,广汉郡,巴郡等大半个蜀地,谁人不知刘君?
就在前日,小老儿尚教导家中幼子,当多学学刘君!”
从前到后,这商贾的声音越来越大,说出刘釜的事迹于滇池乡邻而听,感觉有些荣辱与共之感。
后侧虎头得闻自己也为人所识,那是打心里欢喜,有意把家中主人的名气扬出去,便仰着头道:“原来老丈识得我家主人,或曾不知,益州郡太守便是闻得我家主人名声,故而举荐之于郡府为吏,这才有机会让吾等相遇!”
不看其他吃瓜群众,单说许汲,早就被这突兀发生的一切给震惊到了。
手里的胡桃早就掉了,怀里的小女摸了摸他的脸放反应过来,然后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和刘釜隔开了一段距离。
他早前还以为刘釜主记张松带来的,没想到最后却是德高望重的太守景毅。
许汲心里喃喃道:“刘君藏得可深啊!只是如此名气,还到我记室,愿做一小吏。看来刘君乃真君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当好生学习。”
市井这发生的一幕,刘釜除了刚开始有些意外后,但很快镇定了下来。
没想到在滇池市井走了半圈,就知道自己事迹的人。
事先声明,这还真不是托!
不过,经过在市井发生的一切,刘釜相信,用不了多久,他这些年的名声就会在整个益州郡传颂开来。
“如此也好,亦方便在益州郡的行事了!”
从南中本地的山林夷人问题入手,刘釜这些天阅读郡中公文,已有了更具体的目标,只等待着郡府的下一步动作。
而欲行此事,因之年龄的缺陷,最需要的是名气来弥补。
能预见的是,用不了多久,他现在在南中的名声,也开始由滇池往外扩散了。
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及时雨,自不需要进行另外的“人工降雨”。
等刘釜左右寻找许汲时,却发现这位同僚早就退到后面去了。
而胡桃摊贩处,聚起了越来越多的人。
纠纷不翼而飞,相反,越卖越红火。
刘釜赶着去酒肆,向商贾告别后,找上了许汲,说明了事项,并邀请至同往。
这位同僚哪还有近几日的忠厚模样,怀里抱着小女,语气都有些结巴道:“哎呀呀,可惜今日陪着小女来市井玩耍,不能随刘君去宴,属实懊悔。但请过上几日,我请刘君一同饮酒如何?”
刘釜笑道:“到时候可要许君破费了!”
发觉刘釜并无半点架子,还是同几日间一样宽厚,许汲心中安慰,道:“不破费不破费!吾便不打扰刘君忙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