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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矜北嘴角抽搐，有点后悔听了乔若安的话。
当时他要是坚持不笑，顶多是看着高冷了点，哪会像现在这样，满脸冒着傻气……
“北哥，你这张照片上的笑容让我想到一个东西……”乔若安绷着笑，随手拿起旁边的抱枕揣在怀里，做好防御姿态。
顾矜北闻言皱了皱眉。
乔若安说的不是“人”，而是“东西”。
他的笑容都已经抽象到这种程度了？
“你要不要先猜猜是什么东西？”乔若安勾起嘴角，故意卖关子。
顾矜北盯着照片看了几秒，问：“花？”
乔若安摇摇头。
顾矜北：“太阳？”
乔若安又摇摇头。
顾矜北：“难不成是一把火，点燃了你的心？”
乔若安：“孩子他爸，咱能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吗？”
顾矜北脸一黑：“我不猜了，你说吧。”
乔若安又往旁边挪了一点，道：“这张照片上的你特别像咱爸办公室里那个蜡像……”
顾矜北：“……”
“真的很像！你不觉得吗？”乔若安将照片放大，聚焦到顾矜北脸上，“那个蜡像也是露齿笑的，看着特别像地主家傻儿子，而且……啊！”
乔若安话没说完，就被扑倒在沙发上。
顾矜北一把抽走他怀里的抱枕，左手按着他的肩膀，右手捏住他的脸：“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乔若安的嘴被捏成“O”形，气势却丝毫不减：“顾总，玩儿不起是不是！”
“没错，就是玩儿不起。”顾矜北眯眼，“我是听了你的鬼话才笑的，现在照片要挂在公告栏上一周，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顾矜北你欺负人！”乔若安咬牙，“我是让你笑了，但没让你笑的这么傻啊，再说你自己表情管理不到位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有什么关系？”顾矜北轻笑，右手滑到乔若安后颈，像抓小猫似的轻轻一捏。
乔若安痒的扬起下颚。
还没来得及喊救命，就被顾矜北封住唇舌。
这会儿画室没有客人，孩子们又都在楼上玩耍，顾矜北知道没人注意到他们，便更加有恃无恐。
然而，就在两人调情调的火热时。
一串悦耳的风铃声忽然从远处传来。
画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男生走了进来。
小男生穿着实验小学的校服，膝盖上有伤，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为了迁就他走的很慢，不时还摸摸他的头，轻声说着什么。
两人径直走到咖啡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随后，男人点了两杯热牛奶，自己一杯，小男生一杯。
“看吧，果然有客人！”乔若安推开顾矜北，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我的画室生意可是很兴旺的～”
顾矜北目送乔若安走到咖啡区，从后厨要了块小蛋糕送到对方桌上。
“画室快打烊了，这块小蛋糕送给你们，祝你们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在闭店之前迎来最后的顾客，乔若安很开心，感觉这一天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男人向乔若安道谢，又看向小男生：“快谢谢叔叔。”
小男生捧着牛奶杯四处寻找着什么，有些心不在焉，听到男人的话回过神来，道：“谢谢叔叔……”
“别客气。”乔若安笑了笑，问：“你在找什么？”
“我……”小男生眨眨眼，“请问，乔慕北同学在这里吗？”
“在呀。”乔若安说，“我是乔慕北的爸爸，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小男生点点头：“叔叔，乔慕北今天在学校帮了我，我想给他送个小礼物……”
乔若安看了眼小男生腿上的伤，又想起接力赛上那个摔伤的小男孩儿，瞬间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原来这就是乔慕北背去医务室的小男生……
长得还怪好看的！
见小男生澄澈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乔若安连忙道：“他在楼上玩儿呢，我带你过去？”
小男生“嗯”了一声，又摸了摸裤兜，确认里面的东西还在，这才放下心来。
带小男生去三层的路上，乔若安若有所思。
刚刚那个男人看着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宝贝，那个人是你的爸爸吗？”乔若安有点好奇，几乎是脱口而出，只是刚问完就后悔了。
那男人看着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哪儿能生出这么大的儿子？
果然，小男生否认了乔若安的猜想：“他是我的美术老师，之前一直在视频里教我画画，今天特意从国外飞过来看我。”
“这样啊……”乔若安点点头，心想，估计是他眼花，认错人了。
来到三层，小男生一眼就看到乔慕北，一瘸一拐的朝他走过去，从背面拍了下他的肩膀：“小哥哥……”
乔慕北转过头来，看到身后的人有些惊讶：“怎么是你？”
小男生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玩具车，道：“我今天冲进跑道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老师，想去找他，但没注意到那是赛场，真的很对不起……还有，谢谢你背我去医务室，我本来想请你吃雪糕的，但你走的太急了……这个是我最喜欢的玩具车，送给你。”
乔慕北从小男生手里接过玩具车，“谢谢，不过这是我应该做的，爸爸说过要乐于助人。”
两个小孩子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熟络起来。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乔慕北问。
“我叫嘉树，大家都叫我小树，你也可以这么叫。”
“好吧，小树，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儿？”
想到老师来画室是要见一个人，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小男生点点头，加入另外三个人。
接下来的时间，男人就一直坐在咖啡区里，目光追随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像是在等待什么。
乔若安回到顾矜北身边，勾着他的肩膀道：“那个小朋友是慕慕今天下午帮助的同学哎，特地来给他送礼物呢。”
顾矜北盯着手机，随声附和：“咱家儿子真有魅力。”
“是啊，以前我还担心他们因为那些流言蜚语交不到朋友，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慕慕和悦悦都是让人省心的孩子。”
“嗯，我也觉得。”
顾矜北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屏幕，显然没有认真听他讲话，乔若安好奇的凑过去：“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顾矜北回过神来，将手机凑到他面前：“你看这条新闻。”
乔若安看向手机屏幕。
【沈氏总裁因买凶伤人被警方逮捕，并对其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这……沈乾？”
“嗯。”顾矜北道，“盛怀仁今天出院，沈乾雇人到医院门口捅了他一刀，又给他送进去了，据说伤势挺严重的，不知道能不能转危为安。”
乔若安：“沈乾疯了？！”
“差不多吧。”顾矜北道，“沈乾的老婆前两天在社交平台上发文，揭露了他这些年在外面养小三小四小五的事实，沈乾应该是急火攻心，才做出买凶伤人的事。”
“活该……”乔若安小声嘟囔，“他当初在外面生下私生子，又对他不闻不问，眼睁睁看着他死……只能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顾矜北不置可否，“还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之前向马克受贿的名单里有沈乾的名字。”
“什么？！”乔若安一惊，“这俩人还有关系？”
“这事儿也是郑良告诉我的，说他们之前一直有交易，但这次马克被革职，沈乾失去了内应，坐牢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几个人可真是绝了……”乔若安忍不住感慨。
前有马克，后有沈乾、盛怀仁。
这几个心怀鬼胎的人，到头来都栽在了自己手里。
幸运的是在这场斗争里，顾氏自始至终没有受到太大伤害，供应商不久就以低价求和，股东那边也没有人再敢作妖。
……
乔若安刷了一会儿新闻，正想披个马甲在下面吐槽两人自作自受，耳边又传来一串风铃响。
抬眸之际，他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推门而入，径直走向那位美术老师，在他对面坐下。
男人笑容灿烂，脸颊上有两颗很明显的酒窝。
一瞬间，尘封在乔若安脑海中的记忆纷至沓来。
“原来是他啊……”
“什么？”顾矜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认识他们？”
乔若安不答反问：“你还记得七年前在长乐湾的画室里，咱们一起拼了一幅画吗？”
“当然记得。”顾矜北的记性一向很好，“那幅画拼好以后，咱们等了很多天，终于等到了画上的人，你还把画送给他了。”
乔若安点点头，道：“那边的两个人，就是当年那两个高中生。”
即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乔若安依然记得那天晚上少年在月光下闪着光的瞳眸和苦涩的笑容。
当初他说哥哥被家人带到国外，还说要努力学习去国外找他。
现在看来，愿望应该是实现了吧？
目光所及之处，哥哥和弟弟面对面坐着，表情都有些羞涩。
忽然，弟弟将椅子拉到哥哥旁边，跟他紧紧挨在一起。
两人说的话乔若安听不到，只看到哥哥挖了一块蛋糕送到弟弟嘴边，弟弟摇了摇头，抢走哥哥手中的叉子放在桌上，旋即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肩头很久很久。
乔若安不知道当年哥哥离开后弟弟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是否兑现了承诺考到国外。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两条平行线终于改变轨迹，再度重合……
“北哥，等天再冷一点咱们去泡温泉吧。”乔若安靠在顾矜北肩头，听着墙上钟表发出的嘀嗒声有点犯困，“宁城周边新开了好多温泉山庄，云雾缭绕的，看着可美了。”
“好，到时候我来规划行程。”顾矜北握着乔若安的手，望向天边的一轮明月。
又过了一会儿，乔若安闭上双眼：“北哥，我有点儿困了……”
顾矜北：“那就睡，打烊我叫你。”
乔若安“嗯”了一声，像小猫一样窝在顾矜北腿上进入梦乡。
沉睡中，乔若安做了个梦，梦到他和顾矜北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他们还是宁城二中的学生。
偌大的操场上空无一人，身穿校服的顾矜北向他伸出手，只问了两个字：“走吗？”
乔若安毫不犹豫地将手交给他。
他知道，只要跟着顾矜北，去哪里并不重要。
因为有顾矜北的地方，就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