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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罗盘是坏的吧？”顾老爷子将罗盘举到卜高普面前，戏谑地问，“指针都动不了，也不知道你是怎么用的？”
“这……”卜高普愣住。
他还真没注意罗盘是不是坏的。
主要是，他也看不懂。
这些道具都是他连夜找人借的，据说是某个仙侠剧组留下来的道具，卜高普当时急着用，便没管那么多，一股脑都装了起来。
顾老爷子当着他的面把罗盘扔到地上，又捡起散落在脚边的陶瓷碎片，道：“据我所知，通灵也是要用古碗的，可你这碗底怎么写的是……幸福里大卖场？”
眼看自己大师的人设要被揭穿，卜高普慌乱不已，情急之下口不择言道：“不是的，顾老爷子，你说的那种是传统通灵术，跟我的不一样，我是新兴流派……”
“新兴流派？”顾老爷子冷笑，“主学招摇撞骗？”
卜高普被顾老爷子损的一脸窘迫，下意识看向葛珍。
葛珍这会儿表情也挺难看的，担心卜高普被顾老爷子就地正法，连忙帮忙找补：“舅舅，卜先生说的是真的！通灵重在形式，道具只是辅助，而且他说的情况属实，娇娇确实说过舅奶来接她什么的……”
顾老爷子本来就被这两个人搞的很不爽，见葛珍又扯上自己的亡妻，忍无可忍的怒斥道：“够了！谁再提我的妻子，我让他走着进来，躺着出去！”
葛珍一惊，连忙闭嘴。
顾老爷子宠妻是众所周知的，也是因为他的言传身教，顾家祖孙三代对另一半都非常好。
葛珍本想着顾老爷子这么爱顾夫人，应该会听她的话，但却忘了顾老爷子为人精明，又对妻子足够了解。
她和卜高普这出戏，在他眼里恐怕早就破绽百出了。
顾老爷子冷冽的目光掠过葛珍，回到卜高普身上。
“你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该知道我的身份，也应该清楚，只要是我顾彰想查的人，连他屁股上有几块胎记都能查的出来。”
“卜先生，你的那点把戏我早就已经看穿了，若你现在承认自己是个骗子，我姑且可以看在你主动认错的份上放你离开。”
“但如果你死不承认，被我查出是个骗子，那你就是恶意消遣我的亡妻，必须亲自下去跟她认罪。”
顾老爷子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阴狠的话，吓的卜高普冒了一身的冷汗。
他答应过葛珍，要帮她完成这件事。
但是现在，他有点撑不住了……
“顾老爷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娇娇她是真的病了呀！”葛珍看出卜高普有点要招供的意思，赶紧站出来转移注意力，“娇娇是您的外孙女，而乔若安只是一个外人，就算卜先生他真的学术不精，这种事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
“外人？”顾老爷子轻笑，“安安是我没过门的孙媳妇，他的孩子以后也是姓顾的，算哪门子的外人？倒是虞娇，虽然姓虞，却是你和你前夫生的女儿，和我顾家更是没半点关系，这才算是真正的外人吧？”
葛珍被噎的面红耳赤，无比羞耻。
对于虞娇的身份，她其实一直是介意的，所以才会隔三岔五的敲打虞天阳，让他把虞娇当亲生女儿对待。
可现在，顾老爷子却当着她的面，说虞娇只是个外人，和顾家没有半点关系……
葛珍难受极了，又没法反驳什么，恼怒和绝望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理智全无，顾不上虞娇还发着高烧，直接将她从床上拎起来，跪到顾老爷子面前：“娇娇，快求求你舅爷，现在只有他能救你的命了……”
虞娇正烧的难受，被葛珍这么按到地上，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她忍着膝盖上的疼，呜咽道：“妈妈，我不要小北哥哥了，我想回家……”
葛珍一听，急的抓住虞娇的肩膀：“娇娇，你是不是烧糊涂了呀！不是你说很喜欢小北的吗？”
这话虞娇确实说过。
但她只是觉得顾矜北很帅，要是能当男朋友的话，同学们肯定会羡慕她。
至于顾矜北具体是什么样人，她并不清楚。
毕竟那么多年没见了，要说多喜欢倒也谈不上。
而且在跟乔若安短暂的相处之后，她觉得那个哥哥也挺好的，起码会帮她拔萝卜，还会给她夹菜。
“我不管，我要回家！”虞娇嘟嘴，“在这里一点都不好，我要回家找朋友……”
老宅里的人都不喜欢她，这周围还荒山野岭的什么都没有，她呆在这里，葛珍只会一个劲儿的让她讨好舅爷，讨好顾矜北和顾晓南。
她已经受够了！
“你……你回家是会死的呀！”葛珍快要被虞娇气死了，“那个乔若安的八字克你，你都不怕的吗？你哥哥必须跟他划清界限，不然……”
话音未落，神隐的虞天阳忽然推门而入。
方才葛珍说的那些话他都听到了。
越听越是心寒。
原本他还想着，葛珍这么做是为了虞娇，为了这个家。
但现在，他却只在葛珍身上看到满满的自私自利。
她根本不在乎虞娇怎么想。
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
“天阳！你来了？”葛珍以为虞天阳是来帮自己的，眼中闪着希望的光，“快，快来劝劝舅舅……”
虞天阳不语，径直走过去，将跪在地上的虞娇拉起来。
“娇娇，我们走。”
“走？走哪去？”葛珍懵了。
虞天阳冷冷看她一眼：“娇娇病了，我带她去医院，你和那位大师接着演戏吧。”
“我们……我们没有在演戏呀！”葛珍红着眼睛，“天阳，你听我解释……”
旁边的卜高普一直在观察形势，见顾老爷子和虞天阳都站在葛珍的对立面，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顾老爷子位高权重，说查他就肯定会查，到时候真发现他是个骗子，还不得把他大卸八块？
卜高普越想越觉得自己答应帮葛珍是个错误的决定。
趁着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连忙站出来，噗通一声跪在顾老爷子面前：“对……对不起，顾老爷子，我承认，我是个骗子！”
“卜高普，你在说什么啊？！”葛珍被卜高普的骚操作惊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说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卜高普声音颤抖，“是你叫我过来骗顾老爷子，说想把顾家小少爷的男朋友给处理了，让你女儿有机可趁……”
“你闭嘴！”葛珍尖叫，“我没这么说过！”
“阿珍，你就认了吧……”卜高普皱眉，“虞娇又不喜欢顾小少，你这又是何必呢？”
卜高普的反水，让葛珍沦落到孤立无援的境地。
就连虞娇都站到虞高阳身后，一脸警惕的看着她。
“爸爸，我怕……”虞娇抓着虞高阳的胳膊，小声道。
她从没见过葛珍这么歇斯底里的样子。
好可怕，好吓人。
“娇娇，我是妈妈呀，妈妈不会害你的！”
葛珍作势去拽虞娇。
却被躲开。
小小的动作，让葛珍彻底绝望了。
“表嫂，这场戏连你丈夫和你女儿都看不下去了，再演下去就没意思了吧？”顾景行笑着调侃。
葛珍自知没有退路，干脆也不再伪装，狠狠瞪回去：“你个被领养的孤儿有什么资格在旁边说三道四！”
“葛珍！”虞天阳怒斥。
但葛珍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了。
骂完顾景行，她又转向卜高普：“你收了我的钱，却跑过来揭发我！不怕遭报应吗？”
“钱我可以退给你！”卜高普抬高音量，“本来我帮你也不是为了钱，是看在这么多年对你的……对你的情分上，我希望你幸福，希望娇娇幸福，才会……”
后面的话卜高普没说完。
但在场的人，包括书房里远程看戏的那几位全都明白了。
难怪卜高普会蠢到在顾老爷子面前装神弄鬼……
原来两人之间是有私情的。
虞天阳实在听不下去了，沉声道：“娇娇还生着病，我先带她去医院，至于今天的事……是我没有管教好家妻，等我回来之后，顾老爷子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天阳不会有任何怨言。”
话落，虞天阳拉着虞娇离开房间。
顾老爷子看一眼卜高普，又看一眼葛珍。
这两个人，一个蠢，一个坏。
还真是凑到一块儿了。
“阿行。”顾老爷子叫旁边的顾景行。
“嗯？”
“让素姨带他们去给安安道歉，然后再去祠堂罚跪三天。”
顾老爷子说完，背手离开。
……
顾氏祠堂建在老宅后面。
素姨带两人来到祠堂，指着顾夫人的牌位道：“接下来的三天就请对着我家夫人好好忏悔吧，时间一到，自会放你们离开。”
说完，便将他们反锁在祠堂中。
冬天寒气重，祠堂里又没有火，葛珍冻的浑身发抖，脸都是青的。
卜高普看不下去，脱掉外套，披在葛珍身上。
葛珍一把甩开外套！
“滚，离我远点儿！”
“……”
卜高普被葛珍骂了也不恼，默默捡起外套，跪在牌位前面的拜垫上。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只是这么冷的天，还是在阴气这么重的地方，连跪三天还是挺苦的。
葛珍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有点冷，便走到角落里坐下。
让她给顾夫人下跪？
想的美！
反正这破地方也没人盯着，她是坐着还是躺着，都没人知道。
与此同时，老宅里。
顾晓南看着监控里葛珍浑水摸鱼的样子，冷哼一声。
她就知道，这女人根本不会真心忏悔！
看来，必须得让她长长记性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