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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行问完就后悔了。
因为他注意到江燃的目光闪了一下，唇边还牵起若有似无的笑。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江燃的视线在顾景行脸上停留片刻，淡淡道：“我不是有解释过吗，换医生是想以朋友的关系跟你相处，至于换到谁那里，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顾景行：“既然不重要，为什么点名找他？你明知道他不擅长临床心理。”
他不想曝露自己的小心思，但又忍不住。
难得和江燃两个人呆在一起，心里有无数问题想要求证，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大好的机会？
面对顾景行的追问，江燃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反而笑了笑：
“不是你们治疗中心的官方账号在大力宣传那位新医生？什么海龟高材生，小鲜肉……我看着挺好奇，就想体验一下，至于他擅长什么其实无所谓，毕竟我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
“再者……”
“顾医生怎么知道我没有情感问题想要咨询呢？”
顾景行一时语塞。
也许是心里揣着太多事，在面对江燃时他总是没办法表现得很淡定，洞察人心的职业能力荡然无存，心中只剩兵荒马乱。
不，不行。
这样会曝露的。
顾景行努力平复情绪，找到平时给患者看病的感觉，一双细长的眼睛透过镜片，冷静地看向江燃。
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微表情会出卖他。
然而，江燃的表情很平静。
平静到波澜不惊。
难道他对萧时，真的没有半点想法？
“顾医生，绿灯了。”
顾景行回过神来，看到信号灯变绿，连忙踩油门把车开出去。
一边开还一边想。
以他这么多年的从业经验，判断一个人有没有说谎还是绰绰有余的。
江燃既不是表演大师，也不是满嘴跑火车的性格，那他说的话，大概率就是真的。
就这么开了一会儿，顾景行忽然想起江燃刚刚说的话，问：“你刚说，你有感情问题要咨询？”
江燃：“嗯。”
得到肯定的答案，顾景行忍不住皱了皱眉，语气也变得有些生硬：“你个小屁孩儿，能有什么感情问题？”
难道除了萧时，还有别人？
“我不小了，已经成年了。”江燃纠正，“而且，就算我不喜欢萧医生，也可以喜欢别的人，不是吗？”
喜……喜欢别人？
顾景行闻言，努力维系的冷静形象终于绷不住，握着方向盘猛地打轮，将车停在路边。
“你喜欢谁？”
“……”
“我认识吗？”
“……”
“通过你的反应我已经判断出来，那个人我一定认识。”
好家伙，还会活学活用了？
江燃忍俊不禁，差点儿没乐出来。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顾景行，看看他什么反应。
没想到这家伙这么激动，现场给他上演了一出灵车漂移。
他努力忍住笑，问：“顾医生都没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告诉顾医生？”
“那是因为……”顾景行欲言又止。
那是因为，现在还没到坦白的时候。
顾矜北说江燃对人对事都很认真。
他又何尝不是？
在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一时兴起前，他宁愿以朋友的关系跟对方相处，等想明白再捅破这层窗户纸。
虽然有些时候，情绪控制的不是很好。
就比如现在……
“顾医生，咱们是朋友，礼尚往来，你跟我说实话，我才会跟你说实话。”江燃无所畏惧，把坑摆在顾景行面前。
不过顾景行并没有往下跳。
他看一眼江燃，道：“咱俩换一下，你来开车吧。”
江燃：“？”
顾景行：“我最近眼神儿不太好……刚才又觉得有人从前面蹿过去，你来开，安全一点。”
江燃没有拆穿他的谎言，点点头，开门下车。
换好座位之后，顾景行闭上双眼，说：“我先休息一会儿。”
江燃：“嗯，到了叫你。”
后面的路程两人都没再说话。
江燃安静地开着车，不时看一眼旁边闭目养神的男人，嘴角微微上扬。
其实他提出要换医生，就是为了试探顾景行。
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腐男，再怎么不开窍，有些东西也是能感受到的。
就比如，顾景行看他的眼神，对他的关心，还有抽屉里的那幅画……
而试探的结果也和他想象中一样。
顾景行不同意他换医生，并且态度很坚决。
那个时候江燃基本已经确定，顾景行对他有一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直到后来他去治疗中心，撞上顾景行在萧时的办公室，又听到同事们对两人关系的议论，内心才产生一丝动摇。
但很快，顾景行又用实际行动给了他答案。
那天在签字之前，他特意观察了一下顾景行的表情。
用黯然神伤来形容可能有点夸张。
但绝对是闷闷不乐。
所以，他才再次鼓起勇气，邀请顾景行一起看演唱会。
当时顾景行应该是高兴坏了，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从口袋里掏门票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这如果都不叫喜欢，那叫什么？
“亏你还是个心理医生……”江燃笑着咕哝了一句。
别的心理医生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顾景行倒好，心里想什么，藏都藏不住。
怪可爱的……
……
不多时，车子开到目的地。
江燃：“顾医生，到了。”
顾景行闻言睁开眼。
体育场附近人山人海，应该都是来看演唱会的，街边这会儿有不少人在卖应援物，还有穿梭的黄牛在倒卖门票。
两人相继下车。
“顾医生之前看过演唱会吗？”江燃问。
“没有。”顾景行摇摇头，“我的生活其实挺无聊的，平时都在工作，偶尔运动一下什么的。”
江燃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咱们都是朋友了，还跟我说谎？”
“嗯？说什么谎？”
“上次你在顾晓南那儿买东西，那么一大兜，应该能看很久吧？”
“！”
顾景行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那什么，咱们要不要买点荧光棒，手幅什么的……”
虽然不是“神经末梢”的粉丝，但总得装装样子，不然显得太格格不入。
“好啊。”江燃点点头，无比自然地拉起顾景行的袖子，走向旁边的摊位。
摊位上的应援物和周边琳琅满目。
顾景行也看不懂，就由着江燃蹲在那儿认真挑选。
几分钟后，江燃挑选完毕，准备掏手机。
顾景行眼疾手快抢在前面，扫码付了款。
摊主是一个嗑“神经末梢”里面男男CP的小姑娘，看到两人的第一眼就觉得有问题，再加上她直爽的性格，直接从摊位上拿了两个猫耳发箍，递给顾景行：“帅哥，这个送你，还有你男朋友！”
顾景行愣了一下。
待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脸又一次烧起来！
该死……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脸红的毛病？
猫耳一个黑色一个白色，是“神经末梢”第二张专辑里的周边，当时很畅销，直到现在还有不少人戴着来应援。
顾景行向小姑娘道谢，将白色的猫耳递给江燃。
谁知江燃竟指了指他手里的那个，说：“我想要黑色的。”
顾景行：“呃……”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在故意调侃他，下一秒，一对男男情侣从身边经过。
个子高一点的男生戴着黑色的，旁边娇小一点的戴着白色的。
行吧……
希望用颜色定“攻受”这种事，是他想多了。
顾景行戴上白色猫耳，调整了一下角度，问江燃：“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江燃微微一笑，“白色，可可爱爱，和顾医生很配。”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虽然戴着一对白色猫耳在大街上走路有点羞耻，但很快，顾景行就不纠结了。
因为他发现，路上戴着这种猫耳的几乎都是情侣。
所以四舍五入，他们是不是也快了？
顾景行美滋滋的想。
半晌，两人顺着VIP通道检票进入现场。
不得不说，萧时这两张票是真的厉害，不仅在VIP区，还是前排，完全不需要拿望远镜。
两人落座后，顾景行拿出一个纸袋。
里面都是提前准备的小零食。
“你带这些干什么？”江燃有点奇怪。
“吃啊。”顾景行说，“演唱会两个小时，万一饿了怎么办？”
江燃盯着他看了两秒。
紧接着，“噗呲”一声乐出来。
“顾医生，我现在相信你没看过演唱会了。”
“？？？”
顾景行感觉自己受到了嘲讽。
但等到演唱会开始，他就明白江燃为什么笑了。
“啊啊啊！！！哥哥好帅！！！”
“哥哥看我！！！”
“神经末梢”出场后，现场粉丝们集体起立，拼命呐喊。
之后的几首歌也都是一直站着打CALL，那尖叫声，几乎刺穿他的鼓膜。
至于他那兜小零食……
早不知道被狂热粉丝们踢到哪儿去了。
当然，这都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他发现江燃很兴奋，还拉着他的胳膊说“主唱太帅了”……
顾景行当即一阵心绞痛！
像是不服输似的，他凑到江燃耳边，大声问：“我帅还是他帅！”
“什么？”现场太乱，江燃有点听不清。
“我说——”顾景行深呼吸，“我——帅——还——是——他——帅！”
为了让江燃听清，他几乎使上了洪荒之力。
以至于，除了江燃，旁边的其他粉丝也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