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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医院。
苏晏办公室。
乔若安笔直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握在一起，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从进门的第一秒，他就感觉苏医生的表情不太对。
看他的眼神也有点怪怪的。
难道真得绝症了？
“检查结果怎么样？”顾矜北问。
“先说结论吧。”苏晏放下报告，“乔若安的两种性腺发育都非常完整，不需要做手术，也不建议做手术。”
乔若安闻言愣了一下。
紧接着，苏晏又道：
“简单来说就是，他的两套生殖系统目前各司其职，互不干扰，对健康没有任何影响，强行手术相当于整形，不仅不会提高生活质量，还容易引发其他病症。”
“但我也知道，对于一部分双性人来说，手术纠正是他们摆脱自卑的方式，就像整容，明知道有后遗症，还是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去做，这都是个人意愿。”
“所以我只是提出建议，剩下的还是由你们自行决定。”
苏晏说完，顾矜北看向乔若安：“安安，你怎么想？”
站在他的角度，肯定是不希望乔若安做手术的。
因为他从来都不觉得双性是什么可耻的事。
但顾矜北也知道，他这么想，不代表有资格要求乔若安也这么想。
毕竟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同。
过去的十几年乔若安因为身体遭受了什么，他没办法感同身受，因此也就无法站在自以为正确的立场上来左右乔若安的想法。
见乔若安有些犹豫，顾矜北轻捏他的肩膀，温声道：“没关系，怎么想就怎么说，人生短短几十年，我只希望你能遵循本心，活的快乐。”
什么金钱、地位、旁人的看法……
都没有快乐重要。
乔若安已经吃了太多苦。
未来的日子，顾矜北只想看到他每天笑着的样子。
“我……”乔若安咬了咬唇。
“想不清楚就再想想，不急于一时。”苏晏沉声，“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通知你们。”
顾矜北：“什么？”
苏晏表情严肃：“乔若安的身体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
听到“但”字，乔若安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这……这怎么还有转折呢！
顾矜北皱眉：“苏医生，咱说话能别大喘气么？”
苏晏顿了顿，心想，也不是他想大喘气。
主要是这件事……
嗯……
“苏医生，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乔若安望着苏晏，眼眶里有什么东西在打转儿，“是不是那种……短期内没什么问题，过几年就会出事……或者是传染病，怪病……”
苏晏：“……”
这孩子，没事的时候搜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见乔若安是真的很紧张，苏晏没再卖关子。
“你没病，健康的很，并且是难得的易孕体质。”
“……”
苏晏说完，空气安静了几秒。
顾矜北：“易孕体质是什么意思？”
“就是可以怀孕，并且怀孕几率很大。”苏晏说，“这种情况在医学上非常罕见，相当于中头彩。”
乔若安：“…………”
这和中头彩，好像还不太一样吧？
“因为你们是情侣，在这件事上我认为顾矜北应该有知情权，所以就没有避讳。”苏晏说完看向乔若安，“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乔若安已经完全傻掉了，脑袋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像是被塞到了一个玻璃罐里，周围人说话都是模糊的。
他一个男生，居然可以怀孕？
怀孕几率还很大？
那他之前跟顾矜北，岂不是……
像是听到了乔若安的心声，苏晏问：“你们发生关系时，应该有做避孕措施吧？”
顾矜北：“……”
乔若安：“……”
看到沉默的两个人，苏晏了然，随后语重心长道：“以后还是做一下吧。”
乔若安：“那苏医生，我现在……”
“别紧张，你现在没怀孕。”苏晏说，“虽然你的子宫处于前位，但因为之前营养不良，导致经期不太准时，目前并不是很容易中招。”
乔若安：“……”
合着他还要感谢自己营养不良的身体了？
“你的心理性别是男生，怀孕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你要知道，你的男朋友不是别人，而是顾氏的小少爷，如果你有生育能力，怕是逃不过传宗接代的命运。”
苏晏这番话虽然不中听，却是事实。
连顾矜北都无法反驳。
顾卫东和石曼芸不是迂腐之人，能够接受他娶男妻进门，也能接受他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
但那是在乔若安没有生育能力的前提下。
换言之，石曼芸要是知道乔若安能怀孕，那肯定是巴不得他生一窝。
但这对乔若安来说，并不公平。
“你要是不能接受，就做手术。”顾矜北温热的手掌覆住乔若安的后颈，“顾氏虽然需要继承人，但也不是非亲生不可，如果你不想，咱们就去领养，手术的事不用跟任何人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虽然他也很想拥有一个和小家伙爱的结晶。
但如果是用乔若安的痛苦来做交换，那他宁可不要。
乔若安沉默片刻，问：“我可以再考虑考虑吗？”
苏晏：“当然，有想法随时联系我。”
……
乔若安走出医院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顾矜北带他到路边拦了辆车。
上车后，乔若安捂着肚子，怔怔出神。
双性人有可能怀孕他是知道的。
但因为概率太低，一直也没放在心上。
今天听到苏晏说他可以怀孕，乔若安的心情既惊讶，又慌张。
……甚至有点后怕。
之前他因为不能给顾矜北生孩子还小小的失落过，觉得自己剥夺了他做父亲的权利。
但当他知道自己不仅可以怀孕，还是易孕体质时，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男人生孩子……
那个画面光是想想就很奇怪。
乔若安低着头，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挺着大肚子被人围观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十几年来，他已经因为双性人的身份受尽苦难。
要是以后再变成孕夫，岂不是更要被那些人当成怪物？
但，如果真的去做手术……
他和顾矜北就再也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顾矜北见乔若安一直心不在焉，知道他还在纠结，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安安，吃棒棒糖吗？”
“不吃。”
“那听笑话吗？”
“不听。”
“那……”
“北哥，我拿不定主意。”乔若安看向顾矜北，晶亮的瞳眸中泛着微光，“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四目相对，顾矜北从乔若安的眼睛里看到浓浓的依赖。
他心疼地捏了捏乔若安的手，道：“我的想法就是，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这两天你先静一静，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再做决定。”
乔若安闻言，微微抿唇。
他其实知道顾矜北是怎么想的。
问他，不过是想把这个做决定的机会推给别人。
这样是不对的。
“我知道了……”
“那要不要吃棒棒糖？”顾矜北掏出荔枝棒棒糖，撕开，递到乔若安嘴边。
乔若安刚要咬，顾矜北就抽回手，塞到自己嘴里。
“北哥？！”
“你不是不吃吗？”
“刚刚不吃，但现在要吃！”乔若安扑到顾矜北怀里，抢他的棒棒糖。
顾矜北左手乔若安的腰，右手将棒棒糖举到他够不到的地方，嘟起嘴：“我嘴上有，你吃吧。”
司机：“……”
现在的年轻人啊……
回程路上，车子路过治疗中心。
想着下午也没什么事可做，顾矜北让司机停车，带乔若安走进治疗中心。
顾景行的办公室空无一人，但开着灯。
顾矜北朝里面打量的时候，小助理正好走过来，问：“你们是要找顾医生？”
“他去哪儿了？”
“不太清楚。”小助理摇摇头，“你们先进去坐吧，我去泡点茶，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没事，不用麻烦，我们也不是来找他的。”顾矜北说完，问小助理：“今天这边有什么活动吗？”
“有舞蹈，手工创作……挺多的，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吧。”
上次的乌龙虽然很尴尬，但小助理凭借职业操守，还是很快调整好情绪，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她想，既然没办法做顾医生的恋人，那就好好做他的左膀右臂。
把对他的憧憬，永远埋在心里。
与此同时，另一边。
顾景行坐在休闲区的沙发上，手里端着咖啡，眼睛盯着不远处办公室里那抹白色身影。
明星医师，后起之秀，海归小鲜肉……
头衔倒是不少！
顾景行轻嗤一声，握着杯子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刚好能捕捉到那家伙的一举一动。
顾景行想，要是那小子敢摸鱼，正好给他辞退了！
这样江燃就没办法换医生了……
“顾医生，在看什么啊？”路过的同事见顾景行一直盯着某处，有点奇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办公室里坐着的人叫萧时。
治疗中心新来的医生。
顾医生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莫非是对人家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