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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晋一边发动跑车一边嘀咕道:“小凤不是请的病假吗,按照剧情发展这时应该在医院休养呀,回单位交接不怕穿帮?”
我望着窗外阴蒙蒙一片天空:“她做事情比你和我有分寸得多,不用担心。”
跑车从城中村拐上大路,滕晋忽然“咦”了一声:“国安局在越秀区,为什么小凤反而往西面走呢?”
我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果然见到小凤在对面马路上了一辆出租车往荔湾区方向驶去。
“有古怪,跟上去瞧瞧!”滕晋猛一扭方向盘。
我连忙喝止:“小凤警惕性很强,你的跑车太惹眼,一定被她发现!你不是开发过一个手机定位软件吗,能不能追踪到她的位置?”
滕晋一拍脑瓜子,讪讪笑道:“我开发过的软件太多,自己都忘记了!”把跑车停到路边,掏出手机捣鼓几下,又“咦”了一声,奇道:“她前进的方向好像去往杨槐的工作室耶!”
“她该不会还惦记着给杨槐当模特吧?真是死脑筋!”我急匆匆穿上安全带,“在后头远远吊着,如果她真去见杨槐,我们马上救她出来,一定不能叫她吃亏!”
手机软件显示小凤离国安局越来越远,离“思过图远艺术工房”却越来越近。我心中了然,她故意找借口甩掉我和滕晋,就是为了回去跟杨槐交换金牌的秘密!
一想到小凤在杨槐面前轻解罗裳、赤身露体、摆出各种撩人的姿势,我心里顿时像打翻了五味瓶,气愤、愧疚、心酸、自责,还涌起几分莫名的醋意。哪怕杨槐多亵渎她一眼,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侮辱和折磨!
滕晋不敢跟得太近,始终保持半公里左右的距离。这时正值午间交通小高峰,路上排起一条蜿蜒绵长的车龙,密密麻麻的车辆像一只只年老垂死的蜗牛,急得我直想骂娘。
“不好!”滕晋突然指着电子地图道:“出租车司机抄捷径拐进小路去了,我们堵在这儿可没法掉头!”
我用力咬着嘴唇,别看小凤平素遇事冷静、颇有心机,其实思想单纯得很,在杨槐这等老奸巨猾的大忽悠面前充其量只算小绵羊,杨槐要搞定她是分分钟的事情。
小凤的行进轨迹不出意外在杨槐工作室前戛然而止,我们整整花了半小时才从重重车龙中脱围赶到。我一口气窜上台阶,用力拍打着可视门铃。
“手轻点儿,拍坏了杨槐可要跟你急眼!”滕晋调侃道。
前台小姑娘又出现在屏幕里,我懒得跟她啰嗦,铁青着脸沉声喝道:“开门!”
“邝先生,杨总外出办事去了,请你晚点再来吧!”
“嘿,小丫头长本事了,学会撒谎了!”我灵机一动,摸出驾驶证在摄像头前扬了两下,厉声道:“我们是国家安全局人员,现在怀疑你公司从事违法犯罪活动,需要立即搜查取证!你要是拒不配合,一律以共犯论处!”
小姑娘被我一顿恫吓震住了,恐怕也无暇深究驾照和国安局工作证的区别,忙不迭开启铁门。
“杨槐在哪里?”
“在……在二楼创作室……”小姑娘胆怯地道:“警察叔叔,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抓我,我不想坐牢!”
“立即带我去创作室,”我低声吆喝,“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小姑娘被我喝唤得六神无主,就算叫她跳珠江恐怕也不敢拒绝。
她领我们来到二楼靠近角落的一个房间,我把她叫住,压低声音问:“房间里除了杨槐还有谁?”
“还有早上跟你们一起来的小姐姐啊,进去好一会儿了!警察叔叔,我配合你们调查,该不会抓我去坐牢了吧?”
“你去楼下守住大门,外来人员一律不准进入,我们取证完了自然还你清白!”我心里暗笑,当警察的感觉真好!
我扣起指头在门板上敲了三下,里头立即传出杨槐不耐烦的呵斥声:“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我静心创作的时候不要打扰我!天大的事情也得等我完成工作再处理,走开!”
他在搞创作?难道已经开始了?滕晋连忙扭动门把手,锁死了。我心急火燎,顾不上考虑后果,对准门锁一脚猛踹,木门应声而开!
只见屋内宽敞明亮,工作台、展柜密密麻麻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画轴和雕品,地上散落着石膏余料、水彩颜料、调色盘、画笔等用品。向北的窗台前架起一尊花岗岩原石,足有成人般高,原石旁的工作台上搁着几把形状奇特的锤子、撬棍、錾子、剁斧、曲池、垛子等雕刻工具。
与原石相对的西南角上放置了一张双人布艺沙发,小凤斜斜侧卧,秀眉低垂、左手支颐,右臂从脑后曲过去轻轻抚摸另一侧鬓边,颇有美人梳头的风韵。沙发扶手上搭着褪下的上衣和短裙,只穿着内裤和一件薄薄的抹胸,长腿笔直纤细,肌肤雪白如脂,顾盼之间娇媚无限,真有勾魂摄魄的魅力!
杨槐半蹲在沙发前,一双邪眼肆无忌惮窥探着小凤胸前春色,那馋样儿像极了半个月没吃饭的饥民遇上烧鸡美酒!他一只手拨弄着小凤耳畔秀发,另一只手正欲侵占她的大腿,我高声吆喝:“住手!”疾风般冲上前抓住他后领使劲一甩,那家伙“哎呦”喊了一嗓子,一屁股跌在工作台边上。
我抄起沙发上的衣裙抛给小凤,喝道:“快穿上!”转头朝杨槐杀奔过去。滕晋生怕好事者从窗外偷拍,快手快脚拉上窗帘。
杨槐反应挺快,双手一撑从地上跳起身来,破口骂道:“你们没看见我在工作吗!谁批准你们进来的!”
我恶狠狠瞪着他,喝问道:“你刚才对小凤干了些什么?”
杨槐嘿嘿奸笑几声,抹一把嘴边唾沫,意犹未尽地瞄了小凤几眼,皮笑肉不笑道:“孤男寡女独处一室,除了那种事儿还能干什么……说实话,跟我合作过的女模特至少一两百个,像这样零瑕疵的还是头一回遇到。我这辈子阅女无数,本来对女人已经没啥兴趣,但是刚才看了她几眼下半身竟然起了反应,确实是人间尤物,难得,难得!”
“畜生,住嘴!”我气得浑身哆嗦,满腔怒火和醋意涌上大脑,不由分说抡起拳头朝他脸上就是一记爆锤!
“哎呀……”杨槐惨叫着一头栽到在地。他挣扎着站起身,我抢上两步又一记重拳打在他下颚。那家伙发出杀猪般的凄厉嚎叫,举起手臂拼死护住头脸。我索性骑在他身上,朝他胸膛、肚子一顿乱揍。
“别打了,再打会闹出人命的!”滕晋见我势如癫狂不禁害怕起来,拼命将我拉开。
杨槐嘴角淌血,左眼肿得像个包子,脸上左一块右一片沾满五颜六色的涂料,几秒钟前还整齐油亮的长发乱如枯草,挂满一坨坨黏糊糊的石膏,一向斯文时尚的形象荡然无存。上中学那会我对鲁提辖揍镇关西总是难以产生画面感,这回可算找到点感觉了。
这时小凤已穿好衣服,瞪着大眼睛一脸惊愕,似乎没料到一向平和谦逊的我竟然也会打架。
其实严格来说算不上“打架”,因为杨槐没有半分还手之力,“打人”应该更合理一些。
杨槐捂着脸呀呀叫痛,我朝他屁股踢了一脚,喝问道:“有没有拍照?”
“拍……拍什么照呀?哎哟……疼死老子……”
“你有没有偷拍小凤!”
“神经病……她当的是雕塑模特,又不是摄影模特,拍毛线的照……哎哟……疼,疼……”
我看看小凤,小凤摇摇头,表示没有被偷拍。
我指着杨槐厉声道:“你敢在房间安装摄像头偷拍小凤,老子一把火将你工作室给烧了!你听好了,日后你若再骚扰她,我一定不会饶你!”凶巴巴又瞪了他几眼,对滕晋小凤招招手:“走!”只觉手掌火辣辣生痛,刚才出拳太猛太狠,连手背都破皮出血了。
小凤望望杨槐,又看看我,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我强忍怒火,道:“金牌是他最后的筹码,不会轻易送给我们的,你死心吧!”
小凤沉吟片刻,忽然甜甜一笑,悄声道:“好,这次听你的!”
杨槐忍痛大叫道:“臭小子!打伤人想跑,有这么便宜的事儿么!”
我回头道:“你想怎样?”
我这辈子打架的次数一只巴掌数得过来,适才由于过度激愤才不顾后果出手,冷静下来后倒有点后怕。
杨槐像受伤的野兽“嗬嗬”扯着粗气,脖子气得通红,单起一只眼睛盯着我,攥紧拳头,龇牙咧嘴骂道:“你今日出得了这门口,老子这几十年算是白活了!保安!保安!”
他放开喉咙喊了好几声,却迟迟不见保安员身影。更奇怪的是工房里头明明有十多号员工,创作室整出那么大动静,居然没有一个人进来过问!
我从门缝望出去,只见办公区空空荡荡,所有职员像人间蒸发一样不见踪影。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连忙对滕晋和小凤打个手势,道:“此地不宜久留,快撤!”话音刚落,楼下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细碎的脚步声,认真一听,竟然正朝着创作室奔来!
“保安来了!”我低声惊呼,对滕晋打个手势:“把杨槐抓起来当人质!”
滕晋还没反应过来,蓦地眼前一花,一条灰影快捷无伦闪到我身后,我只觉两条胳膊同时发出钻心的剧痛,紧接着膝盖一麻、小腿一软,扑通一声被摁倒在地!
我忍着痛扭头望去,只见一名年青警员单膝压在我脊梁上,摘下皮带上的手铐干净利落将我双手铐在背后,疾声喝道:“邝绍明,我在监控室看到你行凶的全过程,这回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
“呸!”我吐出一口混入了石膏灰的唾沫,放声大骂:“秦天,你是狗娘养的狼狗吗!为什么总咬着老子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