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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熟了。蓝蓝的天空下,飘着朵朵白云,地上一片金色的黄。就在这蓝白黄三种颜色的搭配下,秋葵也在展现着最后的生机,下面的叶子已经昏黄,上面还挺拔着绿色,最终也会在节气的变化中,定格在秋天的三色斑斓里,化成一片金黄。
李响也在做着返回省城最后准备。
原来的两亩菜园改种成了玉米,这种主要的但不需要过多关注的农作物,颗粒饱满地被联合收割机一扫而过。
旁边站着父亲。他已基本不需要拐杖,也能走到地头,看着久违的场景,脸上露着忧喜参半的表情。
李响在给他说过半年收入后,也利用这个很适合的机会,说了他已经和孟晓分手。父亲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李响没有掩饰自己的伤心,他舍不得这段感情,但又无奈。
他们走过了纯洁的爱情,却逃不过物质基础的前提。已转存到银行卡的四十三万,在省城充其量只能保证最小的物流配送公司运转,在成功人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十几天过去了,李响心口仍同挨过一拳,闷的难受。父亲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志气:“既然她看不上我们,你就好好弄,有她后悔的时候。”
孟晓有她的选择,李响不想让谁后悔。但父亲的话,还是让他燃起雄心壮志,凭啥就不能干出个样来?
最多再过半个月,采摘完最后一批秋葵,找人清除掉秸秆,他就可以离开村子,返回省城。他已给孟海涛、吴明说过,不用再为资金伤神。
可两个家伙,还是那么的沉稳。
清凉的风不断拂去李响的伤心,未来的希望,让他渐渐走出失落。下午,将收获的玉米收回家中,他又回到秋葵地。站在地头,他带着丰收的喜悦,掏出手机,给孟海涛打了电话。
无人接听。再给吴明打,还是没人接。
连打两遍,还是不接。
什么情况?
李响楞在了傍晚的秋风里。
百僖物流公司市区物流配送分部办公室内,孟海涛又看了一眼手机,继续看着窗外发呆。百僖公司收购千程后,就在两人准备辞职的时候,接到了新岗位任职的通知,准确地说,他和吴明升职了,成为百僖公司同城物流分部的运营经理。
很快,他俩也接到分部主管的具体分工。孟海涛负责业务开发和监督,吴明主官业务具体运行和售后。但他俩心里怪怪的,就跟主管知道他俩心思一样,非要让他俩成为同城物流配送的业务经理。
他俩在千程憋屈了很久,没有拒绝主管的热情,更为一句“我看好你们俩”,甚至有了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但他俩没好意思跟李响说,因为从那时起,他们就有了放弃创业的念头。
两人没辜负主管的信任,只用两个月,就成绩斐然,更受到主管器重,给两人加了人手,还涨了薪资。他俩说什么也不想创业了。可心里又对不起李响,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但又不能不说了,李响马上就要回来了。
晚上,孟海涛和吴明喝了酒,回到租住的小屋。
孟海涛看看吴明:“你说。”
吴明低头:“你说。”
“我没你伶牙俐齿。”
“你想说我的嘴毒吧?”
“有时候这不是缺点。”
“行吧,反正必须说。”
吴明终于给李响回拨了手机:“孟海涛不好意思跟你说,可又不能不说。响,我俩不想创业了,就想好好的上班。”
李响大概猜想到了,肯定事情有变,于是轻声地说:“这没什么,正常想法,没什么不好意思。”
吴明咳咳了两声,才接着说:“我们在百僖负责市区物流配送,原先说好的批发市场,都——李响,你懂得,如果我们不出手,还有百顺、丰达公司,我劝你还是回来上班,我们已经跟运行部主官说了你的情况,只要你来,可能还是助理。”
“谢谢。”吴明说的合情合理,但李响的心又在无边的沉落,比孟晓提出分手时,还要沉重。
吴明又真挚地说:“响,不是我们不想和你一起创业,现在物流公司都必须有雄厚的资本。百僖为收购千程,知道筹资多少吗?四点五个亿,咱们和他们比,就好比是一条飘着大海里的纸船,一点波浪就能把咱们打翻,还永无翻身之时。响,还是回来上班吧,要怪就怪咱们不是富二代,没有亿万富翁的老爹。”
“嗯。”李响未置可否地答应了一声。
吴明又劝说:“响,现在物流行业高级管理人员缺口二十多万,你肯定能行。对了,你种秋葵挣着钱了,正好来省城交房子首付,以后就平平稳稳的过日子。”
“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说完,李响使劲搓着胸口。
“好的,你尽快啊。”吴明说。
“好。”李响挂了手机,痛楚地闭上了眼睛。
吴明说的很对,想做成大事,必须有雄厚的资本。从吴明的话语中,李响也捕捉到一个信息,现在大物流公司已在省城抢占同城物流配送。这是一块蛋糕,就连李响都看得出来,何况那些大物流公司,如此之下,想要见缝插针,将难上加难。
甚至吴明差点明说出来,就是父亲没有摔伤,他们的物流公司运转起来,也难以生存下去,更别说做大做强了。因为大型物流公司背后有雄厚的资金支持,有成熟的运营团队,有高效的信息平台,还有就是,他们公司就是一张名片,一个品牌,让客户得以信赖。
难道自己当初想错了吗?李响不知道。或许是世界变化太快,超出他的想象,也或许是吴明自己的看法。但不管怎样,现在似乎已经错失了机会,尤其孟海涛、吴明改变了想法,还把原来联系的准客户,收到自己手中。
再想从小做起,拼搏一把,似乎已无可能了。而且,物流配送行业有其自身特点,必须有个团队,否则难以成事。现在最信任的伙伴丢下他,撤退了。
原本还没愈合的伤口,又再次被刀子剥离开来,变得支离破碎。
但就像他并不恨孟晓一样,也不埋怨孟海涛和吴明。他们只是为了好好活着,而且很明显,他们心里也觉得对不起李响。
可自己何去何从呢?李响如同陷入无边的黑暗,看不到一丝亮光。辗转反侧,越来越烦闷。他摸索着,找到父亲的白酒,悄悄打开,猛地灌了几口。
辛辣的酒没有消去心头的苦涩和失望,反而愈加强烈。自己单枪匹马去做同城物流配送,还要跟大物流公司竞争,还真就像吴明所说,真成了一条纸船。
该怎么办?李响在夜里苦苦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