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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来温南柠没有机会参与这些人情世故,也就一时也没想起来。
虽然外公外婆可能并不会在意,但到底是失礼的。
此时被纪宴西这么一说,倒是被说得哑口无言。
程致帮忙把礼品送到门口,温南柠接过来道了声谢。
“那,纪总我先走?”
纪宴西点头示意。
程致又向温南柠和几步之外的季呈道别,刚转身,纪宴西的声音在身后又响起,“明天早上来接我开会,具体地址我到时候和你说。”
程致脚下一崴,心里哀嚎,这是真要去开会啊。
纪总,您还真是争分夺秒,陪女朋友来探个亲也不忘办正事。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只能应下,“好的,纪总。”
说完,赶紧离开,最后用百米冲刺的速度上了车。
要命哦,赶紧通知李总,今天晚上全员通宵加班。什么几年规划,年度报告,公司现状都给我报告做起来啊。
程致已经顾不得了,油门一踩,车子消失在别墅区。
大门早已打开,季呈和保姆在门口等着他们。
温南柠走上台阶,就听季呈对着门内的人说,“爸,妈,南柠和她男朋友来看你们了。”
温南柠下意识歪了一下头,恰好和纪宴西的视线对上。
像是心有灵犀般,彼此看了一眼。
她的心里一阵乱撞,慌忙撇开视线,只见两位老人已经走出来。
一见她,同时红了眼眶,哽咽地喊,“南柠?”
温南柠怔怔地看着他们。他们的脸上能找出些和妈妈相似的点来,虽然两人头发已经大半白,但是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尤其那种学者的气质,即便是上了年纪,都能看出几分文静和儒雅来。
她被他们情绪感染,眼眶也跟着泛热,”外公,外婆。”
“哎,哎,孩子……”外婆眼睛湿润,盯着她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呆呆地看着她。
温南柠能感觉得出来,外婆也是想从她身上找到些季珊的影子。
季呈见大家都站在门口,忍不住说,“爸妈,进去吧,俩孩子手里还拎着这么多东西呢。”
外婆这才回过神来,抹了抹眼泪,才恍恍惚惚地看向纪宴西,“哦哦,瞧我糊涂的,赶紧进来。这是南柠的男朋友?长得真俊,不过这个子也太高了些。”
温南柠垂着眸扬起唇角。
果然是母女俩,她记得妈妈也吐槽过他的身高,如今听到外婆的共鸣,她的唇角忍不住抿出一丝笑来。
纪宴西脸上挂着笑,大概也是想到了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连忙否认,“不高不高,和南柠的身高是绝配。”
除了吻她费力些,其他没任何不好的地方。
他心里补充了句。
外婆被他逗得少了些伤感,连忙招呼着两人进去坐。
保姆和季呈接过礼品放好。
外公叹气,“这俩孩子,来看我们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纪宴西正襟危坐,一板一眼道,“我们是第一次来,应该的。”
温南柠曾听季珊说过,外公外婆都是大学教授,一家子书香门第。这种气息从家里的布置就能看出来,简单却处处透着些文人的气息。环视一圈,温南柠的手就被外婆握住,她神情激动,未语泪先流。
“外婆……”温南柠回握住她,这一声呼唤里有很多情绪,无奈,无力,也有对他们的想念。
她曾怪他们对妈妈太心狠。
可如今物是人非,再去追究有什么用呢?
他们是妈妈的父母,是她在这世上除了舅舅外最亲的人了。
难道还要因为这些前尘往事而去伤老人的心吗?
外公不忍心,抽了一旁的纸巾递出去。
外婆接过来,擦去眼泪,又重新面对温南柠,“孩子,和我说说你妈妈这些年怎么过的?”
温南柠想了想,先总结了一句,“其实妈妈这些年过得还不错。”
至少在她过世前都不知道自己坐过牢,她这一生除了失去温时,在物质上并不匮乏,至少裴时对她也还算体贴。
因此温南柠刻意弱化了母女俩相依为命的那些年,一件一件事简单叙述开来,即便如此,外婆仍听得抽噎不止,到后来更是抱着温南柠嚎啕大哭,
“都怪我!如果当初不是我反对她和温时,就不会逼得她离家出走和我们断绝了关系,如果不是我太过强势,就不会害得你们母女俩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如果不是我,季珊就不会死于非命。”
“妈,这事过去了,您现在自责也于事无补。好在南柠回来了,你好好对她就当作补偿,姐姐在天上看着呢,她会明白您的心意。”
季呈见不得这个场面,尤其纪宴西还在,他怕老母亲情绪崩溃,一下子也没了办法。
温南柠替她顺着气,柔声说,“妈妈从来没有怪过你们。她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任何结果都是她愿意承担的。”
“是啊。”外婆胡乱擦了把眼泪,恨声道,“我和她爸的臭脾气被她遗传了十成十,如果不是她这么倔,你又怎么会坐牢?她倒好,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撒手走了,什么苦都让你一个人担着。你这个苦命的,你怎么能一个人承担这些?”
说着说着,对于季珊的怨气又窜上心头。
当年,她一去不回,绝情绝义,即便这么多年来她和老头子早已后悔,却也失去了她的联络,后来辗转间得知她在北城,可北城这么大,叫他们两个一条腿都已埋进黄土的人到哪里去找。
如果不是季呈阴差阳错地和南柠相认,她都不敢想。
也许这辈子可能都不知道他们在哪里。
好在,老天对她们还算仁慈,至少还让他们等到了第三代。
温南柠一听外婆提这个就不由头疼。
看来舅舅什么都和外婆说了。
如果让外婆知道纪宴西就是那个让自己坐牢的人,她还能让他坐在这儿吗?
她视线忍不住瞥向他。
纪宴西的眼神放空,那双漆黑的眸子暗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双手交叉放于膝上,手指骨节泛白,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像是忽然做出什么决定,他上半身前倾,一声外婆正要喊出口,却见季呈一手拦住,朝他摇了摇头。
纪宴西好不容易聚集的勇气瞬间溃散。
是的,刚才那一刻他想坦白。
不管不顾地告诉他们,自己就是让温南柠坐牢的始作俑者。
季呈刚才应该也是喊出来了,他阻止了自己,自然是了解两位老人的脾气。
想来,他如果此刻坦白,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说不定从此不准温南柠和他来往。
而温南柠——
他对她没有把握,如果让她在亲人和他之间选择。
纪宴西自嘲地想,自己一定是被舍弃的那个。
幸好季呈制止了他。
纪宴西后背激起一阵湿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