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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年年站在行走的人群中,看着一张张面容模糊又眼神空洞的脸,从自己面前或身边木讷地走过去,他们行走的步调跟姿态几乎差不多。
这时三名长相眼熟的男生映入眼帘,是副班长管博文跟他们班两名男同学。
看到那两张熟悉的脸庞,王年年很是意外,没想到这二人也在。
当初在雅礼私立高中里世界,王年年差点被班上的同学围剿追杀,是他们二人不顾生命危险冲进教学楼通知她有危险,还帮王年年拖延时间。
她跑到副班长管博文面前,“副班长醒醒,你们两个也醒醒。再这样下去你们会死的。”
然他们就像没有听见一样,三人并排同手同脚地穿过王年年的身旁走了。
紧接着,王年年在人群中发现纪清熙,跟蒲月延,他们中间间隔着几个长相模糊的脸。
王年年本以为她烧了纪清熙的生辰八字就能送纪清熙出去,没想到是她太天真了,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她努力让自己平复下烦躁的心情,放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沉下心来观察周围的环境,及聆听四面八方的声音。
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放大,王年年盯着纪清熙的嘴唇,她唇角微张,动作弧度极小的自言自语着。
王年年把耳朵凑过去,才听清楚纪清熙嘴里在念叨着些什么,“……邪神大人,邪神大人,我要把自己献给邪神大人……”
“邪神大人?”王年年满脸不解地重复一遍纪清熙嘴里的关键词,“又是该死的邪玄师。”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左手,那根小指能够正常的弯曲活动,看来余星辞那家伙又……
平时余星辞在她身边,只要它部分的元神还留在王年年的那根小指内,那根手指仿佛不是王年年身体的一部分,她无法正常指挥它。
王年年走到纪清熙的身后,学着她的动作,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她倒要看看,这群人到底要走到哪里去,何时才会停下。
不知走了多久,王年年好几次差点放弃时,周围的景色开始一点点出现变化。
笼罩在眼前压抑的黑幕逐渐散去,周身开始出现类似树影,脚下的泥土柔软潮湿,隐约中还能闻到泥土混着腐臭的铁锈味。
那些面容模糊的人逐渐朦胧到一道不断扭曲的黑影,一个接着一个消失。
直到只剩下十几个目光呆滞的人。
山中的枯树拉下倒影,挂在树枝上的枯草晃悠着,如同黄泉路上的招魂幡,阴森渗人。
这时,走在王年年前面的纪清熙突然停下,王年年旋即跟着停下脚步,收回到处张望的眼睛,上挑的眼角余光略过一颗颗黑色脑袋落在村口的巨石上,用红色加粗的字体写着“召村”二字。
在那颗巨石旁站着一名身穿灰色马褂长袍的老者,满头的银霜藏进瓜皮帽里,脸上的皱纹如沟壑纵横的老树皮,眯着双眼往在场每一人脸上扫去,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的长相有点眼熟,是之前在村子口接他们的邋遢老者。
老者没有说什么,转身沿着山坡往上走,身后的十几个人默契的排成一队跟着。
他们眼底黯淡无光,形同行尸走肉般。
王年年就走在纪清熙跟蒲月延的中间。
这十几个人中,除了王年年之前看到的郑半雪,张今雨,管博文五人,还有纪清熙的母亲丁兰,其余全是陌生的面孔。
王年年收起脸上观察的视线,她感觉那名老者似乎察觉到人群中的异样,不时的回头打量着。
路过树下高高叠起的石头阵,地面有道影子在来回晃动着。
王年年顺着影子往上看,看到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在半空中来回晃荡,大红色的新娘礼服,头上披着一条红喜帕。
一条绳子勒住其脖子,悬挂在树上。
许是王年年的目光太过于灼热,一阵阴风吹来,掀起大红色的喜帕,藏在喜帕下青紫色的脸猛然睁开眼睛,与王年年对视。
王年年动作僵硬地移开视线,模仿着前面纪清熙的动作,眼睛不敢再四处乱瞟。
只觉得这个梦境诡异得很,感觉在梦里,又不像在梦里。
几分钟以后,在那名神秘的银发老者带领下,众人浑浑噩噩地来到位于半山腰的村子。
这里的房子全是低矮的土坯房茅草屋顶。
村里很是冷清,一个人影都没有。
银发老者没有停,带着他们接着往村里的祠堂走去。
祠堂位于村子的中央,硬山顶的两面坡青瓦屋顶,墙上的白灰抹得十分平整的墙,大门前立着两根红漆柱。
看得出来,村民为修建这座祠堂几乎掏空了家底。
银发老者走到朱漆门前,抬手敲了敲。
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门内也是名差不多打扮的老者乙,他的目光掠过门口老者甲的脑袋上方,看向他身后十几名眼底失去光彩的人。
“人终于带到了。快进来吧。”门内的老者乙把两扇门完全打开,让门外十几人走进来。
他的眼底有些激动,“也不知道邪神大人能不能满意?”
“应该能的。”老者甲目光坚定地点头,“咱们努力了这么久,终于感化邪神大人,让它降临此处。应该是被咱们这么多年的侍奉与努力感动到了。”
他说着眼眶渐渐红润,“以后我们只要侍奉好邪神大人,它就会给我们无限的力量,统治全世界是迟早的事情。”
祠堂内,七八名跟老者甲差不多装束的老人,全都备受鼓舞地点头。
王年年站在那十几名浑浑噩噩的人群中,抬头往祠堂正中央的供桌看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果然……
十几道从天花板垂下画满符咒的锦缎,只见锦缎中间余星辞歪着脑袋坐在那里。
它的四肢被符咒锦缎束缚住,身后两米多高的黑色蝙蝠翅膀微微闭合。它身上的黑色短袖上衣被撕开一点,露出胸口上红色将离印记。
刚进来的老者甲吓了一跳,“怎么邪神大人身上有将离印记?”
屋内的老者齐齐摇头,“我们也不清楚,刚才察觉到异样立即查看,才知道邪神大人身上有这印记,还距离心脏这么近。”
“将离距离心脏这么近,是何意义?”老者乙目光扫过那十几名浑然不知的人,好奇地问道。
“将离距离心脏越近,代表用情越深。邪神大人的将离距离这么近,代表它爱那个人已经深入骨髓的深。”其中一名老者视线落在王年年脸上,问道,“你说对吧?”
“对,你个屁。”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王年年也不装了,直接怼道。
老者乙摇了摇头,慷慨激昂地说道,“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很快,我们就把你献给邪神大人,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彻底了断邪神大人的七情六欲,成为那个无情无爱的神。”
“你们这些邪玄师已经疯了。它哪里是什么邪神?你们见过哪个邪神无法吸收邪气的?”王年年指着坐在供桌上的余星辞。
它肤色似玉,双眸微闭着,房梁上灯笼晕出的光芒正好落在它的侧脸上,仿佛覆上一层淡金。
这件事他们还真不知道,几名老者看着彼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着。
等他们再次回头,看到王年年已经爬到供桌上,双手抓住余星辞的肩膀拼命摇晃着,“姓余的,赶紧醒醒。他们要把你的灵魂献给邪神,让你彻底沦为邪神的容器。”
“女人,赶紧撒开你的脏手,不许碰邪神大人尊贵的躯体。”老者们大声吼道。
“我就不。你们敢靠近一步,我就弄死你们。”王年年回头,摊开的掌心上漂浮着一把折叠刀,在光线的折射下锋利的刀身闪烁着刺眼的亮光。
原本想靠近供桌的几名老者腿腹一抖,停下脚步,伸长手臂安抚道,“别冲动!年轻人。”
“哦?”王年年眼尾一挑,“那你们能说说,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到底是人是鬼,召唤邪神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干嘛告诉你!”老者乙情绪激动地吼道。
“真的?”王年年淡漠地笑着,另一只手握住散发黑气的斩鬼刀架在余星辞的脖子上。
原本那几名老者并不在意的,结果看着斩鬼刀划破余星辞脖子上的肌肤,刀身漆黑的斩鬼刀染上了几分刺眼的红。他们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年轻人,别冲动!有事咱们好好商量,我们都一大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
没想到这个生得像花瓶一样无用的女人,居然还有几分本事,难怪能收服邪神大人。
许是斩鬼刀弄疼余星辞了,陷入昏迷状态的它痛苦地张口喘息着。
王年年忙把斩鬼刀拿远一点。她知道余星辞特别怕疼,只是在王年年面前习惯逞能而已。
“那你们赶紧说。不然,我让你们跟着你们的邪神大人一起陪葬。”王年年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那几名老者好气,但他们的命与邪神大人的命都在王年年手里,他们不得不……
这时老者甲浑浊的眼珠滚动,落在那群人身上,拿出一把剪刀架在其中一人脖子上,“你也有把柄在我们手上。赶紧下来,不然我杀了他。邪神大人岂是你这种卑贱的人能碰的?”
“杀了吧。”王年年看着被老者甲用剪刀抵在脖子上的蒲月延,眼底一丝波动都没有,“反正这些人的死活与我无关,又不用我来背怨债。”
老者甲推开浑然无知的蒲月延,把纪清熙扯到自己身边,用剪刀刺进她脖子的肌肤,鲜红的血从里面喷溅出来。
王年年看纪清熙受伤了,直接射出折叠刀刺进老者甲的心脏,“找死!”
老者甲没想到王年年的动作这么快,身体化作一缕透明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一等低级幽魂?”王年年万万没有想到,这群老者的等级这么低。
意识到自己的等级暴露了,老者们吓得扑通一声,齐齐跪在地上,朝王年年赔礼道歉。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都怪那个把我们封印在这里的邪玄师。”老者乙声音抽泣地说道。
“那个邪玄师是不是姓魏?”王年年问道。
“对,他姓魏没错。”提起那个邪玄师,老者们心底还是有气。
“他骗我们,说有办法让我们长生不死。所以我们村的村民几乎不吃不喝掏空家里所有的银两,为他修了这座祠堂。不想,不想……”
“不想他骗了,我们。”另一名老者把他未说完的话,说完。
“他如何骗你们?”王年年接着问。
“他骗我们修行《玄君七章秘经》,说按照上面写的修行,就能长生不老,一切索求都能如愿。我们村全部村民的钱都被他骗光,醒来,我们几人就困在这里了。至于其他村民,那就不清楚了。”老者乙眼神闪烁地说道。
“你撒谎。因为你们的执念太深,村里的村民都被你们害死了。”王年年冷笑道。
副班长他们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不可能一下子就被他们困在虚无的幻境里。他们在梦境里世界一定经历了其他事件,由那名魏姓邪玄师亲手制造的悲剧。
他利用自己的玄术拿他人做实验,后来闯祸了,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便把那些悲剧封印起来。
估计这些老者因执念太深,差点召唤出邪神,所以这里是梦境里世界的最深层。
外面那个人与他的契约诡异,应该在惧怕这位随时可能重新苏醒过来的邪神,所以才不停的往里面献祭活人。
而意志薄弱,心底有执念的,都不用像王年年他们几人一样,会掉入其他层的梦境里世界,直接成为邪神的活祭品。
老者们错开目光,不敢与王年年的眼睛直视,没想到一下子被她猜出来。
“你……你想怎么样?”老者不安地说道,“大不了……我们放了你,跟你的朋友。”
“对,放你跟你的朋友出去。”老者们点头纷纷附和道。
其中一名老者又添了一句,“但邪神大人不能走,它是我们逃出这里的唯一希望。”
“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老者乙头痛,为自己有这样一个猪队友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