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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安。”蒲世英大声呼喊道,然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还有眼前白茫茫的雾气。
小乌鸦站在蒲世英的肩膀上,用力扑棱着翅膀,将那团浓郁的雾气吹散。
“那团雾气太奇怪了,没有任何危险的气息,只是让人迷路而已。”因为小乌鸦没有在那团迷雾中感受到诡异的气息,所以它才没有出声提醒,任由那团迷雾靠近。
“那我们赶紧找到亦安,说不定她现在也在四处找我。”蒲世英说道。
他们一人一鸦把六楼掀得底朝天都没有找到章亦安的下落。
路过舞厅时,一名男人正对着舞厅大门口的一幅电影的海报痴痴地笑着。
海报里的女子身穿黑底碎花旗袍,乌黑的云鬓上插着一朵大红色的牡丹花,衬得海报里的女子五官精巧,一双丹凤眼内敛神秘魅惑,柳月眉又细又长带着幽深的疏离感,红唇轻涂,顿时熏染出浓郁的古典气息。
蒲世英仅瞟了一眼海报,只觉得这海报令人感到浑身不适,脚下不停地匆匆离开。
她也终于同意小乌鸦的提议,去找王年年跟老王一起寻找章亦安。
……
章亦安与蒲世英走散后,她摸着墙,慢慢从迷雾中走出来。
前世也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章亦安清楚,不管她在迷雾中怎么喊怎么叫,蒲世英都听不见。
那团迷雾并不是普通的迷雾。
好在这团迷雾除了使人分开跟迷路,不具备任何杀伤力了。
不久以后,整艘邮轮将会被迷雾所覆盖,每天都有人在不停的与自己的伙伴失联,寻找到同伴,再与同伴失联。
章亦安没有回头,她好不容易从迷雾里出来,再钻入迷雾,也不知道迷雾会把她传送到哪里去。
可以把迷雾当做重叠的空间,走入迷雾,迷雾会把人随机投放在邮轮上的任一公共区域。
她沿着长长的走廊走,来到一台电梯的前面,电梯门突然自动打开。
颜嘉致身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靠着梯厢内的墙壁站着,掀起眼帘时,视线正好与章亦安的目光对上,
“好巧,章小姐,我们又遇见了。”男人低沉的嗓音温润好听,带着如春风般和煦的温柔。
章亦安没有动,她记得颜嘉致早上是穿着黑色的运动休闲服套装,空气中还伴随着淡淡海鲜的腥臭味。
那味道来自电梯。
“章小姐,你傻站着做什么?你也要乘坐电梯吗?”那人问道。
章亦安赶紧摇头,“不,不用了。我还有事……”
“哦?”男人嘴角含笑,意味不明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与朋友走散了。本想约你一起行动的,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
章亦安吓得脸色发白,拔腿就跑。
电梯门缓缓关上,梯厢内虚幻的身影扭曲成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
很巧的是,颜嘉致与他的表哥云欣也莫名走丢了。
颜嘉致路过电梯,门“叮”地一声自动打开。
章亦安站在梯厢的角落里,泪眼婆娑地抬眸,刚与颜嘉致的眼神一接触,立马背过身去,用手臂挡住自己委屈的脸。
她用略带哭腔的声音艰难地开口,“不好意思,每次都让你撞见我难堪的样子。”
“没关系。只是章小姐,你这次又遇到了什么事情?”颜嘉致站在电梯的外面,眼底的担心不假。
他在章亦安身上总能莫名看到自己小时候的影子,所以他不自觉的对章亦安的事情略有些敏感。
“嗯。”章亦安背对着颜嘉致吸了吸鼻子,“没……没什么。”
“如果你难以启齿的话,就不用说了。”颜嘉致体贴地道。
女孩背着他摇头,“也不算什么难以启齿的,就是……我生母死了。很搞笑对吧。明明我对她只剩下恨,并没有爱,但一听说她死了,我还是会难受。”
“……”颜嘉致吞了吞口水,不知该如何安慰章亦安。
“没关系的,我自己消化消化就可以了。你不用管我。”女孩声音故作坚定地说道。
“好。那我不打扰你了。请节哀!”颜嘉致面无表情抬腿接着走,连一丝留恋都没有。
电梯内的“章亦安”脸上还挂着泪水,“……”惊愕地转过身来,“死直男,活该你单身。”诡异忍不住破口大骂。
……
天色暮沉,雨势潦草地下着。
海面掀起十几米高的巨浪扑向邮轮的船身,海水冲刷过底层的甲板,又顺着铁栏杆流回海面。
王年年身披黑色的雨衣包裹严实,蹲在五楼阳台的铁栏杆旁,探出脑袋,往底层甲板看去。
小纸人躲在兜帽里,透过王年年藏在雨衣兜帽的发丝往底层甲板望去,“你在这里看什么?你不是要去找章亦安吗?”
“不用担心,她可是原……”王年年说到一半猛地咳嗽起来,“咳咳……章亦安那么聪明勇敢又善良,她不会有事的。”
王年年在心底默默吐舌,差点就露馅了。
小纸人只是古怪地看了王年年一样没有说什么,静静地陪王年年在这里看底层甲板上的那群人。
自从他们朝海面上撒下渔网,就有不少人在关注着他们。
雨越下越大,模糊了那群年轻人的视线。
青年甲,“天好像要全黑了,越来越多人关注着我们。等天全黑以后,他们要偷我们的鱼可就太容易了。要不现在就把渔网捞上来试试?”
“那行吧。”青年乙觉得有道理,“都过来搭把手吧。”
他们这群人有七八个,年龄集中在二十到三十五之间。
他们齐齐撸起雨衣的袖子,抓住渔网往回拖。
随着渔网距离邮轮越来越近,渔网也越来越重。
青年丙雀跃得快尖叫出声,“这渔网很重,一定是抓到很多条鱼了。”
“嘘,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了。”较为沉稳的青年乙提醒道。
青年丙压低自己的声音,却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有了这些鱼,够咱哥们几个,几天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你们看那边,”青年甲的视线不时往四楼阳台的方向关注,“那人进去了,应该是去通知里面的人,怎么办?如果他们要跟我们抢鱼的话,我们赤手空拳打不过他们有枪的。”
青年乙深吸一口气,“算了,咱们就分他们一点。只要能活着就行。”
“只怕他们要的不止是一点。”青年丙咬牙愤愤地道。
“那群人会遭报应的。”青年丁忍不住咒骂道。
他们继续拖拽渔网,但渔网越来越沉,重到他们根本拉不动。
“怎么办?渔网太重了,我们根本拉不动。”青年丙慌张地问。
“我有一个好消息跟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青年乙问道。
青年丙想了想,“我需要一个心理准备。那先听好消息,再听坏消息吧。”
“好。”青年乙点头,“好消息是,咱们的渔网好像捕到很多鱼。”
“……”青年甲有些无语,这不是很显然的问题吗?
“那坏消息呢?”天真的青年丙问道。
“坏消息,渔网捕捞到的鱼太多了,我们拖不上来。”青年乙一脸难过地摇头。
“那该怎么办?”青年丙焦急地问道。
“咱们可以找附近的游客帮忙,请他们帮我们一起拖渔网上来。捕捞到的鱼,我们拿走一部分,剩下的全部分给他们。”青年乙说道。
“不行,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捕捞到的。”青年丙很是不舍。
“你傻啊!不找他们帮忙,咱们谁也吃不到。一起饿肚子吧。况且这么多鱼你吃得完吗?做人不要太自私,情愿把鱼放烂了,也不分给别人。”青年丁暴躁地开口。
青年甲瞪了青年丁一眼,“怎么说话的?自己心底知道就行,何必说出来伤人自尊。”
青年丙快哭,“他们欺负人。好吧,就像你们说的那样,请他们帮忙,但我们要先挑。”
这是青年丙最后的妥协。
青年乙面相最为和善,由他出面,去请附近围观的游客过来帮忙。
很多游客一闻言,连雨衣都不穿了,直接冒雨出来帮忙。
随着帮忙的人越来越多,渔网再次动了,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出真心的笑容。
十五分钟后,渔网整个被拖拽到甲板上。
最后那点网才是最难收的,所有人都累瘫的坐在大雨中,并不觉得冷,反而觉得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
青年乙休息得差不多了,起身走到渔网边。
藏在雨衣兜帽里的小纸人能感觉到,在渔网被拖拽到甲板上以后,王年年突然神情紧张地盯着那张渔网,两只手紧紧地抓住阳台的栏杆。
不光王年年,所有在阳台或顶层甲板围观的人们,也紧紧地盯着那张渔网。
青年乙弯腰开始翻渔网,渔网上稀稀疏疏挂着几条小鱼。
青年乙并没有将那些小鱼放在眼底,倒是其他来帮忙的游客,见他们几个都不要,上手抢了几条小鱼,抱着小鱼跑了。
“怎么会这样!”青年乙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解开最后的渔网时,里面根本没有鱼,只有三个人体陶俑。
那三个陶俑看起来很像是陪葬物,在深海里浸泡许久,身上都长满了密密麻麻的藤壶。
那群男青年陷入了绝望。
一名对古文物略有研究的老者,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眼镜,一戴上,镜片上又挂满了水珠,他只能透过镜片上的水珠费劲的观察甲板上的陶俑,
紧接着又惊又喜地说道,“这是我国古代珍贵的文物。你们几个干得漂亮,这东西老值钱了。”
青年丁暴躁地捶甲板,“我们只想要吃的,快饿死了。它值不值钱有什么用?”
青年丁说着,用脚轻轻踢了陶俑一下,当然他不敢用力。他也怕把这么珍贵的文物损坏了。
“哐当”一声,有样东西从陶俑的嘴中吐出。
老者扶着镜框仔细一看,陶俑吐出来的东西还在闪闪发亮,他一拍大腿,“是金条。那群该死的盗墓贼,不光偷我们的文物,还偷我们的黄金。”
“应该是他们偷盗咱们东西的时候,船翻了,连同文物一起葬身海底了。”青年乙托着下巴补充道。
“那是他们活该!敢偷咱们老祖宗的东西,就得死。可惜死太便宜他们了。”青年丁咬牙,连忙把陶俑摆正,双手合十,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踢您的。小辈有眼无珠,对不起了。”
这时一群人从船楼里走出来,中间簇拥着一名虎体熊腰的男子。
在场不少游客都认出来了,他就是早上持枪杀人,并带头占领餐厅的男子。
“滚开!没看到我们阳哥在此吗?”领头的狗腿子炮灰甲,抬脚就把撅着腚对着陶俑神神叨叨的青年丁,一脚踹到地上。
青年丁一个趔趄,差点与躺在地上的陶俑来一个深情之吻。
是青年乙眼疾手快把他拉拽过来,才避免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青年丁紧紧抓着青年乙的手臂,一脸的心有余悸。
那名态度恶劣嚣张炮灰甲口中的阳哥,本名叫王玄阳,之前的职业是在酸汤猪蹄店修蹄髈的。后来他们店里新招了一个工资比他低,修的蹄髈比他好看,且修蹄髈的速度更快,然后他就失业了。
“你……”青年丁刚愤怒地回头,黑漆漆的枪口便抵在他的额头上。
底层甲板上的游客全吓得冲进船楼内,只敢探出一点脑袋偷看。
“还不快滚!”王玄阳冷冷地开口。
那群男青年尽管心有不甘,却还是起身往船楼里面走去。
一名有抢到鱼的游客,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条鱼分给他们,“我就拿了两条鱼,这条还给你们。”
“谢谢。”青年丙痛哭流涕地感谢。原来人间还是有真情的。
青年乙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咱们今晚就用这条鱼煮鱼汤喝,多加点水。”
青年丙吸了吸鼻子。
船楼外,只剩下王玄阳及他的几名炮灰同伴,他们围着甲板上的陶俑研究着。
“要不我们把陶俑砸开,里面应该还有金子。”一名炮灰乙摸着自己的下巴提议道。
“不可以!这是文物,不可以砸。”老者还站在大雨中,大声反驳道。
“老伯,我尊重你年纪大,不想死的话,快滚!”炮灰甲脾气暴躁地把老者推倒在地。
青年甲跟青年乙见势不妙,赶紧出来,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带他走。切莫伤了和气。”他们一人一边,架着老者的手臂仓惶回到船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