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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金蟾眼游移到那头也一脸苦相的褚水莲身上:“这话说的,这以前金蟾没来时,几位驸马夫人就不打牌了?”哄谁呢!
宁驸马话语一塞,要说点什么,瑞驸马就拿着自己手上的玉佩问柳金蟾:“你哪儿还剩几个钱儿?”
柳金蟾往那儿刚坐的地儿一扫,才发现她赌钱的箱子没了。
瑞驸马忍不住要刺上两句“贵人多忘事”的话儿,内院那头就忽然有了声音,貌似要有谁来了!
几个女人立刻就整整齐齐赶紧肃立在花厅前的两阶梯前,等着接驾,反正无论这会子无论来了谁,估摸着不是皇上就是皇太女,要么就是皇后、皇贵妃等,不然谁能引起那后院的一线线骚动?
柳金蟾正琢磨,不想里面就传来宫人出来喊“请嘉勇公”的话儿,柳金蟾一瞬间跑得比这宫人还快——
可怜那头的北堂傲,两眼圈上的黑黑墨粉还没卸去,就被柳金蟾拽着厚厚摸上了膏儿,旋即又层层地往上不住的打粉:
“快快快!皇上来了——”嫌北堂傲还不够手忙脚乱的柳金蟾,在一边帮倒忙的同时,还不忘再三催促。
“这再急,妻主也该让为夫穿戴整齐了啊!”
北堂傲也不知柳金蟾穷忙个什么劲儿,难不成他病了,皇上还能让他衣装不整的过去?
——再者,就是皇上愿意,他还宁死不去呢!
“整齐了,整齐了,怎么不整齐呢!来衣带再系紧一点儿!”
“哎哎哎——轻——轻点儿!”破缎带,又来打结……他北堂傲婚后洁身自爱,有那么不守夫道么?
北堂傲这低低呼出声,吓得柳金蟾赶紧让人打开门户,省得让人误会她们夫妻这节骨眼儿,又在重温鸳梦。
所幸,北堂傲厚厚的粉底已经敷上,余下的胭脂水粉,也顾不得精雕细琢,只草草地勾了个大概,约莫有个弱不禁风的模样,柳金蟾就给北堂傲闪烁的袍子上,罩了一件看不出什么身段来的曳地淡青色折枝牡丹花样的套衣给拢上……
这不伦不类的……
北堂傲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咬着唇理整齐,权当是他今儿怕冷了吧——不然,谁让他偏偏就嫁了这么一个生怕人觉得他美了的妻主呢?
小夫妻这一路赶,眼见着到了前花厅处,几位驸马也都不见了,柳金蟾又只得拉着北堂傲往后花厅处赶,这后花厅此刻戏台上“咿咿呀呀”的戏子们复又在高台上唱了起来。
这迟的……
北堂傲不禁有些脸红,亏得柳金蟾让扑的粉底够,一时也透不上妆来,外人瞧着,依旧是煞白的一片,以及……身体不适引发的梳妆懒怠上心。
小两口巴巴地上前磕头问安,抬眼一看,竟是从圆明宫溜出来,改混慈宁宫男人堆里当万绿中那点红的皇太女。
北堂傲和柳金蟾瞬间堆起来的假笑,立马打了一个五折变作僵笑!
“臣柳金蟾见过皇太女,皇太女君!”
“臣柳门正君北堂氏见过皇太女!”
人都说夫妻相夫妻像!
皇太女冷眼瞅着这对假得俨然是一副脸嘴了的小夫妻,就忍不住斜眼看了看那头午后去了珠光宝气,午后宛若清水出芙蓉的表弟战蛟。
熟料那头战蛟偶说一句“冷”,就立马让人给罩上了一件深色斗篷,转瞬连脸都一并躲进了帽底,再也见不着……
唯觉有那么一抹好似睫毛的两弯淡痕在她心里扑闪扑闪了那么两下——
这……
表弟……难得来露张脸都这般吝啬了……
皇太女难掩满心失落的脸,只得悻悻然回转头来看北堂傲——
这个曾几乎就要成他皇太女君,又转瞬跟了别的女人,害得他在表弟面前里外不是人的男人——
恨不恨?
怎么能不恨?
皇太女要转过脸厉目狠扫这个七年前辜负她一番真心的男人,不想,她抬眼仔细一瞅:
只见得数年未见的北堂傲,哪里还见当日那等惊艳绝丽之色?生生顶着一张也不知敷了几层厚粉的脸,也没能掩住他两眼下隐隐的两大黑眼圈儿,妆面也过去那等精雕细琢,非要把战蛟比下去的别出心裁……
大好的天儿……
好好的一件珠袍上,居然还俗不可耐地套了一件今时今日只有肾虚老头儿畏寒,才会穿的夹衣……
啧啧啧——
不细看不觉得,一看细了,皇太女的脸都不禁露出了十二分的嫌恶之色,真就觉得北堂傲是所托非人,短短数年如花美眷熬成了个“鬼”——
叹只叹,这世间,若要再能有一个能与天仙表弟分庭抗礼,平分秋色的美人啊,已是不能再有了——
可不是作践的金枝玉叶?
皇太女待要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怜惜,但转念一想:人不自践,何以被人践?正所谓“咎由自取”,放着富贵双全的皇太女君不做,非要耐不住寂寞,让那花言巧语的慕容嫣骗了身子,如何?
花言巧语就是花言巧语,你不自爱,她可不一样拿你这琼闺玉质,豪门贵公子当蒲柳般作践,睡过如何?照样儿,弃之如履,只怕还嫌你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用呢?
想到这儿,皇太女收回了自己的厉目,只嘴角含着冷冷的笑,用几近讥讽地话关怀北堂傲:
“嘉勇公近年,别来无恙啊?”罪没少遭吧?
说话间,皇太女眼过柳金蟾与北堂傲这惨白鬼脸一比,顿觉这柳金蟾今儿是桃花如面,粉里透红,脂艳艳宛若刚经春雨拂过的粉嫩,瞬间明了何以柳金蟾当年娶了北堂傲,立马就开始在外勾三搭四,到一地偷娶一个的缘由:
哎——娶个残花败柳吧,容貌还徒有虚名,谁在家呆的住?
“托皇太女的福,一切安好!”北堂傲跪在外侧,不敢抬脸,只敢低低地垂着看着地。
“听说你还养了三个孩儿?怎么不见?”
皇太女翘起二腿,歪着身子,举目四望,她倒要看看柳金蟾养的孩子,会不会头一胎落地就与那苏杭名角玉堂春时一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