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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悠言不禁怔愣。
手腕上的力道松开,连带着热度,她的心都似乎空落了下。
再次低头看去,他眉眼间的慵懒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明的阴郁,脸上的神情同时淡了下来,没什么温度。
郁祁佑伸手抽出张面纸,擦了擦唇角,拿起了公文包。
这次不用她逃,他已经起身往餐厅外走。
擦身而过时,眼角眉梢都没再多看她一眼。
杜悠言看着他高大却冷硬的背影,张了张嘴,“你……上班去?”
没有像往常那样叱句“废话”,他甚至连脚步都没停。
“嗯。”很淡的一声。
郁祁佑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餐厅门口,然后消失在玄关的脚步声,再然后就是大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
杜悠言抬手环住手臂,刚刚的暧、昧好像深夜里幻象。
从厨房里取出餐具的阿姨出来,惊讶问,“先生吃完了?”
“嗯……”杜悠言点点头。
“这么快?”阿姨听后更惊讶了,不禁嘀咕起来,“没看吃几口啊!这面包片都完全没动啊……”
杜悠言看了眼餐桌,嘴角抿住。
郁祁佑开着Q7一路从地库直接到了大厦,直接横在门口,打开车门大步往里走,会有保安将车开到地下,再送到他的办公室。
胃里面很空,却又饱得很。
郁祁佑也不知里面都充斥了什么,总之觉得满。
正常来说,还不到他的上班时间,来的稍微有些早,看了眼腕上的表,距离安排的会议还有一个小时,最近不知怎么了,常常会有一股火乱窜在胸腔里。
双手向后掐着腰,西服外套撩开些,旁边有员工路过会颔首。
“叮!”
电梯门拉开,郁祁佑迈进去。
按了数字时,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眯了下黑眸放在耳边,那边响起埋怨的好听女音,“不带你这样的呀,让人家整整等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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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悠言窝在书房的沙发里,翻着手里的课本。
可是不知道这两天到底是怎么了,总是无法集中精神,小半天都过去了,她才翻了两三页,旁边笔记本上空空的,什么也没记下来。
她抬手揉了揉额角,不管用。
书房的门没关,楼下厨房隐隐传来声响,阿姨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
杜悠言没有看课本,视线凝在旁边的手机上,咬住下唇的一小块,表情似是在纠结什么,片刻后,她像是做出了决定。
他的号码很容易找,电话薄里往下几乎拉到最后。
接通的很快,杜悠言支吾的开口,“是我……”
“嗯。”郁祁佑应了句。
可能和平时的不耐烦差别太大,显得有些冷漠。
“那个……”杜悠言舔了下干干的嘴唇,手指快将书页的一角扯下来,“家里阿姨在准备晚饭了,问你晚上回不回来吃?”
她说完了就立刻觉得很囧,似乎借口有些太刻意了。
“不。”郁祁佑再次回。
线路结束,杜悠言放下手机。
简短的通话过程里,他应该就说了两个字吧?
杜悠言端起水杯连着喝了两口,她虽然性格温吞了些,但并不傻,能感觉到他的异样,可是具体原因是什么,她又弄不明白。
都说女人心才是海底针……
他的反应莫名让她心慌意乱,坐不住。
杜悠言看了眼窗外的夕阳景色,将水杯放下,起身进了卧室,不多时,换了身外出服的背着包出门。
还距离半个多小时才到下班高峰期,路况还可以。
出租车停在大厦门口,杜悠言将准备好的零钱递过去,推门下车。
这次来要更轻车熟路了许多,跟着旋转门往里走时,想到之前被那么多人连声喊的“郁太太好”,她紧张的捏紧手指。
杜悠言忽然站住。
电梯的方向,站着一个漂亮女人。
很熟悉的身姿和长相,拨弄头发时,露出颜色漂亮的手指甲,旁边跟着的人是王秘书,看样子是专程下来接对方的。
电梯门打开时,王秘书先颔首伸出手,待对方进去后才相继跟上。
都是他的人,对待的态度也差不多,都很恭敬。
杜悠言下一秒摇头。
不对,她只算的上跟他有夫妻名义的人,而那个才是他的女人。
她咽了口,忽然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
没有再继续往前,杜悠言转身出了大厦,到路边重新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
“小姐上哪儿?”前面的司机问她。
杜悠言收回隔着车窗玻璃,往上仰望大厦顶层的视线,想了想,这样说,“您先往前开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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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祁佑暂搁下手里的文件和钢笔,向后靠在高背椅上。
长时间的伏案工作,令他颈椎和肩背都疲惫不已,瞥了眼窗外,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华灯初上。
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繁忙,需要他来亲自处理的又很多,几乎没有太多休息时间。
那种霸道总裁每天纸醉金迷的生活,大部分只存在电视剧里,现实里若想坐稳这个位子,保证上万员工的生计,谈何容易。
郁祁佑坐直,端起咖啡杯喝了口。
里面的咖啡已经冷掉,味道也变了,他拧了眉。
“叩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两秒后,王秘书推开门进来,“郁总!”
“什么事!”郁祁佑拧着的眉没有松开。
“赵小姐来了!”王秘书观察着他脸色,小心翼翼的说,“三个小时前,一直在接待室里等着,现在还没有走……”
郁祁佑闻言,手指戳了下眉头。
哦对,他差点儿把这事给忘记了。
“带她来办公室!”
“是!”
王秘书领命的颔首离开。
没多久,重新敲门进来,身后还带了个女人。
门被人从外面关好后,女人朝着他走过来,等了这么长时间,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就连抱怨起来都是撒娇的,“祁佑,我发现现在见你一面可真难呀!”
这话多少也是心里话,的确很久没有见到了。
而且郁祁佑给她的感觉,哪怕是跟在他身边时间已经不短,但还是有抓不住的感觉。
“有多难?”郁祁佑挑眉。
“快比登天还难了!”女人冲他眨着一双美眸。
郁祁佑听了这个形容,勾唇笑了,从高背椅上起身。
并没有径直走向她,而是走向前面会客的区域,到了酒柜前,从里面随手拿出一瓶,开瓶器夹在瓶口上面,很轻松的拧开。
食指和中指夹了两支红酒杯,走回来。
拿到面前时,女人很有眼见的接过来,托着酒瓶倒满后,轻轻转动下,再倒另外一杯,然后端起的跟他碰了下,“现在忙完了吗?”
“差不多了。”郁祁佑晃动着红酒杯。
他这里放的都是有些年份的红酒,味道很醇,哪怕没有提前醒,这味道也很快的在办公室散开,熏的人欲醉。
“那我们上哪儿吃去?”女人喝了口红酒,朝着他贴近,“是要带我去之前没有吃上的蟹,还是换个地方?我听说爱建那边有个新开的法国餐厅不错,去尝尝?晚上……”
“做什么?”郁祁佑低眉,看向她伸向衬衫的手。
“你想吃饭,还是想先吃点别的?”女人抬头,美眸里放的都是电。
“吃什么?”郁祁佑扯了下薄唇。
“你总是这么坏!吃什么你还不清楚呀!”
“在这里?”
郁祁佑全程都是似笑非笑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来。
女人露出娇羞状,冲他呵气如兰,“你这堂堂总裁的办公室,应该不会有人破门而入吧?只要你想的话,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一个‘不’字……”
说话间,她的手已经从他衬衫里面伸进去,挑逗在胸肌上。
郁祁佑喉结动了动,看着几乎挂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容,没有黑框眼镜的遮挡,媚眼如丝,身段柔软的蛇一样,声音也很媚。
完全是那种有*技巧的女人。
男人么,对这一招都很受用,都会很享受。
可享受会享受,却进不了心里去。
郁祁佑蓦地抓住,制止了她的动作,黑眸里也没有任何谷欠的沾染,绕过写字桌坐下,将手里始终未喝一口的红酒杯放下。
“祁佑?”女人惊讶,同时感到心惊。
郁祁佑从烟盒里甩出根烟,叼住点燃,“我们之前说过,结束后会送你去移民,法国,英国,澳大利亚,加拿大,还是新西兰?你比较喜欢哪个城市?”
女人脸上有一瞬间的恍然。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期盼的从他脸上能找到哪怕一丝的玩笑,可是并没有,面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吞云吐雾的样子,仍旧是温润的翩翩公子,让人着迷。
无情的时候也真无情,比如说现在!
知道他是说一不二的人,既然做了决定就无人能更改。
女人看了眼打开的红酒,牵了牵红唇,看来这是离别酒了嘛?
“……这些地方任我挑选?”
“嗯。”郁祁佑点头,弹了弹烟灰,“哪里都可以,除了美国。”
女人笑的苦涩,能够明白原因。
因为有人在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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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大学城附近的老街。
坐出租车往家里行驶,遇红灯停下时,司机无意中看了眼,提一嘴说这条老街下周就要拆迁了,她听了以后,让司机把车停在了路边。
或许再不来的话,就再看不到了吧。
她先到校园里转了圈,从侧门走到了这条老街上。
这里原本到了晚上有很多的摊位,被大学生们称之为美食一条街,各种流水线的小吃。
不过现在望过去,繁华的景象已经没有了,长长一条街上,两边小平房的牌匾全部撤了,看起来特别的荒凉,只是偶尔有大学生经过。
杜悠言环抱着肩膀站在街道中央。
故地重游,太容易让人陷入回忆里……
眼前浮现出很多年轻的大学生情侣手拉着手,从头一路往里走,手里捧着小吃相互喂食,他们也是里面其中的一对。
她其实吃完会闹肚子,可偏偏喜欢吃,常常缠着秦朗,最后他没办法了,就只好带着她过来。每天晚上这里都是下课的大学生,人潮拥挤的,她被他牵着手护在身后,遇到她想吃的买了打包,将剩下的零钱塞在她手里,遇到下一摊时再去掰她的手拿零钱……
那时候不经意的对视,都是甜蜜蜜。
杜悠言闭了闭眼睛,可画面都跟她作对一样,还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睁开眼睛时,有一瞬间的恍惚。
迎面有个修长的身影走过来。
她看清了以后,心脏猛地一缩,想转身装作没看见已经来不及。
秦朗似乎也是知道这条老街要拆迁了,过来故地重游,看到她时略微怔了怔,然后目光一点点凝住,移不开。
街口的一家馄饨店,也要拆了,牌匾都拿下来,只不过暂时还营业着。
店里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学生,有的是进来买两碗,直接打包回到宿舍里吃。
杜悠言和秦朗坐在靠窗的位置,店里忙活的只有老板和老板娘,招呼了两声,就到厨房里忙碌去了,没多久,就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她拿起小汤匙,轻轻搅动着。
哪怕是没有抬头,也知道秦朗在看着自己,听到他的声音,“若不是这样遇到,你想躲我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躲你……”杜悠言抬头,又别开视线。
“没有吗,那我后来给你打的电话怎么都不接?”秦朗皱眉,继续问。
除了最早的那一通电话告诉她自己回来了,之后再打的都没有接,而她不得不回到杜家时,都刻意回避着自己的视线,几乎没有直接的对话。
“……”杜悠言抿着嘴角。
秦朗看着她,心里阵阵难受。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明明可以随口找个理由搪塞,却直选择了一声不吭,哪怕问到她回答不出来的事情,也只会选择沉默。
秦朗在心底叹了口气,将装醋的小瓶子递过去,“先吃吧,你不是馄饨里面爱放两滴醋。”
杜悠言捏住勺子的手紧了紧。
他还记得……
可是再记得又有什么用,现如今罗敷有夫,使君有妇。
杜悠言低头,碗里面袅袅的白汽浮上来,糊住了她的眼镜片,眼前都好像朦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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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馄饨没有吃多少,秦朗付了钱,两人沿着老街一步步慢慢的走,谁也没出声,走到尽头时,再重新折身回来。
走回路口时,杜悠言忍不住回头望。
就像是这条即将拆掉的老街,他们之间注定要被遗忘。
“言。”
他又在这样喊她了。
杜悠言隔着镜片,正视他的目光,比五年前已经多出了几分成熟,但眉眼间还是很清俊。
她看到他的嘴在一张一合,“我始终欠你一句话。”
“……”两只手都蜷缩起来。
预料到他会说什么,心里那么多的声音在呐喊,她不要听不想听。
“对不起。”秦朗注视着她,声音发涩。
杜悠言嗓子发紧。
眼眶不知怎么的就热了,这次她确定是真的朦胧了。
面对他的这三个字,杜悠言紧紧的攥着手,拼命想要抑制住忍耐多年,从内心翻腾上来的痛楚和难过,可五年前被抛弃被背叛的那团火,被释放了出来。
“为什么?”杜悠言咬着嘴唇看他,一眨不眨的看他,声音委屈到哽咽,“我问你为什么?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提出分手,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为什么……”
他们明明那么好,她甚至可以为了他放弃父母。
五年前她只一心想要嫁给他,哪怕杜家给她安排了门当户对的姻亲,她也宁愿让父母失望的不顾一切,可他若是放弃,那么她所有的坚持也就崩塌。
那是她人生里最灰暗的日子。
爱人抛弃了她,她几乎万念俱灰,忘记是怎么熬过来的。
秦朗看着她,看着他的言,哪怕是这样撕心裂肺的质问也都隐忍着自己,她完全可以骂他甚至打他,永远都不原谅自己,甚至恨自己。
脸上浮现出忧伤,他能说的只有一句,“对不起……”
杜悠言再次听见这三个字,觉得从身子里往外的凉,手在抖,心也在抖。
曾经的情爱不过过眼云烟,消失了五年没有任何音讯,再回来时身边有了即将共度一生的未婚妻,能给她的也不过一声对不起。
杜悠言死死的握着拳头,眼睛里盈满泪的看他。
“秦朗!”
蓦地,不知从哪传来一声。
杜悠言眼前闪了闪,就看到单盈盈的身影跑过来,一把挽住了秦朗的手臂,笑盈盈的,“害得我好找,不是说来大学城逛逛嘛,原来跑在这里!”
她低下头,努力逼退眼里的泪水。
“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我的确是在。”秦朗解释。
在两人偶然遇到前,单盈盈给他打电话询问在哪儿,他就如实回答了,她说会过来找自己。
“呀!悠言,原来你也在!”单盈盈看到杜悠言后,低呼了声,又犹豫的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兄妹相处啦?”
“……没有。”杜悠言声音还有些嗡。
“那就好!”单盈盈呼出口气,接着叹气,“唉,今天可把我给忙坏了!下午约了婚庆公司的人,商量了一下婚礼的事情,才知道结婚原来这么辛苦啊!悠言,我真羡慕死你了,撒手什么都不用管!”
“呵呵。”杜悠言笑的很牵强。
“不过其实也还好,累点也开心!我今天跟婚庆公司商量了,协商出来个方案,准备弄教堂婚礼,找个小一点的教堂,最好那种尖尖角的建筑,不需要太隆重,简简单单的,然后我们挽着手从红毯走到神父面前……”
杜悠言听着,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
曾经的莺声燕语还在耳边:“朗哥哥,你真的要娶我吗?”
“不是真的,是一定。”
“朗哥哥,那我要在教堂里结婚!要那种尖尖角的教堂,简简单单,请几个亲朋好友见证,我要挽着你的手从红毯的这头走到那头……”
那些记忆像是轰然倒塌的墙,全部压在她身上。
杜悠言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走调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别啊,一起吧,正好让秦朗顺路送你!”单盈盈闻言忙说。
“不用了!”杜悠言摇头。
不等他们谁再开口,她跌跌撞撞的转身便快步消失。
“秦朗,悠言没事吧?”单盈盈拉了拉他的手臂,担忧的问,“我看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秦朗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凝声说,“盈盈,不要教堂婚礼。”
“可……”单盈盈惊讶。
“不要教堂婚礼。”秦朗打断她,语气沉且坚决。
这还是两人相处以来,他头一次这样强硬,手上挽着的手臂消失,单盈盈看着他率先走开的背影,顿了两秒从后面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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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祁佑将Q7停在地库里。
拔掉车钥匙,他拿起副驾驶上的西装外套,推开车门下车。
进电梯,他斜靠着梯壁,上面反射出他一张疲惫的脸,抬手腕看了眼表,已经夜里一点多了,他又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上面除了一些公事上来往的客户,没有未接电话。
郁祁佑唇角牵了下,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难道是期待有人打电话过来询问一下?问他在哪里,是在应酬还是在工作,或者在哪个女人身边嫉妒一下?
单手扯了扯领口,烦躁感并没有减低。
电梯门缓缓拉开,郁祁佑拎着西装外套往出走。
输入密码后,防盗门应声而开,满室的黑暗,他也没有开灯,直接踢掉了皮鞋趿拉着拖鞋往楼上走,整个房子里静悄悄的,像她没有回国一样。
郁祁佑上了二楼,拧眉在对面卧室敞开的门。
里面同样黑漆漆的没有光亮,除了从窗外斜进来的朦胧月色,他看向窗户,注意到窗帘并没有拉,再看向牀,上面没有人。
浴室门也开着,空空落落的。
她不在家?
楼上楼下找了一遍,郁祁佑脑袋里冒出这个念头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开灯,他拿了睡衣到浴室里,冲洗掉一身的疲惫。
等出来时,再看表确定一下时间,已经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楼下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她要回来的迹象。
郁祁佑瞪着掌心的手机,手指悬空在屏幕上面。
只要戳下去,就拨通了她的电话,他烦躁的甩手丢在旁边。
长时间的工作令他身体和精神上都很疲惫,可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没有半点睡意,黑眸像是长在手表的指针上一样。
渐渐的,他躺不住的起身来回踱步。
敢情这是要夜不归宿?
杜悠言,你胆子越来越肥了!
郁祁佑心里面翻腾的凶,一把拿起被他丢在被子下面的手机,准备拨通的一瞬,她的电话倒是率先打了过来。
他接起来,语气自然很冲,“喂!”
“喂?”
那边却响起一道陌生的男音。
郁祁佑闻声,眉顿时死拧,看了眼手机确定号码无误。
“你是谁!”他沉沉质问。
那边的陌生男音继续,“你好,请问能来‘Coco’酒吧来一趟吗,手机的主人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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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地库里的Q7,再次被它的主人给开出来。
这次油门踩得很快,夜里路上的车辆不多,遇到红灯的时候,脚底下油门压根没松,直接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去了。
若是她坐在副驾驶的话……
一定又会推一下镜框,拿出老师的口吻说他这样是不对的,是危险的。
郁祁佑看了眼空空的副驾驶位置,想到她现在喝醉的像是一头猪,脚下油门踩的更用力。
半个小时的路程,被他十分钟不到就开到了。
Q7刚停稳,郁祁佑就几乎同时从车上跳下来的,大步流星的往里面走。
是一家半地下的酒吧,还没等从入口进去呢,里面就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进进出出都是穿着清凉的男女,一个个满嘴酒气。
穿过舞池,他直奔吧台的方向。
郁祁佑很容易就找到了她,目前还没有喝醉像是一头猪,坐在高脚椅上,长发披在脑后,温顺垂落在腰间的位置,面前放这个酒杯,正往里面煞有其事的一块块加冰。
不远处还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往她身上扫着目光。
郁祁佑冷眼将那些目光都横扫回去,大跨步走到她面前,一把扯住她胳膊。
里面的酒保见状,停下手里调的酒,“请问,你是这位小姐的朋友?”
“我是她老公!”郁祁佑阴沉的回。
“哦哦!这是您太太的手机!”酒保闻言,忙不敢多问,将手机递给他。
郁祁佑接过握在掌心里,黑眸瞥向她,有些阴测。
“郁祁佑?”杜悠言慢半拍的发现他,扶了扶眼镜框,又眨巴下眼睛,惊诧极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一定是幻觉……”
到最后,她又摇头的自言自语。
身子跟着晃了晃,两只胳膊在半空中划拉了两下,眼看着就要从高脚椅上张下去,郁祁佑伸手及时扶住。
他靠近了些,刺鼻的酒味。
不知道具体喝了多少,脸上已经是染了胭脂般的红,从白白的皮肤里透出来,哪怕是有眼镜片的遮挡,她一双眼睛在酒后也让人移不开目光。
嗯,这是在外面,他得控制下自己的脾气。
郁祁佑咬牙,“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很少……”哪怕是醉酒的状态里,杜悠言还是畏惧他的,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只是最后没忍住打了个酒嗝。
郁祁佑朝酒保看了眼,对方用手比划了下,他脸顿时黑了。
“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喝?”杜悠言瞅着他。
“跟我回家!”郁祁佑忍住爆粗,拧眉叱声。
“不要……”杜悠言摇头。
“喂!”郁祁佑拔高了些音量。
“我不要回家……”杜悠言仍旧摇头,甩开着他的手,“我不管,我不回家!我要在这里,我要喝酒……我的酒呢,我要喝酒,我要喝……”
郁祁佑火冒三丈。
他就不该跟一个醉鬼浪费时间,从钱包里拽出数张百元大钞,拍在吧台上,他将背包挎在她脖子上,随即弯身,直接将她抗在肩上的往出走。
对于这样的场景似乎见怪不怪,酒吧里朝阳歌舞升平。
郁祁佑扛着她一路到了Q7前,打开副驾驶,将她塞在里面。
他连轴工作了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身体疲惫,哪怕她只有九十多斤,他一路扛到这里也觉得累,没好气的往她身上绑安全带。
“你……是不是以为我喝醉了?”
杜悠言看着他,忽然轻声的问,用手比划,“其实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还可以再喝一杯,不对,两杯……好像三杯也是可以的……”
“杜悠言,你给我消停点儿!”郁祁佑忍耐限度已经爆表。
“哦……”杜悠言闷声。
只是没过两秒钟,她噗嗤一声的乐出来,“你发火的样子真丑……”
郁祁佑磨牙,告诉自己不能跟醉鬼计较。
准备直起身子关车门时,她笑着笑着忽然就哭了。
他一愣,伸手摸了把,沾了满掌心的泪,没有了五光十色的灯,他才看清楚她脸上其实根本没什么血色,只有颧骨的两团潮红而已。
而喝了那么多的酒,她的身上却很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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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Q7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再次回到了地库。
郁祁佑将车子停稳,看了眼旁边,杜悠言好像已经睡着了,窝在那,双手环抱在肩膀上,像是一个对未来世界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婴儿。
她今晚的买醉,以及眼角流下来的清泪会是因为什么……
他陡然唇角一沉。
郁祁佑拔掉车钥匙,绕过去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他俯身,很想像是酒吧出来那样粗鲁的将她抗在肩膀上,可看着她皱眉的睡颜,伸过去的手,还是改为将她动作很轻的打横抱在怀里。
乘坐电梯,一层层往上升。
郁祁佑看她在自己怀里睡得无知无觉,眉眼就越发阴郁。
自己大半夜的被她折腾的隔着区跑,她倒是挺坦然的睡得着!
电梯到了,他抱着她走到家门前,输入密码的时候费了些力气,开了以后,他用脚尖撑着,进去后再回勾的带上。
空不出手开灯了,郁祁佑借着微弱的月光,抱着她一路上了二楼。
将她往牀上扔的时候,他故意用了些力气。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杜悠言睫毛颤了颤,有些苏醒的迹象。
郁祁佑冷哼了声,准备直起身离开时,她的双手忽然抬起勾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仰起的靠向他,镜片后的眼睛已经睁开。
他不由僵住。
她这是在做什么?
郁祁佑回手,将她的手拉下来,只是刚刚拉下来,却又被缠了上来,满鼻的酒气,“为什么不要我?”
她靠的太近,几乎是贴上来的,能感觉到薄薄衣料下她的皮肤。
之前不经意看到的走光,以及用酒退烧的那些画面,都一个个鲜活在眼前,他喉结上下翻动了下,呼吸有些急促。
“你看清楚我是谁!”郁祁佑拧眉提醒。
“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我?”杜悠言像是没有听到,只是重复着,眼睛里好像再次盈了泪,执拗的寻求一个答案,“为什么不要我……”
郁祁佑再度抬手去扯她的手。
唇上一热,她毫无预兆的吻了上来。
脑袋里瞬间的空白,身子也跟着僵硬,郁祁佑能清晰感受到她往里钻的舌,还有她混乱中不断往下的手……
她到底在做什么?她又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除了空气,身上的温度很烫,很灼热。
郁祁佑按着她肩膀,不知觉间哑了声音,“杜悠言,是你惹我的!”
“为什么不要我……”
杜悠言还在重复,只是这次的声音被他吞没。
郁祁佑所有克制的情绪全部被她给牵引出来,发狠的用力吻她,吻得她身上的温度一点点升高,吻得她从嘴里溢出来的只剩下嘤咛。
他伸手,有些粗暴的扯掉了她的衣服。
在她身上布满了自己的痕迹后,郁祁佑俯身。
喉结向上动了动,嗓子眼里已经往出喷火,他握住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