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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苏卿的真实年龄后,容淑蓝已经慢慢地把他看成一个高个子的孩子。完全忘记了当初与他相处时,曾经有过的微微的悸动。
然而,苏卿在沈泓眼里,却是一个十足十的男人。他看见容淑蓝与一个年轻男子亲密地站在一起,态度亲昵,软言轻语地说着话,脸上还流露出愉悦温柔的神情,心里仿佛压了块大石一般,沉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知容淑蓝说了什么,那戴着帷帽的青年扭头看了她一眼,低声笑了笑,容淑蓝竟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沈泓紧皱眉头,大踏步上前,一把拉起容淑蓝,拽着她就朝山坡下走去。
“喂,沈将军,你放开我,我自己走!”容淑蓝甩了甩却没能挣脱沈泓的钳制。
苏卿下意识站起身追上去,拉住了容淑蓝另一只手。却因为动作幅度过大,头顶的帷帽不知怎么就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张颠倒终生的脸。
周围立刻发出一阵阵吸气声和惊叹声。
“放开她!”沈泓看着苏卿,目光深沉如海,声音显得有点冷。
“你放开她!”苏卿毫不示弱地拉紧容淑蓝的手。
两个男人抢一个男人,这什么戏码?
众人还未从苏卿绝世容颜带来的震撼中完全清醒,又被眼前这诡异的一幕给看傻眼了。
如果不是沈泓的身份太具有威慑性,众人恐怕就得当场调笑开了。
山包上,一片寂静,除了当事的三人,无人敢发出一丝声响。
处于八卦漩涡中心的容淑蓝,只感觉天雷轰轰,狗血淋了满头。
她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两个男人都没有松手的意思,而以她现在的体力,压根不是两人的对手。只能瞪着眼睛,眼刀子嗖嗖地射向沈泓。
沈泓压根不看容淑蓝,只静静地看着苏卿。目中,无悲无喜无怒,只是这么静静地,却令苏卿感觉到一股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朝自己汹涌而来。
措不及手间,苏卿紧握容淑蓝的手竟微微松了松。
沈泓立刻拉起容淑蓝,大步走下山坡,将她抱上自己的战马,再飞身跃上马背,口中一声轻啸,汗血宝马扬起四蹄,像风一样卷进了凄迷的夜色中。
苏卿怔怔地愣在原地,直到陈易轻轻推了推他,“小容兄弟,大容兄弟是不是得罪了沈将军?”
许之信也在一旁道:“听说皇帝驾崩后,沈家已经扶持十九皇子登基为帝,助朝廷肃清了北方的反贼,现在沈家在大赵,那是绝对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嘘!”陈易警惕地看着依然留在山包下护送商队的铁骑,瞪了许之信一眼,“小心祸从口出。”
苏卿清醒过来,匆匆朝两人说了声“我先追我哥哥去了”,就提起藤箱,牵过骡马,跨上马背追着汗血宝马消失的方向去了。
山下,难民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沈泓留下来的铁骑,一部分人护送商队离去,一部分留下来,就地掩埋了麦田上的难民尸体。
汗血宝马果然不负盛名,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跑了三百多里路,抵达了长江流域第一大城——襄城。
进城时应该还不到寅时,城门早已关闭。但是沈泓留了亲兵在城门口,在微弱的火把下,亲兵远远就看见了夜色中汗血宝马旋风一般的身影和马背上那个面目冷峻的男人,立刻挥手道:“将军回来了,速速打开城门!”
很快,高大沉重的城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汗血宝马微微降速,依然快如疾风,从城门口卷了进去。
守门官兵与留守亲卫齐齐肃立一旁,静待汗血宝马消失在夜色中。
沈泓双手拉着缰绳,呈现拥抱着容淑蓝的姿势坐在她身后,身上的软甲带着他的体温轻轻擦碰着容淑蓝的后背。
容淑蓝心里微微紧张,说不出为什么。两次见到沈泓,她的情绪都会出现一些细微的变化,似乎并不受她的控制。容淑蓝不知是因为身体残留的潜意识在作怪,还是她受到这具身体的记忆所影响。
所以,她在马背上很安静,不反抗,尽量让自己放松,睁眼看着四周茫茫的夜色。
容淑蓝不知襄城是否有宵禁,不过半夜三更时,城里很安静,没有任何行人。
转眼间,汗血宝马停在一栋气派的大宅院前。
沈泓下了马,伸手欲抱容淑蓝,不料她避开他的手,轻轻松松地跳下了马背。
沈泓面色如常收回了手,低声道:“这是襄城。你且先在这里住下,过几天我再安排人送你回乌山。”说着,看了看容淑蓝夜色下娴静的面容,忍了忍,终是没忍住,“蓝蓝,十三没告诉你现在外头很乱吗?你不好好在乌山待着,跑出来胡闹什么?”
本是教训味十足的话,却被沈泓说出了无奈中带着些宠溺的味道。
容淑蓝无言以对。低头看着脚边一颗小石子,用脚尖掂了掂,用力踢向一侧的角门。
“咚!”一声响,角门应声而来,跑出来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咧嘴笑着朝沈泓道:“九爷,您可回来了!嬷嬷都等了半夜了!”
沈泓朝小厮微微颔首,将手中缰绳递给他,转头看着容淑蓝。
容淑蓝依然不吭声,却抬脚走进了侧门,沈泓紧跟而上。
穿过游廊,进了二门,来到一个花木扶疏的小院里。在一棵白玉兰树下,一个五官秀美神态慈祥的中年嬷嬷,领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大丫鬟静候着。
看见两人,那嬷嬷连忙迎上来,朝两人福了福,松了一口气般,笑吟吟道:“九爷,热水已经备好了,十三奶奶是先洗漱还是直接休息?”
容淑蓝吃了一惊,这人怎么一见面就看穿了她?低头仔细打量了这妇人一眼,忍不住低呼道:“王嬷嬷!怎么是你?”
王嬷嬷笑吟吟地朝容淑蓝行礼,“十三奶奶,好久不见!老奴给您请安了。”
容淑蓝连忙避让到一旁,王嬷嬷不但是沈泓的乳母,还是沈瀚的乳母,容淑蓝哪里敢受她的礼啊!口中客气道:“嬷嬷,见到您真高兴。我好几天没洗漱了,想泡个热水澡!”心里暗暗奇怪,王嬷嬷不是在三年前就回乡荣养了吗?怎么这会却出现在襄城?
“十三奶奶,您稍等,我这就去准备!”王嬷嬷爽快地答应着,给两人再行一礼,领着两个丫鬟退了下去。
沈泓指了指正房,声音依然低沉地说道:“这是我很久以前买下来的,只偶尔住过几天,听说你要来,王嬷嬷简单收拾了一下,你凑合着住几天吧。”
容淑蓝默默点头,踏前两步,忽然停下来,转身朝沈泓走过去。在他身前站定,伸手探向他的左脸。
沈泓顿时僵在了原地。
容淑蓝的手越过他的脸庞,一把抓住趴在他肩膀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小金,抓在手中使劲儿摇晃起来,低声笑骂道:“小懒虫,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屋檐下的灯笼闪烁着昏暗的红光,沈泓刚好站在树影中,隐藏在夜色中的眸子略略一暗,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幕,又低头去看容淑蓝,见她还在折腾那只小金鼠,轻轻抿了抿嘴道:“这只金色的小老鼠是你养的宠物?它受伤了。”
什么?!
容淑蓝倏然一惊,视线扫了小金一圈,果然看见它的右腿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是诡异的却没有流出一滴血。
“我看见这小东西的时候,它正在被一只大猫追逐着,已经奄奄一息了,却挣扎着跳到我的肩膀上,把你写下的布条送到我眼前,就昏睡了过去。”
听了沈泓的解释,容淑蓝又是诧异又是感动。
小金不是普通老鼠,怎么会被一只猫追着打?还受了伤!
容淑蓝心中不解,却挂心小金的伤势,急急对沈泓说了句:“那小孩子是我徒弟,你可别难为他!”说完不等沈泓答话,急冲冲推门进了房间,又把房门牢牢关上。
容淑蓝快速环视了一眼这个布置得整洁高雅的卧房,确定屋子里没有异状,顾不得身处异地,带着小金进入了秘密花园。
将小金放在了葡萄藤下,容淑蓝挖出自己埋在小院下面的紫参灵酒,取了小木勺捏着小金的嘴巴灌了几口紫参酒。
小家伙虽然昏迷不醒,但是都咽下去了。
容淑蓝想用紫参灵酒给小金敷伤口,想起这只是千年紫参泡的灵酒,对小金来说,恐怕药效不够。于是,她又从参田里拔下一根三万年的紫参,捣碎,一半紫参液掺了灵水敷在小金受伤的小腿上,剩下的一半一股脑儿灌入它口中。
“小家伙,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不然明师兄回来,还不揭了我的皮?”
容淑蓝看着躺在自己掌心的小家伙嘀咕着,有点忐忑不安。
半刻钟之后,她发现小金微凉的身体渐渐温热起来,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把小金装入袖子里,带出了秘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