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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容淑蓝等容府众女熟睡后,换上男装,翻墙而出,辨认了一下方向,往南边去了。
乌山县城夜晚并没有宵禁。戊时一到,四方城门皆关闭,不能进也不能出,等明日卯正城门才会再次打开。不过在城中,却可以自由行走。
过了东城区,街道开始变得狭小,周围全是低矮破旧的民宅,街边的店铺已全部关闭,只有远处的民宅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狗吠声。
容淑蓝在黑暗幽静的巷子里穿梭起来。不多时,来到一条灯火通明、热闹非常的街道上。
这条街叫长乐街,是乌山县有名的红灯区。这里大部分经营的是青楼和赌坊,也有一两间酒楼客栈。
长乐街容淑蓝在白天逛过一两回,知道这里最大的赌坊叫如意赌坊,不过她从未进去过。容淑蓝给了酒楼的店小二几个铜板的咨询费,很容易就问到了地方。
容淑蓝还在孝中,穿了件淡蓝的长衫,长发用同色的发带束起。浑身上下,除了隐藏在袖袍里的玉镯外,再无一件饰品。尽管衣着朴素,依然掩盖不住她身上与生俱来的优雅贵气。
这么一位翩翩贵公子走在红灯区这种地方,怎么看,都像是掉入狼窟的小红帽。一路上,不断有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子来拉扯她,有些甚至直接袒胸露乳地引诱。一直是冷酷版乖乖牌的修炼狂人,容淑蓝哪里经过这种仗势?
她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气运丹田,在街上飞快地穿梭起来。半刻钟后,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如意赌坊是一家正式经营的赌坊,据说口碑很好,不像地下赌坊那样黑暗和不公。
走进赌坊,容淑蓝才感觉到古代人口的数量也是很可观的。
大厅里摆着一张张赌桌,每张桌子都被赌徒围得水泄不通,到处充斥着热血沸腾的吆喝声。
容淑蓝随意走向一张赌桌,探头一看,原来是掷骰子玩大小。她个子很高,自己估计应该有一米七六,这个身高在男子中都算是高个子了。仗着身高的优势,容淑蓝轻易突围,挤进了赌桌前列。
庄家是一个二十七八、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单手拿着骰盅飞快地摇着。片刻后,骰盅被扣到了桌面上,艳妆女子娇声喝道:“开始下注,买定离手!”
赌徒们一边吆喝着自己下注的本钱数目,一边纷纷扔下赌注。
一时间,耳边都是铜板叮咚的声响。当容淑蓝往写着“大”的桌面上扔出十两银子时,艳妆女子抬起头扫了她一眼。对上容淑蓝俊美绝伦的五官,双眼刷的一亮,眼里媚态横流,朝容淑蓝抛了个媚眼。
“哟!艳娘看见小白脸,春心荡漾了!”旁边有熟悉的赌徒开始调笑起来。
“呸!”在这个俊美的贵公子面前,艳娘难得的流露出一丝羞态,面露潮红,啐了那中年男子一口。
中年男子何时见过这般模样的艳娘?双眼顿时变得色迷迷地,一双眼睛在艳娘高挺的酥/胸上留恋不舍。
“艳娘,等你下工,跟哥哥回家快活快活!”说着,眼角余光轻蔑地瞟了容淑蓝一眼,鄙夷道:“小白脸都是卖屁股的,顶什么用!”
容淑蓝面色一冷,双目如电射向那中年男子。
那男子感受到容淑蓝不友善的气息,立刻眼露凶光,扭头朝容淑蓝恶狠狠地瞪去,却对上一双深如寒潭的眸子,整个人如堕冰窟。中年男子狠狠打了个冷颤,身形就萎顿下去,扭过头,缩着肩膀不再吭声。
这段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赌桌上的气氛。只有一直关注着容淑蓝的艳娘,一点都没有被她身上骇人的冷意吓住,反而双眼大放异彩。
艳娘深深凝视了容淑蓝一眼,转过头朝赌徒们催促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又是一阵哗啦啦丢铜板的声音。
“开开开!”赌徒们兴奋地大声喊了起来。
艳娘揭开了骰盅的盖子,三个六,大!桌面上立刻传来一声声遗憾和不敢置信的叹息声。
艳娘给赢家分好钱,把十两银子并几块碎银拨到容淑蓝面前,又瞟了她一眼。
容淑蓝眸光沉静,看都没有看艳娘一眼。
艳娘美目中露出遗憾,再次开局。
容淑蓝把面前的二十两银子再次投了进去。
一来二去,容淑蓝的十两赌本变成了两百两,且赌桌上早就发现端倪的赌徒们跟在她身后也赚了个盆满钵盈的时候,艳娘看她的目光不再妖娆多情,而是变得充血愤怒。
这小子看着人模人样的,哪里像缺这几个小钱?他想赢几个钱消遣消遣,也得挪挪地儿不是?!这大厅有十七八桌,怎么就吃定了她呢?真是晦气!
艳娘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敲了一下身旁的小铜钟。很快,就有一个穿着青衣短褂,浑身肌肉纠结的威猛男子走到容淑蓝身边,客客气气地说道:“公子,赌坊可以免费为您把铜板兑换成白银,您的意思?”
容淑蓝瞟了一眼面前堆成小山高的铜板,笑吟吟地点头,爽快道:“好”,在众赌徒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施施然跟着那肌肉男走了。
两人一走,立刻有一个穿着浅褐色短褂的小厮提着一个篮子,把容淑蓝面前的赌本全部扫进去,提在手中快步跟上。
肌肉男引着容淑蓝从大厅左侧的角门出去,绕过几排青松,来到一间装潢雅致的屋舍里。
“公子,请坐。”
容淑蓝丝毫不客气,面上更没有畏惧的神色,悠然在上首位坐下。
肌肉男请了容淑蓝坐下,退到门外变身门神,立刻有婢女送了香茗上来。
容淑蓝走进角门时,就知道自己被赌坊请去喝茶了。她面上波澜不兴,心底却鄙夷起来:偌大一个赌坊,每天日进斗金,却输不起几百两银子?看来什么口碑之说也是浪得虚名!
容淑蓝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端起茶碗慢慢喝了起来。半碗茶没喝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肉戏来了!容淑蓝忍不住小激动了一把。在这个热血沸腾的地方,果然人的精神都会比较亢奋!
她抬起头,看见一个手执折扇的锦衣少年大踏步走了进来。一个穿着褐色短褂的小厮双手捧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跟在他身后。
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年纪,生了张娃娃脸,唇红齿白的,非常秀气,看起来像乖宝宝。但是容淑蓝从他轻巧的步伐以及绵长悠远的吐息,就能断定这少年是个练家子,且功力不浅。
容淑微微坐直身体,眼里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兴奋。
锦衣少年走到容淑蓝对面坐下,露齿一笑,脸颊上现出两个小酒窝,拱手道:“在下司徒宇,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容淑蓝放下茶碗,抱了抱拳,道:“鄙姓容。司徒公子有礼。”
司徒宇刷地打开手中折扇,摇着扇子笑道:“听说赌坊来了位高手,我一时手痒,就命人请了容公子过来,还请容公子莫要见怪。”
容淑蓝微微一笑,懒得跟他说废话,直言道:“不知司徒公子想怎么玩?”
司徒宇的笑容很纯净,笑起来给人一种天真烂漫的感觉。他看着容淑蓝甜甜地笑道:“还玩大小,一局定胜负。”
容淑蓝也笑了,漫不经心瞟了他一眼,道:“那,赌注呢?”
“如果容公子赢了,我奉上黄金百两!”
听到司徒宇的话,小厮揭开了托盘上的红绸。托盘一阵金光灿灿。
容淑蓝瞟了金锭子一眼,眉眼都不动,淡声道:“如果我输了呢?”
司徒宇的笑容越发地灿烂,嘴角轻轻扬起,带着变声期少年特有的沙哑嗓音,笑嘻嘻道:“那真不好意思,容公子就得留下身体的某个零件给小弟做个念想。”
容淑蓝嘴角一撇,这个破小孩蔫坏蔫坏的,小小年纪居然出口就要伤人。
容淑蓝决定教训他一下。
她摇头笑道:“本公子金贵得很,区区百两黄金还提不起我的兴致。如果你想玩刺激的,一万两彩头,我赢了,钱我拿走;我输了,留下左臂。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