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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大风放出来。
槐序这样说着,小蝶就这样做了。自在珠在她手中与在槐序手中又有不同。八功德水具澄净、清冷、甘美、轻软、润泽、安和、除饥渴、长养诸根八种功德,在槐序手中,便是一朵朵洁白的莲花。
小蝶没有槐序的道行,但是自在珠在手,一心催动,就有一缕缕洁白的云气异香从自在珠中缭绕。
小蝶哼着歌,眼中闪烁着火焰,但是她心里却澄净如水。也许是自在珠本身的妙用,也许是小蝶自己的心相,当面对这只浑身血污的大风鸟时,小蝶平静得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
“来吧。”
她说着,檀口微张,发出一声尖啸。绵长的啸声里,层层叠叠如同琵琶争鸣,四面虚空都似乎有歌相合,泛着游离的波光。
身处其中的大风鸟浑身一震,从羽毛中渗出鲜血来。这头魔怪唳声反抗,黑色的旋风将音波搅动,发出海浪一般的潮涌之声。
小蝶驾驭自在珠,白色的烟气托着她在虚空游弋,叮叮当当的镇魂铃镇压着大风鸟的元神,一缕一缕的异香卷进大风鸟身边的黑色风浪中。
小蝶张嘴哼着歌,提着铃铛虚空而舞,香气如同丝带,眨眼间就遍布虚空,她就如同在一条条丝带上行走一般,染着蔻丹的可爱的脚趾轻点,这些丝带就波动起来,缠到了大风鸟的身上,融进大风鸟的身体。
这一式,已经有几分牵机之术的风采。
香音之神,乾达婆之法,小蝶已然得了其中的正法。若是大风鸟神志清醒,必然不会这么容易被香气近身,香也罢,音也罢,都是通神之道。
小蝶伸手紧紧抓住面前的香气,哼着的歌声越来越急促,大风鸟越来越躁动,黑色的旋风越发破坏力十足。
一缕幽香,如同晴空万里,白云袅袅,一缕歌声,如同遥远的风的故意。
大风鸟眼神中的混沌渐渐化开,一些零碎的片段从识海中浮起,循着歌声和香气被提了出来。
小蝶勾起了嘴角:“成了。”
漆黑的阴界里,猛然绽放出光芒来。
无数鬼物的扑杀当中,有一轮明月冉冉升起。这一轮明月越升越高,越来越大,无数的鬼物都被月光温柔的笼罩。在地尊眼里,这或许应该被称作无情的吞噬。
无数鬼物凭空消失了,月光所照之处,鬼物如同冰雪消融,无影无踪。天空大地,仿佛一块酥油饼被人从中间生生咬出一个大洞,叫地尊心疼的的脸皮都不由得抽动。
一杆漆黑的六尾长幡从明月中浮现,白献之左手持着玄冥,腰上挂着离魂钩,在长幡下站定。
“多谢地尊馈赠,此番能炼就玄阴幡,全凭地尊之力。”
玄阴秘录直指大道,就意味着这册天书绝对不会出现明显的弱点,不管是道行、法力、法器还是神通,都不可能出现破绽。
玄阴幡炼成,白献之就近乎总有无穷无尽的法力,等闲的消耗战,根本不可能奈何得了他。
白献之勾起一抹恶劣的笑,道:“地尊是否以为阴圣炉乃是铁围山一脚,便可总有无缺的阴界,能叫天时地利具在你手?”
“难道不是吗?”地尊伸手一挥,白献之身边的鬼物退出三丈之外。
老先生座下阴圣炉飞起,和白献之面面相对。鬼军战后,已经让他名字自己失了先手,不但没有伤到白献之,反而助他炼就法宝。
白献之哂笑一声,道:“铁围山固然坚固,于鬼道而言,乃是无上至宝。但在我这里,却还不够啊。”
一圈圈的月晕从升起的明月上晕染开来,离魂钩飞起,消失在月光中。
明月高悬,强行镶嵌在阴圣炉所造的阴界里。阴圣炉的法阻止不了白献之,两者同出一源,除非地尊忍痛割爱将阴界分裂,否则不可能将明月排出。
皎皎月明,地尊仰头看去,月光荧荧,细碎的光屑将阴界照亮大半,阴界照亮的地方,地尊的掌控力都削弱至三两成。
地尊负手道:“好,只要你死了,这轮明月便可以全我之法,叫我悟得太阴之道。”
“你不可能胜,不仅不能胜我,在毒龙国的谋划也不能胜。我在此处,你猜我师兄现在何处?”
白献之不疾不徐地说道,语调轻缓,仿佛已经成竹在胸。
地尊心中微微动摇,甚至冥冥中生出一种预感,仿佛白献之所说的话必然应验一般。然而他却不会相信,地仙相争,他若听信了对方的话,那便必败无疑。甚至连预感,也不能确定是自己得来,还是对方给你的。
天机有时候最是直白,但是天机术之下的天机,却也最不可信。
古往来今仙神争斗,有时候并不是没有预感和天机启示,而是没有亲眼见过,便无法确认真假。比如现在,槐序已然身处毒龙山,而在地尊的感应里,他却仍未动身。
在白献之点破之后,天机交感而至,地尊却不能分辨真假,唯恐是白献之术法所致,惑乱心神而来。
地尊微微分神,心里已经有七分把握白献之所言不虚,便有些急躁了。 地尊谋划毒龙部已久,为了南疆诸事,甚至请天尊出手蒙蔽了天机,遮掩了毒龙神的感应。但这一张网里却钻出两条鱼龙,将他苦心经营的局面全盘打破,甚至要坏了白莲教的大事,这便让人无法忍受了。
不过是一个刹那,月光无形无质,地尊却分明感到剧痛从脑壳中升起,仿佛有脑髓被一把捏碎一般,元神都不由得浮出体外。
离魂钩。
趁着地尊分神一刹那的破绽,离魂钩狠狠地钉在了他的元神上,这件宝物得了阴土殿下凝聚的玄阴之气孕养,玄阴佩的特质都不能承受,于是分作两块,一块离魂,一块摄魄,地尊遭此一击,元神都被刺出体外。
白献之身如青烟,直取地尊,玄冥剑如同黑色电光,点在地尊的元神上。玄冥剑刺在地尊的元神上,却如同刺进一团浓墨,墨水四溅。而一团黑影猛地从地尊元神中扑了出来,一掌狠狠击在白献之胸口。
白献之倒飞而出,地尊的元神也是瞬间涣散,随后再次凝形。
白献之哈哈大笑,道:“你暗算我?可惜我早有防备,我只要拖住你就好,而你,却没什么时间了。”
地尊明白要想速战速决,只有一方受到重创,他甚至不惜故意分神,受离魂钩一记重创,也要引白献之出手,白献之果然出手,但结果并不如同地尊所料。
地尊能想到的,白献之也能想到,哪怕地尊故意露出破绽,他也没有因此失了防备,此刻虽然中了一掌,实际上却早已借着道法卸去六分力道,远不如地尊伤得重。
地尊咆哮一声,阴圣炉化作米粒大小,被他一口吞入腹中。满天的鬼物如同幻象一般消失,而地尊却猛地变大了起来。
“黑山君!若非我麾下二十八鬼王都在镇压戮神阵,我早就把你拿下!你那师兄便是到了毒龙部又能如何,戮神阵已然发动,毒龙部千里之内,必定寸草不生,化作血河!”
地尊化作一尊巨鬼,漆黑的利爪,头生牛角,赤面如火,四只利齿翻出嘴唇,张口吐出一道漆黑的冥火来,朝白献之兜头喷下。
这漆黑的魔火不能触碰,只是肉眼看去,便觉得浑身发凉,白献之分明看得见魔火之中无数染着火焰的虚幻的人脸扭曲尖叫,却不能发出丝毫声响。
明月之下无影踪,白献之闪身而退,忽然明白那些消失的鬼物去了哪里。阴圣炉拘拿鬼物,豢养鬼军,地尊此刻便是将无数阴魂纳入体内,如同魔神一般可怖可怕。
“你神志清醒时我都不怕,如今力量大涨,神志不甚清明,你又能控制几分力呢?”白献之垂眸,穿梭在地尊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之中,心里明白大局已定。
“师兄,你那边怎么样了。”
毒龙山的遗址。
毒龙神茧藏山中,破山而出,这山便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坑洞,汇聚着蠕动的血液。
槐序站在巨虫的头上,牵机之术千万细丝扎进巨虫的体内,七宝枝如同种树一样被种在巨虫头顶,迎风飞舞,虹光熠熠。
哪怕这巨虫死命挣扎,却无法挣脱槐序的摆布,七宝枝更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将它心念全部镇住。
槐序手指一动,巨虫百足虚空而行,盘旋在血池上方。一道白色的光芒从槐序手指垂落,点在血池上,血池中浮现无数阵纹。
“有阵眼啊,二十八座法台,二十八具神尸,还有守尸的恶鬼。”
槐序拍了拍巨虫,咯嗒咯嗒,虫足划破虚空,遨游于云层之中,将南疆千里尽收眼底。
槐序的眼睛如同明镜,倒映着山河,他看了看,便打开了腰间悬挂的布囊,一个一个的光球从其中飞出,在槐序身边徘徊飞舞。
这是他苦心收敛来的神灵存在的“印记”,来前虽不曾料到是这样一个状况,却也不妨碍他借神灵的印记将神尸夺回。
槐序伸手一抓,天空骤然一暗,二十七个光球如同流星一般坠落大地。槐序闭上眼睛,心神已然和这二十七个神灵印记合而为一。这些神灵经由他的法术再度化身,便仿佛是他化身成众位神灵。
他与我,此刻并无分别。
二十七个光团轰然砸落在法台上,法台中放置的神尸的力量立刻分流,被光团夺走大半。镇守法台的鬼王惊怒交加,立刻和光团中的神灵争斗起来。
毒龙城中待命的黄大郎胸前名叶一亮,绿色的微光组成了槐序的模样。
“去吧,把法台推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