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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那里?”
听见声音,江尔蓝的酒顿时醒了一大半,抬眼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高大的身影慢慢走出了树影,走到了路灯下,路灯光有点暗淡,但已经足够看清他的模样了,江尔蓝惊讶不已:“白瀚义?你怎么在这儿?”
白瀚义站直了身体,脸色似乎并不好看,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斜倚着墙壁的纪思嘉和江一诺,沉声道:“我想问问江小姐,是否见过我的表妹,白书静。”
江尔蓝蹙眉,实话实说:“自从你把她领回去,我就没见过了。冒昧问一句,她怎么了?”
白瀚义拧了拧浓眉:“她留了封信,离家出走了。”
“啊?”江尔蓝虚虚掩唇,“她有说为什么吗?”
白瀚义垂头,低叹一声:“唉,都怪我太严厉了,把她领回去,批评了一顿,让她在家里闭门思过。谁知道,她一时想不开居然翻墙离家出走了,说是要追寻自由的生活。”
江尔蓝隐约感觉,事情并不像白瀚义说得那样简单,难道白书静之前说不想回家,想和毛双成一行出去看看世界,是真的?既然如此,那么她的出走与毛双成是否有关系呢?
江尔蓝暗暗思忖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把毛双成的事儿说出来,他和武佳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万一白瀚义顺藤摸瓜把陆子航也牵扯进去,那就糟糕了。
瞥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白瀚义不动声色地告辞:“如果江小姐看见了我表妹,还请你帮忙带一句,有事回家再说,大家都很想念她,尤其是弟弟。”
说着,他掏出一张卡片,径直走上来,不容分说塞进了江尔蓝的手里。他的手指修长而冰凉,短暂地触碰了江尔蓝温热的掌心,只停留了片刻就离开了,淡淡开口:“这是我的名片,江小姐不要再弄丢了。”
他的眼神灼灼,仿佛有一团火在跳跃燃烧,刻意加重了“再”字,令江尔蓝立刻回忆起了陆子航扔掉上一张名片的时候,不由脸颊微红,有点窘迫。
再抬头的时候,白瀚义已经翩然离去,颀长的身影透出一股萧瑟。
他一走,纪思嘉的眼神也清明起来,走过来揽住江尔蓝的肩膀:“老实交代,你和白瀚义怎么回事?哟,甩掉了一个陆子航,反而桃花朵朵开啊,这笔生意划算!”
江尔蓝没搭理她的调侃,扬了扬名片:“他的表妹离家出走了,让我如果见到,通知他一声,就这么简单。”
纪思嘉的八卦兴趣被勾引起来:“他的表妹就是你和陆子航抓回来那个?”
江尔蓝点头,刚打开门,就听她在背后喃喃了一句:“唔,刚回来就忍不住跑出去,多半是外面有了野男人!”
她差点绊了一跤,纪思嘉连这个也猜到了?果然女人的第六感奇准无比,她就觉得白书静和那个毛双成的关系不简单!
夜已深了,大家各自回房睡觉,纪思嘉已经成为这栋屋子的常驻人口,不仅在一楼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把公寓里的大半家当都搬了过来。她一回房,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接连吃了两场大餐,江一诺的睡意也汹涌来袭,乖巧地洗完澡上床睡觉,江尔蓝的故事才开了个头,他就已经呼吸和缓,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江尔蓝给他掖好被角,回了自己的房间,刚走到门外就听见了里面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思嘉,这么晚不去睡觉跑来我房间做什么?”说话间,她的门一推就开了,可床上并没有人影。
她被吓了一跳,房门开了,房间里的灯也亮着,前一秒还听见了声音,怎么会没人?
江尔蓝拧了拧细眉,忽然意识到在房间里的人绝不会是纪思嘉,深更半夜,她又喝了酒,哪有心思这般捉弄人。她的眉头蹙得更深了,那会是谁呢?
环视了一圈房间,连每一个角落都不曾放过,她忽然注意到床脚下掉了一根耳机线,沉吟片刻,忽然拉开了大床对面的衣柜门。
原本整理妥当的衣柜里此刻已经乱成一堆了,一个纤细的人影就躲在一堆衣服里,还不忘扯了一件长风衣笼在头上。江尔蓝抬手拉下风衣,露出了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以及一张白皙鲜活的侧脸。tqR1
她微微抬脸,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江蓝蓝,晚上好呀!”
江尔蓝眼眸一横:“白书静,少跟我套近乎,滚出来!”
藏在衣柜里的人,竟然是离家出走的白书静,江尔蓝真是万分没想到,刚告诉白瀚义她没见过白书静,怎料她居然就躲在自己卧房里!
白书静从衣柜里钻出来,吐了吐舌头,经过生死一劫,她似乎放飞了自我,不再故作老成,多了一丝少女的俏皮,缠着江尔蓝问:“我分明甩了一根耳机线在地上,你怎么不钻进床底下找我,反而开了衣柜门呢?”
“地上的耳机线那么明显,多半是调虎离山之计,而整个房间里能藏人的地方就只有衣柜了。”江尔蓝翻了个白眼,一双眼清澈无波,似乎能洞察万物,“我以为你会先问,白瀚义是否来我这儿找过你。”
白书静摆摆手:“他肯定来过了。不过,你事先也不知道我在这里,一定没告诉他。”
她还有点小得意,翻上江尔蓝的床,一掀被子露出藏在里面的薯片和pad。江尔蓝的肺都快气炸了,白书静居然在她的床上吃东西,还戴着耳机看电视!
“你怎么进来我家?”
“我到你家来,是个老头开门,一听我是你的朋友,就放我进来了。”
是福伯放她进来的,江尔蓝抿了抿唇,霍然出手,把她还没吃完的薯片扔进了垃圾桶,pad也收回来:“我这儿留不住你,爱上哪儿,就去哪儿吧!”
白书静耷拉了唇角,攀住她的手臂,一脸可怜:“我一个娇俏可人的美少女,深更半夜游荡在外,多危险啊,你真的放心?”
江尔蓝甩开她的手:“你跟我什么关系,我为何要担心你?或者,我通知白瀚义,让他来接你。”
说着,她摸出白瀚义给的那张名片,在白书静面前晃了晃,吓得白书静劈手夺过来,转手就扔进了旁边的水杯,再捞出来时,已经被水溶成一滩了。
“江蓝蓝,求你了,就收留我一晚上吧,明日一早我就走。”
江尔蓝心软了,把头扭过去,故作冰冷地讲:“你把我的床单被子都换下来,清洗干净,然后随意找个空房间睡觉吧,明日一早我醒来时,你最好消失不见。”
白书静连连答应,忙不迭给她腾换床单,江尔蓝忽然接到了沈江月的电话。
她和栾洲约会完,已经回了家才拨来这个电话问,替栾洲道歉:“蓝蓝,栾洲真不是故意提起陆子航的,他只是太着急想要成功了。他说了,他是农村出来的,家里没钱也没权势,不想一无所有地和我结婚,所以现在要竭尽全力奋斗……”
江尔蓝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冷声讲:“江月,你仔细想想,你现在开口闭口都是栾洲说了什么,你的想法呢?要促成一段感情,当然需要两个人的努力,但你要仔细分辨,对方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沈江月愣住了,脱口而出:“蓝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想想之前的陆浩年,你也是这般全身心地付出,可结果呢?江月,即使谈恋爱,你也不应该失去了自我。”
沈江月的声音弱了下去,低低地辩解:“栾洲和陆浩年问不一样,陆浩年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或许他们不一样,但人生匆匆,做自己才不枉来人世间走一遭。江月,我喜欢以前的你,无论开心悲伤,都是因为自己,而不是被某一个男人牵着鼻子走。”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许久,沈江月的喃喃自语才低低地传来:“遇见一个陆浩年,我失去了第一个孩子,放弃了坚持二十年的跳舞事业,我不知道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以为演戏很有意思,可以作为跳舞的替代品,但我发现不行,我更喜欢舞蹈。我现在什么都没了,栾洲还肯爱我,我……已经觉得他很好了。”
她的声音里带了一点哭腔,一个陆浩年,摧毁了她建立二十五年的自信,陷入了不断怀疑自我的怪圈。
“江月,你很好,你的价值不是由一个男人决定的。即使无法割舍舞蹈,即使身体条件不允许,我们也可以再去尝试一下,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安慰的话还没说完,江尔蓝就听见了一阵“嘟嘟嘟”的忙音,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白书静一边整理床单,一边偷听她的电话,忽然扬起一抹笑,计上心来:“江蓝蓝,你说的那个栾洲是不是拍电影的?”
“你认识?”江尔蓝蹙眉,这个名字十分生僻,同名同姓还同在电影行业的人应该很少。
“嗯,你想不想知道关于他的内幕消息?”白书静一脸得意,“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告诉你,保证物超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