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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不新不旧的奇怪案子
兰澈暂时寄宿祈王府,最高兴的人莫过于温彧。自打兰澈住下后,他每天的任务就是四处寻找好吃的买回来,又或者去市集上翻食谱,期望能碰巧有那么一两道菜是兰澈不会做的,这样就可以拿回去教给她,让她有打发时间的事情可做。
不然,兰澈就会想起楼明夜。
事实上,兰澈这段时间并不怎么清闲,她实在不想再因为个人的事耽搁大理寺的工作,那会让她看到面黄肌瘦、满下巴胡茬、双目呆滞的徐超之时倍感自责。再者,除了感情这一亩三分田没搞明白外,与她有关的其他事情都一帆风顺,特别是仕途,眼看着,她又要高升了。
李陌不知道与皇帝说了些什么,在应该把兰澈许给谁这件事上左右摇摆的皇帝这一次明智地选择了放任自流,但该给予兰澈的好处绝对一丝一毫都没有减少,丰富得让旁人羡慕眼馋。
“等吏部那边核查通过,你就是大理寺少卿了。一个女子担任如此要职,在大理寺尚属首次,日后你完全可以对旁人说,你就是历史的创造者。”李陌非常精准地抓住了兰澈厚脸皮的特点,给她提供极好的吹牛素材。
兰澈的确有些飘飘然。
一个乞丐,能有饭吃、有衣穿就已经该念阿弥陀佛了,有几个能做到她这般地步的?虽说大唐并不歧视女子,但是女子为官毕竟是稀罕事,当她被封为大理寺评事时就有很多人震惊,如今从大理寺评事再次越级成为大理寺少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把眼珠子瞪掉。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情场失意仕途得意?
要是非在这两者之间选择一个失去,兰澈还真有些犹豫——不是犹豫该放弃哪个,而是犹豫要怎么才能表现得惊天地泣鬼神、感人肺腑催人泪下,怎么才能让楼明夜轻松看出她的伟大,她的无私,她对他的志在必得。
不过,志在必得这四个字,如今说来她总觉得心虚。
必得。
拿什么必得?
有玉凝霜在,就好比有一座大山横跨在她与楼明夜之间,高耸嶙峋,难以攀越。
“兰澈,你不用这么拼命吧?胡奉御不是说了吗?你要好好休息,特别要注意饮食,千万不能再糊弄了事。大理寺的饭菜虽然不差,但终归比不上王府的精致,所以你还是——唔——”
一大清早,黏在兰澈身边唠唠叨叨的温彧就惹了女流氓一肚子火气,一只拳头大的橘子咚地塞到他嘴里。
她淋雨发热那两天,李陌放下手上一切事务寸步不离照顾她,已经耽搁了很多事情。如今她好了,李陌比以前加倍忙碌,她能厚着脸皮继续混吃混喝无聊等死吗?少不得要屁颠儿屁颠儿回去大理寺,到怨气冲天的徐超之面前赔笑,好好履行一个准大理寺少卿的职责。
去往大理寺的路上,温彧一边吃橘子,一边继续不知死活地讨论不该说的问题。
“说起来,这些天都没人来打探你的消息,感觉楼明夜那帮子人好像没在找你哎!他们会不会不要你了?”
“……温彧。”
“啊?怎么了?你吃橘子吗?吃的话我在给你买——哎呦哎呦哎呦!你别踢我啊!莫名其妙的,干嘛又打我?”
“吃橘子都堵不上你的狗嘴,下次给你塞个马桶好不好?”
“马桶那么脏,怎么可以塞进别人嘴里?兰澈,你不能这样不讲卫生,你现在可是大理寺评事——啊啊啊啊你别再踢我了!我都要被你踢傻了!”
两个活体噪音制造源一路打闹到大理寺,引来无数路人侧目的同时,也引来了形容枯槁的徐超之。
“温……彧……啊……兰……评……事……”
看着鬼怪一样悄无声息冒出来的大理寺卿两只黑眼圈有如车轮,温彧吓了一跳,连忙把徐超之扶住。徐超之幽怨地看着兰澈,两只手死死抓住她衣袖,仿若抓住一棵救命稻草。
“快……案子……有你就好了……这案子给你……”
兰澈战战兢兢拨开徐超之的手,嘴角抽动干笑:“徐卿,咱能说人话吗?”
晴朗天空下,旭日缓缓升起,把充满生机的光芒洒落在徐超之身上。一连多日没见过阳光的徐超之仿佛发霉的咸鱼,接触到阳光那一刹倍感幸福,瞬间恢复了活人该有的状态,速度之快,甚至让兰澈和温彧以为自己大白天的见了鬼。
“兰评事回来的正好,昨天又有件案子移交到大理寺,我正愁处理不过来呢。”徐超之叹口气,原本邋邋遢遢的胡茬、眼圈,竟然看得顺眼起来。
温彧挠了挠头:“我听祈王说,前段日子兵部失窃案和户部尚书遇袭案都压在了徐卿头上,三件案子一起查,徐卿又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吧?”
兰澈仔细打量徐超之一番,发现他衣衫褶皱脏污,头发也似多天没有洗过,看样子已经窝在大理寺忙了很长一段时间。
论起忙碌,徐超之绝对比李陌更加难熬。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这案子就交给我吧。”想一想自己在大理寺动不动就旷工,多少人抱怨都是被徐超之硬压下来的,兰澈觉得自己主动分担些任务理所当然——同时,还能让自己忙碌起来,暂时不去想楼明夜,岂不是一举两得?
有兰澈的主动要求,徐超之立刻如释重负松口气。他勾勾手,把温彧和兰澈叫到堂中,将案子娓娓道来。
这次的案子与先前略有不同,死者之中没有什么达官显贵,之所以被京兆府移交到大理寺,是因为死的人数较多,而且这些人看似毫无关系,却又有某些关联。
简而言之,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其实这案子不是最近发生的,若按照已知的第一个死者算起,这案子足足可以追溯到十多年前。”徐超之拿出一本由京兆府提供的破旧卷宗,指了指上面模糊自己,低道,“十七年前,有个身份不明的年轻男子被发现死在城中一家名为琅嬛的小酒肆门口,死因是窒息。而令他窒息身亡的,是脖子上一处极其微小不起眼的针状刺伤。”
兰澈蓦地愣住。
琅嬛酒肆那地方,距离王婆家只有一条街的距离,可是王婆从没跟她提起过那里曾发生命案。
而十七年这个数字……
恰好是她今年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