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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岩浑身都僵硬了,紧握着大手,吃人的目光盯着乌蒙,生生的想要盯出两个洞来。
房间里刚亮起烛火,伴随着一声惨叫之后,将士们又发出了连续不断的哀嚎声。
房间里面真的有情况,乌蒙当下激动万分,赶忙往左岩的房间跑过去。
不需要抓住刺客,只要看一眼,证实刺客在左岩的房间里面,他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左岩看着围在他房间的人马,暗暗憋住了劲,暗自衬度只要他们全部进去,到时候他就关门杀了这群人带走遥楚,然后把罪名栽赃给刺客,如果实在没有办法就带着遥楚杀出去。
左岩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呆了,背后一阵冰凉。
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会为了刺客而毫不犹豫的背叛皇上,尽管这个刺客有那么一点特别。
正当左岩要动手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乌蒙的怒骂声:“刺客在哪里呢?”
最先发出惨叫的禁军挨了一巴掌,委屈道:“统领,没说有刺客啊。”
乌蒙气的又甩了他一个耳光:“没有刺客,你鬼嚎什么?还有你,你,你,鬼嚎什么?”
“小的就是没注意脚下,摔了一跤,后面的兄弟扑过来,就一块被绊倒了。”
禁军的声音越来越小,乌蒙的脸色越来越黑……
房间不大,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衣柜,一个小桌子,根本就藏不了人。
乌蒙不死心的把桌子地下也翻了个遍,愣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左岩挤进来没有看到遥楚,松了一口气:“早就说了,本统领这里不会有什么刺客,这下该死心了吧。”
乌蒙没脸,一肚子的气瞪着左岩却发作不了:“就算没有刺客,这也是末将的本分,必要一丝不苟才好。”
左岩冷笑一声道:“但愿吧,现在搜也搜了,看也看了,可还有什么漏掉的地方?万一真的还藏着刺客,本统领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乌蒙的脸色黑的能滴出墨水来,狠狠的瞪了手下一眼,然后陪着笑道:“统领言重了,末将也是为了统领的安全着想。”
“本统领的安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宫中的这些主子。既然本统领这里没有刺客,那刺客可能藏在其他宫殿。如果你再耽误下去,出了什么岔子,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乌蒙听言,脸色忽的一白,拱手给左岩告辞:“统领好生养伤,末将还要去搜查其他地方,告辞了。”
“不送!”
待乌蒙退出了院门,左岩把门关上,快速回到房间里面环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遥楚的踪影,心中十分焦急。
遥楚的内伤严重,根本出不了守卫森严的皇宫。
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左岩焦急万分的时候,遥楚突然从半空中掉到了床上,吓了左岩一大跳。
原来遥楚其实就藏在床上,左岩的床上是黑色的蚊帐,遥楚醒来之后,憋着一股气劲攀附在了蚊帐的上面。
乌蒙他们一看床上没有人,就没有仔细的靠近看蚊帐的顶端,因此才没有发现。
左岩快步上前扶起遥楚:“公主,你醒了。”
遥楚虚弱的点点头,算是回答。
“没事就好,你内伤很重,我扶你躺下。”
遥楚躺在床上,左岩给她的背后垫了枕头,然后顺势去摸遥楚的额头。
遥楚昏迷的时候,左岩也是隔一会摸一下,这会都习惯了。
当他的大手覆上遥楚的额头,遥楚的目光惊讶的盯着左岩,气愤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左岩的手好像被烫了一下,慌忙的收回来,一张不苟言笑的脸闪过不自然。
“公主发烧了,末将这里没有退烧药,所以……”
遥楚扯出一抹艰难的笑意,摇摇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左岩挑了眉头:“江湖儿女?”
遥楚轻轻咳嗽了两声,左岩又焦急起来,给遥楚倒了一杯水,给遥楚喝下。
“劳烦左统领帮我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
左岩放下茶杯,在遥楚的头上找到了她说的金簪,然后把簪花拧开,倒出一粒药丸。
“公主怎么会有如此重的内伤?”
“陈年旧伤了,不提也罢,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遥楚的内伤还是楚流云留下的,加上她整日的奔波劳累,没有好好休息,所以沉积起来。
这次气火攻心之后,倒是把之前的郁结之气都逼出来了。
看着情况严重,只要好好休息,很快就能痊愈。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气愤又有些尴尬:“公主感觉如何?”
遥楚苦笑了一下道:“左统领就不要叫我公主了,叫我遥楚吧,虚名我不喜欢。”
左岩脸色又是一热,他自幼长在军中,是先皇为了楚御风培养的护卫,对于主仆的观念根深蒂固。
他是仆人,遥楚不管怎样,有着公主身份,又是瑞王的义女,入了皇籍,他如何能逾矩。
“如果你还叫我公主,就没有把我当作朋友。”
遥楚瞋目一怒,左岩紧张的抓了抓铠甲:“遥……遥楚。”
“左大哥,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
左岩的心头因为这个称呼划过不知名的暖流,愣过之后连连点头:“叫什么都可以。”
遥楚望着人高马大在左岩站在床头,她脖子都痛了,于是道:“左大哥坐下说话吧。”
左岩的脸顿时烧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身上有伤,坐不了。”
遥楚的目光在左岩的身上打转,她当时虽然失去理智,但是也知道她要杀的人是楚御风,没有伤着左岩,怎么会有伤。
回忆刚刚左岩走路有些异常,而一旁还放着白药,遥楚很快就猜到左岩是被打了板子,她的心中有些愧疚。
“对不住了,左大哥,连累你了。”
遥楚的自责让左岩心下一紧,连连摇头:“没事,就是一顿板子,我是习武之人,这点伤不碍事。倒是你,还发着烧。”
说道这伤,左岩自然就很好奇遥楚为何半夜进宫行刺。
但是看遥楚当时那番杀气腾腾,好像阎罗在世的模样,他又不好意思问出口,免得提起伤心事让遥楚难过。
可如果遥楚还要继续刺杀怎么办,她现在情况严重,根本就出不去这个院子。
遥楚看他面露担心,以为他是害怕被连累,于是道:“左大哥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待我恢复了体力就离开这里。”
知道遥楚想错了,左岩慌忙的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怕你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遥楚嘴角划过一丝冰冷的笑意,目光也渐渐冷了下来,杀机四现。
“我要杀他,无论什么也拦不住!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左岩活了二十八年,染了一手的鲜血,可他身上也没有如此沉重的煞气,哪怕常年征战的楚流云身上,他也没有见过,不由得生出胆怯,又忍不住想要仰望。
“你为何要杀皇上?”
遥楚身上的煞气渐渐的抽离,溢出一股浓浓的悲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遥楚是将军府的千金,跟皇上怎么会有血海深仇,左岩想不通……
但是这毕竟是遥楚的私事,他也不好追问,只是如果遥楚还要杀皇上,他真的有些为难。
看穿了左岩的心事,遥楚展眸一笑:“左大哥,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连累你的。”
左岩瞋目,有些责备道:“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今日救了你,我就已经脱不了身了。”
“一会我就离开,今日之事权当做没有发生过。救命之恩,来日再报。除了你阻止我杀楚御风,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
这一刻左岩才想到,如果遥楚要杀皇上,就是跟他为敌,他们就是非生即死的敌人。
可是他不想让遥楚杀楚御风,也不想跟遥楚为敌。
左岩心思纠结,却目露坚定的看着遥楚:“遥楚,我不能让你杀了皇上。虽然我不知道你跟皇上有何恩怨,但是他是楚国国君。如果你杀了他,楚国就会动荡,黎民遭殃,你想过没有。”
遥楚的目光丝毫不退让,直视左岩道:“不杀他,楚国也会动荡,黎民更加遭殃!”
听到遥楚这样说,左岩的心嗖的一凉,心中憋着一口气,却又不忍心对遥楚发作:“你安心在这里休息,把伤养好之后,我送你出宫。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也救不了你。”
左家跟将军府也是一门忠烈,但是跟将军府不同的就是左家出将才,将军府出帅才。
而且左家老祖宗曾经定下规矩,左家的儿子十八岁分家,除了选出的继承人训练成为皇上的禁军统领,其余人等都分出去,不许留在楚京。
到了左岩这一代,楚京就剩下他一个人,其余都在外地。
不攀附,不谄媚,因此左家才深得皇家信任。
遥楚进宫刺杀一事,现在冷静下来,还是有那么点点的冲动,不过并不后悔。
不然怎么会遇到左岩,想要扳倒楚国的皇帝,这是常人做梦都不敢的事情。
拉拢左岩,断了楚御风的一条胳膊,让他和楚流云打个你死我活,削弱他们的势力,瑞王府还有机会。
楚御风,楚流云,太妃,你们等着,等着堕入地狱的那天。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遥楚却睡不着。
服了药之后,她的内伤有些缓和。
她运气一个大周天之后,至少可以活动一下了。
突然院门传来极大的敲打声,来人似乎非常的惊慌。
左岩原本就在院中憋着不舒服,这会听到声音,急忙就去开门了。
打开门,惊慌失措的宋大明撞了进来,差点把左岩撞倒:“大哥,大哥,不好了,救命啊!”
被宋大明这样一喊,左岩的心也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别着急,慢慢说。”
宋大明的手脚都在颤抖,断断续续道:“黄公公给兄弟们下毒了,都死了,都死了。”
左岩握住宋大明的手不由得一紧:“什么?你说清楚。”
原来是宋大明跟宋小明送了左岩就回去睡大觉,突然尿急,就想去茅房。
他迷迷糊糊的走到茅房,却发现里面有人,于是就想着去隔壁的茅房,隔壁住的是乌蒙的手下,可他确实尿急憋不住了,顾不了那么多,于是就蹑手蹑脚的摸进去了。
进去之后,看到一间房里亮着,有说话的声音。
他正要进茅房,突然听到有摔东西的声音,接着就是一声声痛苦的吼叫。
这让宋大明一下子就清醒了,尿意也吓走了。
他靠近了房间,躲在窗户下面,透过缝隙看到了黄公公和乌蒙。
十几名禁军倒地不起,捂住肚子申银不已,还口吐鲜血,地上到处都是碎瓷片。
“乌统领,确定今晚值夜的人都在这里了吧。”
“今晚在御书房外面当值的人,除了死去的,都在这里了,重伤的三十多人都已经解决了,剩下的这二十多人全部在这里。”
黄公公欣慰的点头:“这些人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死不足惜。倒是乌统领,你可要当心点呐。”
乌蒙吓得一身冷汗,连连点头:“末将明白,今日皇上从未出过御书房。”
黄公公点点头:“明白就好,今日算你倒霉,正巧是你的人值夜。不过听说左统领当时也带着十几人赶到御书房,你可知是哪些人?”
乌蒙一听,眼睛滴溜溜的转,自己死了这么多人,可不能便宜了左岩,于是一五一十的把人名都报上去了。
“正巧左统领带的人都住在隔壁院子,末将这就带你去。”
乌蒙带头,黄公公带着小太监,端着数十个酒杯和两壶毒酒往宋大明的院子里去,宋大明慌忙逃出去,但是又不敢回自己的院子,连忙跑过来求救。
“大哥,现在怎么办?兄弟们都在里面呢。”
宋大明快要哭出来了,惊慌,焦急,捂住充斥着他的内心,比之宋大明的手足无措,左岩内心的震撼丝毫不少,他怎么可能会想到仅仅是因为禁军为了护驾而看到了皇上惊慌的一面,就要被全部灭口。
堂而皇之的称之为保住龙颜,保住楚国的颜面,可为了遮住这颜面居然要处死这些无辜的将士,左岩不服!
“你先去稳住黄公公,我马上去求见皇上。”
宋大明忍住悲伤,心中升起了希望,对于左岩,他是相信的:“大哥,我现在就去!”
宋大明转身就走,左岩也抬步离去,他们刚跨出院门,一道声音阻止了他们沉重却又坚定的步伐。
“死了那十几个不够,你还想再多死一个吗?”
左岩听到声音,停下步子,心中涌出一阵悲愤。
宋大明则是非常的吃惊的望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女子,因为光线还不明亮,宋大明隐隐只能看见一个白衣女子,就连她裙摆上的血迹也看不清,可是他就是直觉的就把这个女子跟御书房的刺客联系在了一起。
宋大明拔出佩刀挡在左岩的面前,左岩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
遥楚站在十步之外,目光紧锁在左岩的身上:“当今皇上威名在外,今晚却被吓得当众求饶,甚至倒地不起,向刺客告饶,可谓颜面大扫,如果传扬出去,他更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所以今日在御书房当值的人都要死!”
左岩当即道:“今日在御书房当值的都是尽忠职守的将士,他们为了保护皇上的安全,牺牲了多少条命,流了多少血,皇上不会如此心狠让将士们寒了心,一定是受了歼人的挑唆。”
宋大明也点点头,表示赞同左岩的话:“皇上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黄公公那老歼人挑唆的。”
遥楚冷笑不已,目露鄙视,鄙视他们的天真,鄙视他们的无知。
“禁军是皇帝贴身侍卫,守卫御书房的更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他赐死这一百多人,他的安全如何保障?既然他宁愿不顾自己的安慰舍弃了这一百多人,说明了什么?说明他的脸面比生命重要,何况皇帝亲率,谁敢进言赐死,你们还真是天真的无可救药。”
遥楚说的这番话,左岩和宋大明从来都没有想过,两个人像是被重重的击了一拳,身子忽的向后颤抖了一下。
遥楚忽然出声冷笑不已:“你们不过就是护卫皇宫安全的奴才,你们的命在皇上眼里不值一提。”
左岩想要反驳,可是却找不到任何的说辞,他身为禁军统领自然知道皇上有多珍惜自己的性命,这一百多人是从两万禁军里面挑选出来的,各个都是顶尖的高手,全部都负责守卫御书房,能赐死他们的必然就是皇上。
看到左岩他们已经动摇了,遥楚又道:“既然你们这么相信他,那我也无话可说,我们打个赌如何。”
遥楚的手指指向宋大明:“只要他回去,我赌他必死无疑,赌你绝对见不到皇上。”
左岩猛然抬头,看向遥楚,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可是他知道这场赌局他没有丝毫的胜算。
宋大明紧张的握紧自己的佩刀,以黄公公和乌蒙统领的性格,十几个兄弟必死无疑,他不怕死,可是却不能这么憋屈的死了,还是死在自己效忠的人手上。
感受到宋大明的视线,左岩看着宋大明:“你别回去了,先找个地方躲着,天亮我送你出城。”
宋大明红了眼眶:“我不能走,我的兄弟还在院里面,小明还在里面,我要走了,大哥你怎么办?”
这个时候还在为兄弟考虑,这个宋大明真是挺有义气的,不过事到如今,遥楚还是不能不泼冷水:“你走不了,也不能走,只要你踏出皇宫半步,你那十几个兄弟就白死了,你的家人,他们的妻儿老小一个也活不了。”
宋大明身子猛的一颤,瘫软在地上,双目久久无神,悲伤中透着绝望,绝望中透着不甘,不甘又衍生出了仇恨。
“大哥……”
感受到兄弟的无助,左岩也无计可施,他不知道如何是好,难道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去死吗?可是如果救了这一个,却又会死好多人。
“啊!”
左岩一拳砸在地上,地上被他砸出一个坑来,悲愤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到底该怎么办?”
左岩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多么的无能,进不可,退不能!
忽然,左岩抬起头,目露希冀的看着遥楚:“你有办法是不是?”
遥楚沉默的看着左岩,并不言语。
遥楚的沉默反而让左岩心中升起了希望,他从地上站起来,几个踉跄扑到遥楚的身边:“你一定有办法,求你救救我兄弟。”
宋大明也扑到遥楚的身边:“求你,救救我们。”
遥楚本就有伤,被左岩晃悠几下就咳出了鲜血,吓了两人一大跳。
“我也只有一个办法,兵行险招,金蝉脱壳。”
天快亮了,不再想之前那么伸手不见五指,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宋大明装作如无其事的回到了院子,却被人给拦在了外面,是乌蒙的两个手下:“你是什么人?”
“我是宋大明啊,我住这里的,你们干嘛拦着我。”
宋大明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探头往里面望。
两人听说宋大明,一人赶紧进去禀报,不一会就出来了,脸上舔着笑意:“原来是宋大哥,快进去吧,黄公公和乌副统领可都在里面等你呢。”
宋大明疑惑的眉头挑起:“等我,这么早就有任务?”
“不是任务,是好事,昨晚御书房你们护驾有功,皇上特意派了黄公公来给兄弟们犒赏,听说还有银子拿。”
看门的,搓捏着食指和拇指,衣服眼馋掉口水的模样:“要是发财了,可别忘了请兄弟喝酒。”
宋大明满口答应,可谁也不知道他的手脚早已冰凉。
宋大明进去之后发现十四个兄弟都规规矩矩的站在房里,他连忙给黄公公和乌蒙行礼。
黄公公的脸色很不好看,乌蒙率先发作:“你个小崽子,上哪去了,找半天不见人影?”
宋大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真是对不住,刚刚尿急起来上茅房去了。”
说是上茅房,乌蒙和黄公公都不相信,都以为事情败露,宋大明逃走了。
“我们在茅房里面怎么没有看到人,还不老实交代。”
乌蒙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宋大明浑身哆嗦:“真是去茅房了,当时小三子占着茅坑,我憋不住就去外间的茅房了,对吧,小三子。”
被称作小三子的瘦瘦高高的男子连连点头:“就是这样,当时我还跟大明哥调侃了几句呢。”
宋大明连连点头:“这外间的茅房要到南边才有,所以就耽误了功夫。”
乌蒙还想说什么,却被黄公公拉住了:“既然人到到齐了,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黄公公又对大家伙道:“昨夜大家救驾有功,皇上赐下御酒一杯和白银百两。”
众将士们闻言皆是欢欣鼓舞起来,跪下谢皇上隆恩,除了宋大明手脚冰凉,气息不稳,众人开心不已。
说罢黄公公就要去斟酒,宋大明谄媚着笑意,提前一步抓过了酒壶:“是小的回来晚了,这酒就让小的来吧,算是给黄公公讨个乖。”
反正酒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黄公公也懒得去下这个手,乌蒙更是觉得让他们自己人倒酒毒死自己人的戏码不错,于是也就如了宋大明的愿。
宋大明的手都在抖,这一现象被宋小明发现了,他跟宋大明向来有默契,于是主动的过去帮忙递酒,就在他挡过身的一刹那,看到宋大明轻轻的掀开了盖子,把一颗白色的药丸扔了进去。
宋小明大惊:“大哥,你……”
宋大明慌忙给他使了个眼色:“手抖了,酒倒满了。”
宋小明虽然心中疑惑,但是他看到大哥坚定的眼神,也就没有声张,一会看眼色行事。
宋小明给所有将士都送上了酒,黄公公和乌蒙举着酒杯一番慷慨道:“杂家代表皇上敬众将士一杯。”
众将士毫无防备,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却看到黄公公和乌蒙将酒杯摔在地上,酒水四溅,竟是发出滋滋的声音来。
“有毒!”
第一个叫有毒的是小三子,然后接二连三的都开始发作,众将士届时不敢置信的看着黄公公和乌蒙狞笑的嘴脸。
直到最后一个人停止了抽搐,黄公公和乌蒙才一脸晦气的出了房门,然后对看守的手下道:“把院子看好了,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过会会有人来收拾。”
“是!”
众人都走了,院中又恢复了宁静,因为这些人都死了,守卫的将士都离得远远的,生怕染上毒药和晦气。
左岩揽着遥楚从揭开的房顶上跳下来,活泼乱跳的兄弟都变成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左岩的心尖锐的痛。
“时间不多了,悲伤也无济于事。”
左岩收起自己的悲伤,对遥楚道:“你的伤?”
遥楚无语的耸耸肩:“我死不了,不过他们可就不一定了。”
左岩也不再废话,把人挨个扶起来,遥楚的速度也很快,一针一个,很快就锁住了他们的气息。
要想保住这些将士的性命和家人的性命,他们就必须死,光明正大的以死人的身份离开。
遥楚虽然有解毒药,可是并没有假死药,一旦他们搬运尸体的时候发现这些人还有气,他们也活不了,因此就必须用银针封住他们的气息,让他们呈现假死的状态。
可这种假死也是有风险的,这种假死状态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如果时间一到,银针还在体内,他们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一整天,皇宫上的云都是乌黑乌黑的,从早上上朝开始,楚御风的脸色就不正常,稍微有点言辞激烈的大臣都被他给处罚了,刚好有个疑似贪污的大员,当场被砍了脑袋。一时之间,朝廷之上风雨欲来,一个个都提心吊胆。
皇宫外面也丝毫不平静,遥楚失踪的消息通过红萧和紫貂传到将军府的耳中,青儿和蓝儿又跑去通知了瑞王夫妻,红萧手中的势力还无法渗透到皇宫,只能去找君七。
天下第一楼的人知道楼主夫人就是行刺楚御风的人,而且还失踪了,霎时方寸大乱,整个天下第一楼把楚京城翻了一遍没有找到人,只能再次把目光移到了皇宫。
子时刚过,遥楚就换了一身夜行衣,打算从皇宫出去,明天就是东方睿砍头的日子,她要是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自己受的伤,何况左岩也被楚御风忌惮,他住的地方也不安全了。
今日皇宫被包围的跟铁桶似得,尤其是御书房,左岩和乌蒙亲自把守,还加派了两倍的人数,就连城防营的人都调集了不少。
遥楚出了左岩的小院,根据左岩告诉他的今日皇宫的守卫情况,她打算从薄弱的地方出去。
她翻身往西而去,可是刚落到房顶就发现了对面一个男子手持一柄长剑,左手背负着,站在遥楚的对面。
遥楚停在房梁上,捂住有些发闷的胸口,目光森寒的看着楚流云。
楚流云抬眸,直视这抹娇小的身影,脸上不带丝毫感情:“等你很久了。”
遥楚这个状态就连青儿都不一定打得过,何况是楚流云,可输人不输阵,遥楚好不怯弱的瞪了回去:“能让一代战神等待,我也算不虚此行了。”
事到如今,对方的态度依然傲慢,这让楚流云很不爽:“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刺杀皇上!”
遥楚冷笑道:“我不仅要杀他,还要杀了你。”
楚流云的武功在楚国境内,那是无人能敌的,放眼天下,也只在天下第一楼的岚景手上吃过亏,突然被人这样看扁,这让楚流云很不爽。
“杀我?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
“这么说你是不信我可以杀了你?”
楚流云朗声笑道,似愉悦,似讥讽:“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楚流云笑,遥楚肯定要笑的比他还狂妄:“真是可笑,居然有人把自己必做蚍蜉,说明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楚流云双目一凛,拧着眉头:“真功夫没有,只会巧言令色,你究竟是谁?”
遥楚仰头哈哈大笑:“你们楚氏兄弟这辈子作孽太多,恐怕也想不起来了,不过这不要紧,你们只要知道,我们的仇,不共戴天。”
这话遥楚还真是说中了,当年楚御风继位的时候有不少的文武大臣都成了他们杀鸡儆猴的工具,这些年楚流云为了揽权,也没有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时他还真是想不起来。
“既然你不肯报上名来,那我就摘了你的面纱,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楚流云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遥楚的面前,这迅猛的气息几乎割伤遥楚稚嫩的肌肤,遥楚仰身躲过楚流云的攻击,侧身开始还击。
第一招,楚流云存的是试探之心,他只用了六分的功力,遥楚顺利躲过一击,不容小觑。
楚流云扬起大刀劈下来,遥楚不敢硬接下这一招,只能翻身闪躲,几招之后,楚流云也发现遥楚身上有伤,不过他没有速战速决,而是像猫捉老鼠似得想要把遥楚耗尽体力。
遥楚知道自己今晚遇到楚流云九死一生,趁着他没有下死手的时候寻一线生机。
遥楚扬手掀起房顶的瓦,铺天盖地的砸向楚流云,楚流云挥舞着长刀从中间劈开,气劲重伤了遥楚,遥楚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楚流云单腿站在屋脊上,长刀在手,宛若杀神在世:“束手就擒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你再抵抗,休怪本王无情。”
遥楚擦掉嘴边的鲜血,眸子渐渐猩红起来,她翻手一股暗黑之气聚集在手心。
“想要我束手就擒,你是痴人说梦。”
遥楚目光中的倔强让楚流云的心尖忽然一颤,恍若似曾相识,可是定睛一看,那种熟悉又荡然无存。
“既然如此,那就受死吧。”
楚流云运气了所有的功力汇聚在他的手上,一掌朝遥楚挥来。
这也是遥楚等待的机会,她暗中调动了全部的内力,想要接下楚流云这一掌,一旦楚流云中毒,她便有一线生机。
楚流云的速度很快,遥楚不管不顾的迎上去,就在两人快要撞到一起的时候,楚流云看到了遥楚手掌心的那一团黑色的雾气,楚流云的第一反应就是有毒,慌忙收起了这能要遥楚一命的掌力。
遥楚知道楚流云中计,她依旧向前,侧身跟楚流云擦肩而过,四目相对,目光复杂。
擦肩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遥楚继续往前,楚流云因为突然收力,半空又没有落脚点,他只能继续往前,当楚流云寻到着力点的时候,两个人正好互换了位置,遥楚借力想跑,楚流云奋力去追。
遥楚的速度越来越慢,完全是凭借着一股意志,很快就被楚流云追上了,楚流云瞅中遥楚的肩膀,被戏耍的怒气带着澎湃的内力向遥楚呼啸而去。
遥楚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是她也不能便宜了楚流云,她半空中忽然侧身,把右边肩膀递了过去,她早就在右肩上摸了毒药,只要粘上,神仙也救不了。
楚流云刚刚碰到遥楚被夜风吹起的衣服,可是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空中依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破空声,遥楚落入一个坚硬却温暖的怀抱。
岚景浑身肌肉紧绷,像是石头一样,可见他有多么的焦急和紧张。
岚景双手搂着遥楚,与楚流云对峙,那眼神冰冷的程度让遥楚也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敢伤本主的女人,你找死!”
楚流云危险的目光锁定在岚景的身上,咬牙切齿:“岚景,又是你!”
楚流云话音刚落,岚景便想要杀了楚流云泄愤,却被遥楚拉住了:“我们走吧。”
谁知一向对遥楚温柔似水,捧在手心的岚景,此刻也没有了温柔,差点失去她的后怕让岚景心中憋着一口怒气,可有舍不得打她,骂她,只能冷眼一瞪。
“你的事情,回去再跟你算账!”
遥楚看着岚景的目光,感觉到屁股一阵凉飕飕的。
“澜……”
楚流云看着对方两人居然开始柔情蜜意起来,是可忍孰不可忍:“岚景,今日之事你如果不给个交代,休想离开皇宫半步。”
岚景勾勒出嗜血的笑意:“你伤了我的女人,如果不给我一个交代,你也休想竖着出去。”
楚流云心中呕血不止,明明他们楚氏兄弟才是受害者,楚国皇帝被莫名其妙的刺杀,他们追杀刺客有错吗?为什么到了岚景的嘴里,反倒是他们欺负了女人,罪不容诛呢。
楚流云觉得自己说不过岚景,还是手下见真章吧。
两个绝世高手的对战,吸引了不少人来驻足观看,尤其是藏身在楚京的江湖中人,更是好不热闹。
一个是楚国第一高手战神王爷,一个是江湖第一楼的楼主,两个人来来回回,很快就过了几百招,楚流云和岚景的内力都很深厚,岚景的武功是霸气型的,抬手顿足间皆是霸气和高贵。
楚流云也丝毫不弱,遥楚没有见过两人真功夫之前,她还觉得自己跟他们有一战之力,现在才知道,如果不用毒,不用暗器,她不是楚流云的对手,毕竟她是个女子,内力深厚却也无法全部施展出来。
两个人对掌之后,楚流云和岚景各归各位,收起各自的兵器,岚景肃着一张脸,将遥楚抱起来,然后凌空一跃,消失在黑夜中。
楚流云良久之后,从房顶跳下来,消失在宫墙之内,这场战争谁胜谁负,众说纷纭。
为了避免跟踪,君七幻影等人断后,岚景直接把人带到了天下第一楼的据点,这里背后就是梧桐小院,距离千山暮雪也不远。
岚景把一身是血的遥楚放到床上,蓝儿,青儿,紫儿皆红了眼眶,自从他们跟着遥楚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她受这么重的伤。
红儿咬咬唇瓣,五指紧握住兵器,蓄势待发。
“陈叔,快给她看看。”
“我没事……”
岚景瞪了遥楚一眼,不管不顾的就把手腕递给陈叔,让陈叔把脉,岚景真恨自己医术浅薄,否则也不会这么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