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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朱包子铺的老板本名就叫朱包子,因为他娘生他的时候一连吃了十几个包子,加上是家里的长子,家里觉得包子代表有吃,便给他取了这个名字,而他嘴巴不但挑,为人也一般般,说白了就是势利眼。而除了那两家大酒楼的菜能够被他称赞这还是第一次赞小餐馆的菜。
而且他那陶醉的表情,使得众人心痒痒,都伸长脖子朝着后堂看去,越看越觉得这肚子越饿,也就越想吃东西。
若初将碗筷摆好,看着朱包子几乎将头颅埋进了盘子里,差点笑出声来,而一旁的友人却是将筷子伸在半空尴尬不已,他们才尝一口呢,这味道都未品够,而当朱包子从盘子里抬头,这一盘鱼就只剩下骨头了,连浓汁也被舔的干干净净。
“好吃,简直太好吃了,几年都没曾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
朱大包意犹未尽的舔着嘴角,满足的摸了摸肚子,没有丝毫愧疚感,而且这速度也是没谁了,还能准确的不被鱼刺卡到,同桌的三个友人无奈的将筷子放在了桌上,大眼瞪小眼,却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好计较,毕竟都是做生意之人,要是为了一道菜而计较反而觉得这度量小了。
能够被朱大包这般留恋并且满足感叹的一道菜绝对能够称精品之中的精品了,众人亦是兴致勃勃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拿着筷子敲碗等。
厨房,明明才开春,韩雨竹却忙的满头大汗,连棉衣都脱了,身上除了一件单衣之外就是一条自己缝制的围裙了,若初忙完外面便进厨房帮忙,而在厨房,他唯一能帮的也就只有洗菜和烧火了。
“六号桌,宜州血鸭。”
若初刚往灶里加了把柴,韩雨竹便一道菜已经装盘,瞅了眼菜单便对着若初说道。
这宜州血鸭其实是韩雨竹随意想的,反正越是接近现实越好,而且这就是宜州城,简单好记,主要是还会让人留恋,因为可以是家的特色又或者是味道。
若初诶了一声,顺手在衣服上面擦了擦,端着菜便出去了。
“客官,宜州血鸭来了。”
有了桌号,若初做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笑着将菜上桌,然后拿了一个竹筒放在桌上。
说起来这饭也是很奇特的,因为是竹筒饭,而且这饭也是另收钱的, 但是并不贵,一文钱一竹筒。这饭是用之前蒸饺子的蒸锅蒸出来的,除了洗米之时有些麻烦,其他还挺方便的,而且根本就不用这么看着,只需上菜之时每个桌子上拿一竹筒即可。
要是加饭的话若初就会在这桌点的菜单上写一个加一,算起账来一目了然。而且这菜单上也是明码标价的,客人一点也不需要担心这价钱会被算错。
“这是真的好吃啊。”
血鸭的做饭韩雨竹融合了现代的元素进去,这个时代她不知道是否会有这道菜,味道如何她也没有尝过,但是这做饭她却是反着来的,一般血鸭都是将一切炒好后家水煮开,而她却是将鸭肉焖炒熟透之后再加姜蒜和料酒等调料,这样的话调料不但入味又不会窜味太过。
所以,客人在吃的时候绝对会是另外一种感觉。
像第一桌一样,一道菜只是眨眼的功夫就被清扫而光,不过这次却是几个人一起吃的,而不是一个人独吞,想起这个,朱包子同桌的那几个有人现在还鼓着眼珠子。
接下来,韩雨竹加快了速度,不再是一锅只出一盘菜,而是一锅出两到三盘,因为吃柴禾,这速度特别的快,加上另外一小灶上的梅菜扣肉也已蒸好,若初几乎连添柴的时间都没有,进进出出就这么送着菜。
韩雨竹不但要将这菜炒好,还要将这每一桌的账算好,然后若初就在菜单上写好银子数目直接给客人看,并且还是打七折的,这折算方法还是第一次看到,很是新颖,而且在坐的虽不是什么文人异士,但基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还是认识一些字的, 所以,今天不但吃了一顿难忘至极的饭,同时也学了一课啊。
所以,这顿饭还是很有意义的, 这付钱也很是爽快。
一直忙到了未时韩雨竹才停歇下来,而整个厨房都已经空了,她数了数菜单,四个小时左右,她居然炒了二十桌菜,每桌差不多是二两银子,中午进账差不多是四十两。
除去本钱,还打了七折至少也赚了三两银子呢。这对于她来说是莫大的欣喜,毕竟一切都是才开始。
“七姑娘,大家都走了,但是这门口围了好多人啊。”
若初将吃过的碗往厨房搬,灶上用大锅烧着水,韩雨竹背后都被汗水给湿透了,这头上带了头巾,一张脸也是有些黑,他有些心疼的将碗放下,洗了手,为她捋了捋额前的发丝,皱着眉头说道。
韩雨竹浅浅一笑,一边清理着灶台一手试了试水温,见若初一直看着自己才道:
“这样很好啊,证明咱们出名了。”
“......”
若初一脸问号,这就是出名?
“先将那些碗收进来吧,厨房都空了,我随便弄两个菜先将肚子填饱再说。”
韩雨竹转头扫了眼厨房,除了小半颗牙白还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走过去翻了个坛子过来,打开闻了闻便对着若初说道,若初应了一声,便直接走了出去,而韩雨竹将牙白给洗了,然后弄了点酸萝卜过来,找了一圈从橱柜里翻出一小坨腊肉,就这样,一盘牙白一盘酸萝卜腊肉成了两人的午餐。
不得不说,两个人从起床就开始忙活,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此刻,就是白米饭两人能够吃两大碗。
“你等下用面粉弄些糊糊,我去写个招聘贴。”
吃饭的时候,韩雨竹对着若初一番安排,早就则先放下碗写招聘帖去了。要每天这样下去,她和若初不到两月准给累死,必须得请人了,之前根本就不曾料到这一步,以为初步只是小生意,两人应付的来,结果......
这个若初懂,因为过年那会儿贴窗纸,还有对联都是用米糊弄得,而且韩雨竹可是手把手教了他,爽快的应了一声也是放下碗筷去忙活了。
将招聘的消息贴出去之后两人一起将碗给洗了,然后便推着推斗车出去买菜了,而这时,离做晚饭已经不到一个时辰了,韩雨竹有些头疼,真怕晚上这客人跟中午一样的,那真的要累死她。
而只是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韩雨竹的小饭馆便已经出名了,两人推着推斗车走在街道上这回头率特别的高,大家更是指着两人说着一些什么。
“专心做自己的事,不管外界怎么说,我们只要做好自己即可。”
这是镇里,不比板蓝根山,镇里的人比起村里的村民厉害多了,不是你一眼就能看透的,而且两人算是新人,没有任何背景,若是有心人想要对你做点什么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所以,她要把关系打好,并且最主要是得到众人的认可,不管是厨艺还是人品。
“哦......”
若初很不习惯这些眼光,令他心里莫名的紧张而害怕,手心也出了一层汗,直到韩雨竹出声,他的心里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两人买了整整一推斗车菜回去,一将东西搬至厨房便开始了忙活。
若初烧水,韩雨竹杀鸡杀鸭,剖鱼切肉,还有准备各种调料,而等水一开,若初便开始将鸡鸭的毛给弄干净。
估计是这名声给传出去了,这客人早早就到了,而且不一会儿就坐满了十几张桌子,韩雨竹让若初给每张桌子上一张薄纸,并且还配一根短小的木炭,让大家自己写上要点的菜,然后若初在收菜单的时候直接在菜单上标明桌号即可,这样又省了不少时间。
菜单并未添新,可是这晚上基本十桌有七桌都会点一个鱼头浓汤,而且这鱼头是最好卖完的,后面的客人要都没有了,韩雨竹就将鱼身代替鱼头,却少收两文钱,客人觉得好奇,这鱼头能够煮浓汤这鱼身自然也可以,只是觉得这少了头的鱼总觉得怪怪的,可是,等他们都尝到了这菜的味道之时,顿时,什么都不说了,就是两个字,好吃。
因为韩雨竹在这鱼头浓汤中放了些酸菜,而这个时代的人还不懂得用酸菜煮鱼,加上这天气寒凉,吃了这微辣的浓汤之后一身都暖和多了。
所以,那些存在的偏见后面也都忘记了。
晚上的客人并不比中午少,反而多了五桌,韩雨竹守信用的依旧打的七折,歇下来的时候一身都酸疼酸疼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七姑娘,外面有人说要应聘。”
若初一边擦汗一边往厨房走来,他刚将外面的桌子给搬进正厅,这门外就来了三个妇女,说书要来这里做事填补家用。
韩雨竹在听到这句话之时双眸一亮,一天的疲惫顿时好了不少,对着若初露齿一笑便走出了厨房。
“大姐,你们是来应聘的?”
门外,正站着畏畏缩缩的几个中年妇女,韩雨竹很给面子的称她们为大姐,并且打量起几人的穿着和神情。
“是啊,姑娘,我们都是从外地来的,路过这里听说你这里要招人便想找份活做。”
外地?
记得去年因为收成问题涌入了不少外地人,但是基本都是乞讨,而这几个妇女看似三四十岁,穿着很普通,眸光带着畏惧,有些缩头缩尾,但是,疑问也就来了,照着她们这般年龄应该都有家室儿女的,又怎么会单独出来找活做。
“几位大姐,我没听错吧,外地?”看着几人畏怯的眸子和微微缩着的身体韩雨竹猜测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但是却也不能立马相信,上前几步再次仔细打量一番便接着说道:“莫非...你们是逃出来的?”
说长相吧,几个人很普通,应该不会是被迫做一些钱、色交易,但是,以她们的年龄判断,她只能是这样认为。
“姑娘,不瞒你说,咱几个都是大水村的,去年大水村又是洪水又是闹灾害,我们的家被崩倒的山给压垮了,相公和孩子也在路上被大水给冲走,我们一路乞讨一路寻找,希望......”
韩雨竹这话一出,几个妇女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道。
看着她们脚下的鞋子,整个脚趾基本都在外面,而且还磨出了血丝,面容蜡黄,明显的营养不良。说内心的,韩雨竹还挺满意这几人的,可是,她们的遭遇太令人心痛,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说什么。
“三位姐姐快些起来吧,我这是新开的饭馆,都是小本生意,大家信得过我就在这里先适应三个月,这三个月包吃住,每月二十文钱作为月钱,你们看行么?”
这个时代出来抛头露面的女人很少,当然,韩雨竹算是个例外,而且韩雨竹性子外向,跟什么人都合得来,久了很多人都不把她当姑娘看了,就是个假小子。
再说了,人家每天都有相貌过人的相公陪着,大家想找岔子也没地方找。
听了韩雨竹的话,三人相拥而哭,她们从去年一路乞讨走过了一个地方又一个地方,去了多加铺子酒楼等找活做,可是却没有一家愿意接受她们,绝望的时候甚至想过自杀,可是却又抱着希望,若是真的就这么死了,那自己的孩子和相公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自己了,而且说不定相公和孩子也在某个地方寻找自己呢,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念想,最后却又这样活了过来。
韩雨竹将几人领着进了正厅,突然脑海闪过一些模糊的影子,大水村,就是那个山垮了整村自己被洪水淹没后面变成平地的村子?
这事还是年后才听说的,因为之前一直打理饺子摊,直到和若初每天置办东西才从一外来商人口中得知。
“大姐,你们自己可会缝制衣服?”
她本来是打算去厨房弄些饭菜给几人吃,可半路又折了回来,看着几人说道。
“会的,会的,姑娘,我在娘家就是裁缝。”
快半年了,除了街头就是破庙,再冷的夜里几人抱团而度过,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能够走进这么暖和的屋子,瞬间,对韩雨竹好感不少,对她的问话更是毫不犹豫的对答上来。
“哦,好,你们先坐一会儿。”
韩雨竹点了点头,便又走向厨房的反向。
不一会儿,若初端了一盆干净的水过来,里面放着一条毛巾,但是这毛巾不是新的,但也不破。
“几位嫂子,你们先洗个手洗个脸,这里没有新的毛巾,你们就将就用一下。”
听韩雨竹说将几位嫂子给留下来了,若初还是很吃惊的, 毕竟,第一眼就知道她们不是什么正常的人,而且一身脏兮兮的,身上还有浓郁的气味,一闻就知道好久没有洗过澡,他并非嫌弃她们,只是很意外。
因为此刻的她们让他想起了曾经的七姑娘和自己。
七姑娘说过,只要努力,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而七姑娘还说起了她们的可怜身世,又是无家可归,那一刻他是动容的,有那么一瞬间,他在想,自己是不是也是遭遇了这些而忘记了家,忘记了自己的爹娘......
若真的是这样,他们会不会也想尽办法找着自己呢?
三人相视一眼,随即红了眼眶,这姑娘心可真细啊,她们怎么会嫌弃呢。
很快,韩雨竹炒了三菜一汤用托盘端了过来。
若初见了立马拿了三副碗筷摆在了一张小桌子上,并且去了一竹筒饭过来,韩雨竹已经将菜摆在了桌上,对着面面相觑的三人道:
“都饿晕了吧,先把饭吃了。”
“姑娘......”
韩雨竹和若初这般热情令几个人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这泪水却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三位大姐,不瞒你们说,我与相公也是这么过来的,别看我们年纪不大,这受过的苦还真的不少,所以,你的境遇我们十分能够理解。”
韩雨竹装了三碗饭,上前拉着一个人的手,按着她坐了下来,并且拿过筷子递给她,说道:
“趁热快吃吧,既然进了我这饭馆那自然得吃饱,不然忙起来的时候可别说着肚子饿哦。”
气氛再悲凉却也因为这样的心而热了起来,韩雨竹话语的幽默使得几人破涕为笑,也确实饿的快要没感觉了,便也没煽情,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韩雨竹给了若初一个颜色,若初会意的又取了两桶竹筒饭过来。
“几位姐姐,今晚可能要委屈大家打地铺了,你们来的太匆忙,我这里也没有准备客房,等明儿便去附近租个屋子,喏,这几匹布呢你们就自己动手给自己做一套衣服,总不能明天光着身子出来做事吧。”
“还有,你们若初觉得这样欠我太多的吧就尽心尽力帮我做事,等三个月后你们都合格了加了月钱再满满还我也不迟。”
韩雨竹实在是累的连手指都不想动了,而看着三人要是自己不把话说清楚估计会耗在在这里半天开始各自的煽情戏,便是长话短说,也给了她们鼓励和希望。
意思很明显,三个月过后她们才是这里真正的店员,而这三个月只是试用期。
“姑娘,你放心,我们定当能做好的。”
在村里大家都把能手,而且各有所长,基本的家务不是问题,而这后厨之事更不是问题。
“好,你们慢慢吃,后面在烧水,木桶什么的都有,等会儿自己洗澡,我们去弄几床被子过来。”
地上冰凉冰凉的,这个季节打地铺很容易受凉,而且韩雨竹也未准备多余的棉被,眼看着天要黑透了,便是对着几人说道,在她们还未来得及回话的瞬间,韩雨竹已经拉着若初出去了。
好在这棉絮铺子里还未关门,加上韩雨竹是熟人,而且今天晚上这老板还带着一家老小坐满了一桌点了整整十个菜呢,所以,当韩雨竹来买棉絮之时连价钱都不要将,直接付钱抱了东西就走,顺便还拿了几匹布,用作被套用的。
回到饭馆,几人已经吃好饭连碗筷都洗好了,并且已经轮流在洗澡了,二人则在一旁做这衣服。
看来不止是裁缝会做衣服,只要是这农村的妇女都会,这是韩雨竹看到她们之时的第一个想法。
“这几个月没动针线倒是生疏了不少。”
见韩雨竹和若初抱着棉絮回来,两人连忙起身,可是想到自己这一身脏兮兮的又退了回去,重新拿起了针线。
其中一人还叹息的说道。
这样看去,两人的手法却是略带生疏,但是这针走的却非常的好,线路也整齐好看,至少,比韩雨竹的要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