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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县令这几年,哪个不是想着办法巴结自己,贿赂自己,更没有人敢忤逆自己的决定,这乡下的野丫头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质疑自己的决定,真当头上这颗头颅挂久了吧。况且,这只是宜州城一个不起眼的村子,虽然这韩家和自己有点交际,但是,公私分明的他绝对不会因为这点交际而做假好人,这个时候,文知书是真的怒了。
而此刻马文等人正好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虽然跟着县令有过几面之缘,但是不得不说,真的是个小鸡肚肠见义忘利之人,而且他跟韩炽就是一伙的,谁有钱他就会站在谁一边。他们小老百姓惹不起,韩雨竹和若初这两个孩子生活刚刚有了起色,绝对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事,虽然她都是为了大体着想,但是大家都不愿看到某些血腥的场面。
毕竟,民终究是斗不过官的,所以,马文第一个上前拉了韩雨竹一把,并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低头为韩雨竹说情。这一幕,令韩雨竹胸口起伏,都是给气的。
官威压人,她今天倒是见识到了,是因为自己没有后台么?
“既然是没爹没娘没有教养的野丫头本大人也难得一番见识,你是这村里的村长,对于这样没有素质又白痴的人就该好好说道说道,免得下次要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人丢了脑袋都不知道。”
马文身后跟着十来个村民,文知书扫了一眼,便是无趣的收回了目光,对着马文说教起来。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
马文自然不敢有半点违背的意思,连忙磕了几个头,毕恭毕敬的回答道,而韩雨竹这口气实在是忍不下,却被里正给拉住了衣袖,并且对着她无声的摇头。韩雨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将头偏向一边,难道这就是这个朝代的统治,一切政权都在当官和有钱的手里,一个普通老百姓完全没有人权?
文知书听了便是不耐烦的对着他们挥了挥手,意思是他们可以离开了,文文道谢后起身,便是拉着不情不愿的韩雨竹离去,若初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低着头若有所思,而他心中也是窝着一股火没处发泄,刚才的一切令他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可是细想却什么也抓不到。
“马叔,我不是无理取闹,这样真的会出大事的,你们可要重视啊。”
路上,韩雨竹忧心忡忡,更是加以解释,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自己的所作所为。一切都是为了大家的安危着想,而不是那块地。
“公文已经下来了,我们做再多都是于事无补。”
马文叹息一声,虽然他有些不明白韩雨竹为何会这般在意这般紧张修剪水库一事,但是他一直都是相信她的,可是,如今木已成舟,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的,即便是想往上告,那也得有足够的人脉和金钱,而他们这样的普通老百姓,估计这状纸还未交到上面这命就没了。
所以,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只要大家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
韩雨竹的心冰凉冰凉的,真的好无力。
事情就这样搁置下来了,韩雨竹求路无门,唯一想到的是茗香酒楼,可是一想到对方只是个生意人,人际关系是好,可未必县令会吃这一套,况且,她只跟后厨的人熟,连人家老板的脸都没见过,那什么去求人家,换一个角度想,又凭什么让人家帮自己,指不定还要将一个酒楼的人拉下水,如今,只能是抱着侥幸的态度面对一切了。
这日子依旧这般过着,两人配合的很默契,这进账也越来越多。
而这修剪水库也开工了,人手一半是村里的村民,一半是文知书弄来的人,虽然这地方选的不适,但是还算是用心的吧,下面挖上面堆,这一来一回,这岸都有十几米高了,加上下面所挖的高度,韩雨竹目测一共不低于二十米。
文知书令韩家监工,韩炽却是想着法子将这泥堆往自己屋子边上转移,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出口和一条只够一人通行的小道。这几个月,韩雨竹也没少找韩炽的麻烦,而他却摆明着在变向报复,每一次就差没打起群架,可是自己和若初身单力薄,对方除了雇来做事的几十个人还有官兵监工,韩雨竹根本斗不过。
转眼,已经是寒冬,二季稻虽然在韩雨竹的法子中保住了,但是这收成比往年少了三分之一,而本来大家对这水库的抵抗也变成了接受,甚至还无限的盼望,唯独韩雨竹摇头不止,只希望老天开眼,不要让这水库出事才好。
冬天的大山里特别的冷,韩雨竹将东西制备的很齐全,不管是冬衣还是棉被又或者是其他家用品。现在看上去,这房子占地面积虽然有限,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两口子住着也挺舒服的,当然,这家里还有一成员就是二哈了。
因为是冬天,韩雨竹不放心若初一个人在山里采挖东西,便是每天和他同进同出,两人都是天未亮就挑着东西出发,忙完赶回来吃中饭,中饭后两人一起进山采挖相应的材料。这小日子也是一天比一天好,可羡煞了旁人,当然,不管之前她对这个村子做的贡献再多,依旧也有不领情和妒忌的,所以,几个月以来,韩雨竹跟村里几个干部都是混熟了,但是其他人却依旧是点头之交,加上自己本来就忙,根本就没有时间交朋友。
“七姑娘,你又瘦了。”
晚上,韩雨竹弄了炭盆,夫妻两围着炭盆忙活,忙完便洗漱一番将手脚烤暖再上竹板床,竹板床上垫了厚厚棉絮,棉絮下面是稻草编制成的稻席,这样一来,既柔软又暖和,晚上两人盖一床被子也不冷。
几个月的时间,若初在镇里待的多了,看着成熟了很多,现在不但学会了揉揉抱抱,偶尔还会亲嘴,这令韩雨竹有些接受不了,毕竟自己的年龄摆在那里,所以,每一次都是点到为止。
此刻,两人坐在炭盆前,若初一把将韩雨竹揽进怀里,带着疼惜的语气说道。
其实,韩雨竹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会了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可是转念一想,两人都是夫妻了,而且过了这个年头他十八,自己十四了,在这样的朝代即便是有夫妻之实也是合法的。只是她自己还未适应过来,而现在,她竟然能够从若初眼底看到那种男女的深情和宠溺。
“你最近趁着不忙的时候老是离开,是不是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啊?”
毕竟是寒冬,镇里的人相对于其它季节少了很多,自己的生意却好了很多,随着进账多的原因,彼此的工作量更大了,而冬天像是蘑菇野菜不好挖采了,她便开始了做油条,葱油饼,肉夹馍之类的,还真别说,在这镇里掀起了一股风潮。
而每天临近收摊的时候若初都会离开一会儿,等到自己把东西收拾完他又恰着时间回来了。很多时候自己问,他却是挠着后脑勺说是去找茅厕了,韩雨竹便也未多追问。
“什么是...不干净的地方啊?”若初眨巴了下眼角,目光紧紧缩着韩雨竹小了很多的脸,颇为无辜的问道,韩雨竹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力,而若初却从一旁抽出一本书翻开,指着一行字道:
“这个是什么字啊,还有,这句话该怎么读啊?”
这是这几个月以来两人忙里偷闲最愉快的时光吧,韩雨竹觉得一个男子必须要识字,便是不惜花钱买了几本有代表性的古书,每晚都会教他,而自己也从幼儿园老师升级到了小学老师,估计不久就会成为初中的老师了,因为她发现若初的接受能力非常的强,基本教一遍就会,而且还爱好钻研。
“这个是情,这句话是天若有情天亦老,说的是......不对啊,你昨晚还问过这句诗的意思,你捉弄我对吧。”
其实她也很意外,这古书里既然有这句诗词,可是跟记忆中的朝代根本就联系不起来,难道这古代也有未曾记载又或者未曾被发现的朝代又或者是国家?
他在教若初认字的时候尤为的认真,而且还是一丝不苟的,遇到了比较贴切的词句还会给他讲一堆的大道理,自始至终,他都很配合且很认真,从来不会分散注意力,可是,韩雨竹刚将这句句词念出来就觉得不对劲,这可是他昨晚问过的,依着他的记性和努力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的,当即瞪着眼眸揭穿道。
“呵呵......”
若初看着她这可爱的模样甚是满意,却是咧嘴笑开,韩雨竹白了他一眼,以手肘顶了他几下便是挪了位置,将搁在床头的手帕给拿了出来,并且拿起针线熟练的穿引起来。
这其实就是两人成亲那会儿韩雨竹送给若初手帕,最近她看着这手帕觉得好单调便是想往上面加点东西,还花了些银子去买了好几种颜色的线,要说这菜色的线在这个朝代还真的不便宜,要是将这致富的念头打在这个上面也是很好的。
若初怀里一空,觉得有些失落,蹙了蹙眉,看着韩雨竹低头绣着东西,便是凑近道:
“七姑娘,你这绣的什么啊?”
“一边练字去,绣的什么等成品出来了不就知道了。”
针线活韩雨竹真的不在行,而在女红这一块更是一塌糊涂,可是她却爱上了这玩意,没事就去字画店转一圈看看这个时代的字画,觉得好的就记在脑海里,不好的也只是一眼而过,自从水库之事没有婉转的余地之后她突然想通了很多。
在这个没有人权的时代是不能跟官府还有有钱人将情面和道理的,他们就是天,就是主宰你们的一切,要想让自己能够说上话,那便是让自己不算的强大,这个强大不单单实在金钱方面,更多的是人脉和特技方面,这也是她为何坚持要培养若初的目的。
而除了教他识字之外她还准备了笔墨,每天都逼着他写字,从开始的一天一百到现在的一天一千,而且这字必须是她满意了他才能歇息,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几个月以来,若初的变化她还真的是看在眼里。
而在自己绣东西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打扰,即便是他也是一样,此刻,却是催着他去写字,若初抹了把鼻子,便是折了回去,盘腿坐在了一张小桌子旁边拿起毛笔蕉上墨水开始练字。
五天后,天空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水库这边已经停工了,韩雨竹早上一起来开门便被一股冷风给惊到了,连忙将门关好,搓着手心坐在了炭盆前。
因为家里一直都是烧柴的,集了很多木炭,加上这屋子韩雨竹本来就开了窗,所以,为了取暖,即便是入睡了也不会熄灭炭盆,此刻,伸手烤着火,却是叹息了一声,今天的镇里恐怕是去不了了。
“下雪了,七姑娘,我去弄些枯草回来,你在家别乱走。”
若初早就起床忙活了半天了,因为水库关系,这外面能够动用的空间很小,好在这田里荒废了,他便是将柴禾给挪了挪,在屋子靠着良田处搭了个棚子,然后将柴禾给搬了进去,外面风雪实在太大,而且这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若是这雪下个几天估计这山路就要封了,当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就知道韩雨竹起来了,便是从窗子里探头对着韩雨竹说了一声。
“你小心点。”
对于这样没有空调的冬天韩雨竹艰难的适应了下来,而对于这样的雪天却很难适应,她并不是很喜欢下雪,即便雪景很美,或许是因为这几个月太过操劳,很多时候下午从山里忙完回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就得准备明天的东西,这身体一瘦下来觉得这体质就下降了很多,而且还是一天比一天怕冷,此刻,随着寒风的灌入,他都没来得及叮嘱若初小心点便打了一个打喷嚏,这眼泪水河鼻涕都出来了。
洗净手脸,她又窝在了炭盆旁,既然有些哭笑不得。
外面寒风呜呜呜的呼啸个不停,透光窗户可以看到那鹅毛大雪正簌簌飘着,光是看着都觉得浑身冰冷。将手烤暖了便又拿起还未完工的手帕绣了起来。
二哈整个冬天都显得很懒,除了吃就是睡,而且还跟人一样,每天都陪着韩雨竹烤火,但是,烤火的同时基本都在打呼噜,最主要的是天气一冷,他的食欲也下降了不少,之前韩雨竹还以为它是染了风寒,就差给抱着它去看兽医了,后面才知道,它只是入冬了。
“二哈,这里越住这心越忐忑了,等咱存够了钱就开个小餐馆,再去买块大一点的地,建栋大房子好不好?”
手上的动作随着针线而牵引着,韩雨竹心中却是闷得慌,而且这肚子也是隐隐作疼,不知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无聊便只能拉着二哈说话,可是二哈依旧打着呼噜,压根就不理会她,可是越是这样韩雨竹这话还越是多了起来。
她想和若初过上小康的生活,最大的愿望还是在镇里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餐馆,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客人来关顾,然后再开连锁的,这样,她一身厨艺才不会浪费。
可是,自从这水库修建开始,她更想换一套房子,比这里大很多很多没有任何人干涉的地方。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韩雨竹坐久了这头有些晕,而且肚子处也越来越疼了,从门缝里瞅了瞅,发现若初还未回来,便是脱了袄子躺床上歇息会儿。
“七姑娘,七姑娘,不好了,村长为了在林子里扫积雪为村民开路从山上摔了下来,这腿好像摔断了......”
韩雨竹睡得迷迷糊糊,突然一阵寒光灌了进来,若初那焦急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韩雨竹猛地一个睁眼,立马从床上弹跳了起来,抓起袄子往身上一套就要开门离去。
“你......”
而在开门的瞬间,却瞄到了若初裤管上的血迹,此刻,韩雨竹才发现,他头发蓬乱,一声基本都湿透了,鞋子也掉了一个,整张脸也有些苍白,顿时,转身回来,伸手扶着他,担忧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