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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蛋此刻就蹲在她跟前,他的背很宽,虽然单瘦,但是很结实,一身粗布长衫,依旧能看出那如松柏般的挺立。韩雨竹心中有些触动,却果断的拒绝了他的心意,自己这会儿要走回去确实有些困难,让他扶着走应该不算为过。
傻蛋听了她的话眉头微微皱起,却是立马起身搀扶起韩雨竹,几番张嘴,却又欲言又止。他的表情有些落魄,心中也闷闷的很不好受,似乎,七姑娘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了,是不喜欢傻蛋了么?
月色映着两道身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他们肩并着肩,迈着同样的步伐,迤逦前行......
回来,院子的门已经关了,韩雨竹嘴角一抽,露出一抹冰冷的淡笑。心底却是五味杂陈,她并不抱怨这世间的不公平,肉弱强食,自古不变的道理,只是她不能理解亲情与陌生之间的转换。
“七姑娘,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开门。”
傻蛋仰头看了眼围墙,而后却松开了韩雨竹,搓着手掌傻笑着安慰。
“别去了,我们从后院绕过去。”
韩雨竹却在第一时间扯住了他的衣袖,更是知道他的用意,围墙虽然不高,但是上面都是倒刺,这双手往上面一撑,还不无数个刺眼出来,这种就跟板栗球那种刺一样,虽然不说多大的伤,但是刺入肉的滋味非常的难受,绕到后院虽然还要一段时间,但是那边的围墙只是比这里高十几公分,但却没有倒刺之类的,而且依着傻蛋这身灵活,翻过去还是很可以的。
“七姑娘,你对傻蛋真好。”
傻蛋明显一愣,刚才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他再傻,也知道七姑娘这些日子变了,至于哪里变了他说不上来,但是,她会关心自己了,这才是他最开心最幸福的。
于是,两人又绕到后院,傻蛋费了好些功夫翻墙进去开了后院的门,韩雨竹受不了这一身汗臭味,不但让傻蛋洗了个澡,自己也洗了,而后便躺在牙床上呼呼大睡。
不得不说,这是来这里快半个月以来睡得最安稳最香的一次,醒来天已经大亮,对头的傻蛋早已被叫去干活。韩雨竹翻身下了床,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鞋子,于是赤脚走到门口见傻蛋的草鞋在门口,便随意穿上了,而后便是将两人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全部拿了出来,还有几双破旧的脏鞋子。
往日里这些活都是傻蛋干,忙完外面还要忙家里,也亏得他一直这般傻里傻气的照顾这肥膘,看着木盆里混合在一起的脏衣服,韩雨竹却莫名扑哧一笑,两人之间还真的像极了一对苦命的夫妻。
离这里不过半里有一条河,叫做鲶河,板蓝根村其实地势非常的不好,因为很低,鲶河不大,水流也不多,每年到了仲夏就会闹旱灾,而五月中旬却又会遭水淹,脏家每年都种,可收成并不好,这也是板蓝根村富不起来的主要原因之一。
当韩雨竹端着一盆脏衣服出现在鲶河之时,那些正低头搓洗衣服的妇女姑娘们整个都是目瞪口呆的被定格了。有的甚至惊呼出声。
“天啦,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
“三婶,我没眼花吧。”
“这瞎眼猪今个儿不瞎了?”
“......”
瞎眼猪是村里人给韩雨竹起的外号,主要是因为她太胖,每次都看不到眼睛,加上脑子短路,神经大条,走路也都不看的,好多次都撞伤了人,地主家本来就小气加厉害,即便撞伤了也得不到任何赔偿,久了她们私底下就这样叫她。当然,此刻的韩雨竹都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大风大浪她见得多了,闲言碎语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找了处偏而安静的地方,着眼看了看盆里的衣服,而后又转头看向四周,在瞄到一颗皂角树之时嘴角一勾,捡起几颗石子走了过去,费了一番功夫打下一抓皂角之后便回到木盆处,先将脏衣服拿出来放在水里浸湿,搓去泥巴和汗味之后再洗净木盆,将洗过一道的衣服放进木盆,加上皂角一起揉搓。
看着她这娴熟的动作,那些人更是如炸开了锅那般,各种交头接耳各种议论纷纷。韩雨竹自始至终都是充耳不闻,之所以大家不敢明目张胆的挑事是怕她的性子,横起来可是什么都不管的,而且依着她这体重,随随便便将人一压那人都要去掉半条命。
衣服一洗完,便开始洗鞋子,而后便是淡定的端着木盆往回走。
晾好衣服,晒好鞋子,韩雨竹又将棉被和床板全部搬出来晒,因为今天的太阳真的很好,这屋子一开门就能闻到一股霉味,她忍很久了,今天索性将能晒的都晒了。
等她忙完这一切,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她换了身下活的衣服,走向吃饭的正厅,发现这一家子都已经上桌了,而另外一边,下人们已经将饭菜抢的干干净净,连一口米汤都不剩,韩雨竹很是淡定的转向厨房,翻遍了所有能翻的东西,除了两个鸡蛋和一些剩饭几根葱再也找不到其他食材了。
她嘴角一扯,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难倒她,火速的升火,洗锅,下油,只是片刻,一锅香喷喷的蛋炒饭出锅,她拿过一旁破口的瓷盆,将饭全部装进去用盆盖盖上,拿了两双筷子,又找了个小竹篮,将东西装进去便走出了家门。
“天啦,那瞎眼猪做了什么,香的老娘口水都出来了。”
虽然是大宅子,但是厨房离正堂并不远,而且只要一做吃食,那味道便会传出来,此刻,大家均是放下筷子,怒睁着眼眸看着远去的背影,二姨娘更是流着口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