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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沄洺跟林婉笙的婚期定在年历十一月,这本是寒月,入了冬,天微凉,已经换上了冬衣。
“都查仔细了。”夫人亲站在门口大声说,指挥着门口正绑礼箱的下人们,当下,还没到三更。
她怀里抱着沅谧,沅谧穿着一件水红色的小袄,小丫头大概是下午睡多了时辰,浓密的长睫上下翻舞,一双深邃清灵的眼睛瞧着她从未见过的场面,出于好奇,小丫头舍不得进屋去,缠着阿娘抱,脸蛋上遇寒映红,竟生出跟袄子一般的艳色,显得她的小脸儿更加白嫩几分。
长夜墨黑,只有霍家门口灯火尽燃,照的半街通明。
这些礼箱装得满满当当,都是天明之后要送到锦城林家的聘礼。
霍沄洺走出来站到夫人身边:“师娘,我娶个媳妇,您快把家搬空了。”
“胡说,咱家有得是银钱,你师父上次征战回来,君上又赏了不少,搬不空,这哪里够用,不知道笙儿会带多少嫁妆过来,咱们若是少了,那可成了全京的笑话了。”夫人轻说一句,又上前招呼着。
霍沄洺扶着夫人:“那也不用您亲自看着,外面冷,咱们进屋里去。”他伸手摸了摸沅谧的脸蛋儿,“瞧给妹妹冻得,别再染寒。”
夫人还想再清点一遍,被霍沄洺拉进了屋里,“走吧师娘。”
“晓葵,你在这盯一会儿,底下人办事粗漏,我不放心。”夫人侧首嘱咐晓葵。
“知道了夫人,您放心吧,少爷的大喜事,谁敢不尽心呀。”晓葵站在门口回话。
羽泽站在晓葵身边:“夫人,我也在这看着,您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夫人回应:“你心细,我当然放心。”
霍沄洺早看出羽泽那点小心思,便随他去。
霍沄洺跟夫人回到星岚阁,二爷接过沅谧,问道:“都收拾好了?”
“早就收拾好了,师娘不放心,非要都打开再清点一遍。”
“你就这一次娶亲,自然是不能出一点问题的。”夫人取出来三件红色的轻裘,“好在我提前给你们准备了裘衣,明早你们动身的早,穿上挡挡寒气。”
“师娘最是贴心了,什么都替我们想到了。”
二爷说:“这几个月把你师娘累坏了,就为着明儿一天。”
“师娘,您先坐,我有话跟您们说。”霍沄洺突然正经严肃起来。
“怎么了?”夫人瞧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有些慌乱,还以为他又变卦了,她坐到二爷身边。
霍沄洺一撩前襟,跪在地上,行了一个稽首礼,夫人站起身:“洺儿,地上凉,快起来说话。”上前两步要拉他起来。
“师娘容我说完!”霍沄洺抬头说。
二爷拉住夫人的手臂,示意她坐下,夫人只好退回来。
“师父,师娘!”他刚一开口便有些哽咽,“我知道最近一年,您们为我操了太多心,虽然之前我也没少让您们劳心劳神,但这一年里,却更加麻烦您们了。”
霍沄洺甫一开口,夫人的眼泪便控制不住:“你这孩子,说什么麻不麻烦的,我们不是你师父师娘吗?这都是应该做的。”
“师娘,您告诉我,天涯之大,各自为人,我虽然从出生以来,就是您跟师父将我抚养成人,教会我很多道理,但这所有,都不是什么应该做的。我知道师父师娘一直将我当作亲生儿子抚养,我也知道有了沅谧之后,您们对我的爱,也不曾少过一分,明日我就要娶亲了,我知道我应该肩负起责任,不论是少主的责任,还是夫君的责任,这都是我要担起来的。我没见过我的爹爹阿娘,在我心里,您们就是我的爹爹阿娘。”
说完他朝着二爷夫人的方向又是一个稽首礼,第一次唤出:“爹爹!阿娘!”
本来行冠礼之后便应改口,但是二爷说听着不顺口,还是叫师父吧,于是霍沄洺就一直唤着师父师娘。
夫人上前将他扶起来,抱住,轻拍他的背,口中喃喃:“好孩子,虽然我们一直不让你改口,也只是因为师父师娘听起来习惯些,咱们一直都是一家人啊!”
“洺儿,明日你便成婚了,我也有几句话想嘱咐你。”
霍沄洺站定。
“成婚的意义,我想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好好待笙儿’这样的话,我也就不啰嗦了,你要记得,成婚之后,《霍门剑诀》还是要好好练的,不是说你都背下来了,就结束了,你要将它融到凰鸣中,成为你生命里的一部分。”
“是,我一定不会给师父丢脸,给咱们霍家丢脸。”
二爷轻摇了摇头:“这倒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你如今大了,总不能一直在家里,等着承袭我的位置,《霍门剑诀》是普遍认同的剑道顶流,是咱家祖先无数年的沉淀,不说毫无破绽,也可以说很难攻破,这功夫,要你将它用在剑上,记在心里,师父这么多年,在剑道方面从不允许你给自己留退路,因为无论你将来做什么,《霍门剑诀》都能护你周全。”
“嗯,我知道了,师父。”
霍府门口,
羽泽趁晓葵不注意,溜回了清云轩,拿了一个手炉回来:“晓葵姐姐,给你拿着暖暖手。”
“太好了,我冻得手都不会动了,怪不得咱家少爷跟你处的像兄弟似的,就你这机灵劲儿还这般贴心,换做谁会不喜欢。”晓葵笑着接下手炉,捂在怀里。
羽泽正盯着晓葵的手指出神,没接话,只是笑了笑。
他俩在门口瞧着所有的聘礼箱子打开又合上,仔细拴上绳子紧绑在车上。
他俩也可以进屋休息一会儿,晓葵把手炉还给羽泽:“多谢你。”
“晓葵姐姐跟我还说什么谢,这都是羽泽应该做的。”羽泽接过手炉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晓葵的指尖,是温热的。
时辰差不多了,靳佩哲到的时候,霍沄洺还在梳妆,夫人亲自给他系上裘衣的带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发上束着紫金扬丝凤球冠,内里是大红色华服,衣裳料子是最好的,制衣的手艺也是最好的,织锦长袍,衣摆纹着双喜,一条紫红的玉带,外面的裘衣是白色的细绒圆领,脚上一双皂靴。
夫人点点头,“去吧。”
二爷和夫人将三人送到府门口,半条街都染尽红色。
天刚破晓,一行求亲的队伍便热热闹闹出发了。
锦城,林家,也是一样灯火通明。
有一位上了些年岁的妇人走进来,手里握着一把新梳子,林夫人跟女儿说:“这是上头礼,有讲究的。”
那妇人面上堆着笑,手上动作轻,嗓门却挺大:“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四条银笋尽标齐!”
最后又喊了一句:“高升!”
娘家嫁女,梳妆便要几个时辰,林夫人给林婉笙戴上金锁,簪上太后赠的芙蓉泪金步摇。瞧她佩赤金流苏半遮面,头上冠着顶高的金冠,尽是名贵的钗簪发饰,耳饰是金制灯笼样,内里着正红绣凤金霞华服,外披牡丹萃露红霞绒衣,额间以花钿饰,嘴唇上点了胭脂,本身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如今更是让人一面难忘。
林夫人拉着林婉笙的手,捻着手绢抹泪:“笙儿,为娘舍不得你啊......”
“阿娘,哪有小姐不嫁人的,我这不过是嫁的有点远,不能日日在您和爹爹眼跟前儿晃悠,惹您眼烦罢了,您倒是可以和爹爹常去将军府看我嘛!何况,这是您跟爹爹给笙儿谋得好姻缘,我嫁过去保准儿不会受委屈的,阿娘和爹爹尽管放心好了。”林婉笙倒是一滴眼泪都没掉,她害怕眼泪把她的妆弄花,这可是福桔花了两个半时辰才弄好的妆。
“阿娘,您快帮我瞧瞧,还缺什么,待会儿洺哥哥就要到了。”林婉笙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
“笙儿说得对,姑娘家这一辈子总要有一次十里红妆出门子的日子,姑爷不远千里重金礼聘将你接回去,你去了夫家可要贤良淑德些,别依仗你姨母和姨夫的势胡闹。”
“胡闹些也无可厚非,笙儿嫁过去是少夫人,不需要做小伏低的,若是有人欺负你,只管跟你姨母闹去。”林夫人拭干眼泪,摸了摸女儿的脸,“不过,没人敢欺负你的。”
林老爷说:“笙儿能得有情郎,已经是有福气的了。”
林婉笙一直笑着,福桔扶着小姐的手:“老爷,夫人,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去前厅候着新姑爷吧。”
刚到前厅,便有门口的小厮进来报:“爷,夫人,新姑爷来接小姐出门儿了!”
林婉笙朝着爹爹阿娘行了大礼,接过福桔手中的喜扇挡在面前,袖口滑落,露出她莹白细嫩的一截手腕上戴着玉镯。
林老爷和林夫人紧紧跟上,霍沄洺站在门口等着接婉笙,羽泽高声:“青召伊宁公少公子亲迎!”
林婉笙站在门口冲着霍沄洺行一福礼。霍沄洺松松拉住林婉笙的手,二人朝着林老爷和林夫人行了一礼。
霍沄洺将林婉笙送到喜轿前,扶她上轿,靳佩哲已经将聘礼和嫁妆调换完毕,霍沄洺两步就回到队伍最前面,翻身上马,羽泽高喊“起!”
礼乐声又重新燃起,车队人马从街头排到街尾。
霍家儿郎娶了锦城林家独女,这是一场多么盛大的喜事,回到内安城的时候,已经天大明,街上往来的人多了,谁不抬眼瞧瞧这场热闹。
早便听说霍家的儿郎是个外表瞧着极难接触的清冷,仿佛面上写着四个大字“生人勿近”。但其实,他并不是这样的,熟悉了之后,便能得知,他是个略带腹黑且极难接触的清冷,能近他身的,都得要个十年八年的时间。
虹廊里曾传出来这样的话:这位公子长成这般模样,便是在他院子里做一株孤草,生在他门口的踏跺上,永远无人问津,只要能日日瞧着这公子的俊颜,耳边刮着公子行路的清风,日日闻到公子衣袍边上染的清雅淡香,知道他从何处来,要往哪处去,便此生难忘且知足。
红纸上撒了花瓣铺路,二爷拿出一百两银子资助了几所私学,这场婚事盛大到占据近几年婚事阵仗的头一把宝座,二爷和夫人都想尽全力给他最好的。
车马人回到霍府门口,门口一样是围着些看热闹的闲人,但明显比之前多出来一倍不止,因不知从何处传出消息,霍家新娶的少夫人,乃是内安城中满柳巷所有头牌加一起都比不上的美资,人们便都想瞧一瞧,到底是如何绝色。
霍沄洺下马走到喜轿前,福桔替他掀起轿帘子,他便伸出手臂容林婉笙轻搭,只他的手是一直攥紧的。
林婉笙只微微停顿了下,她不清楚这是礼仪还是如何,只好轻搭着霍沄洺的手,轻稳地下了喜轿。
她用喜扇遮住脸,退半步跟在霍沄洺身后,只听羽泽高声:“少夫人过门儿喽!”随着这一嗓子,门外门里登时一阵鼓鸣。
一脚刚迈入府门,福桔便将手中的婚书与晓葵手中的交换,自此,再无林家小姐,只有霍家少夫人。
晓葵引着队伍往里走,两旁花廊坐满了宾客,林婉笙本应该低头不语,直接走到正堂拜见公爹公婆,但她手中的喜扇不老实,总是前后歪斜,她借机左右瞧了瞧,这一个小动作被福桔瞧见,低声在她身后说了句:“小姐,勿闹。”
林婉笙立马便将喜扇握紧了,把头低下,不再乱瞧。
走到正堂之后,便是按着规矩行礼跪拜,然后便是亲近的人前后拥着,将林婉笙送到清云轩去。
一进霍府便是各处红色,进了清云轩,装饰得更加热闹,桌案上摆着片糖红枣一大堆,还有本不在当下时令出现的石榴。
二爷和夫人都手捧着花生桂圆,往床帐上一撒。
“喜结良缘,白头到老。”
“恩爱不移,早生贵子。”
霍沄洺轻解下林婉笙面上的流苏面遮,递到福桔手上,晓葵上前剪下他两人的一缕发丝,取一段红绸子系在一起,装在小木匣子里封上。放在床榻最里面的位置,取永结同心之意。
又伺候二人喝下合卺酒,是百年好合的意思。
“礼成!”晓葵笑着大声说。
晓葵和羽泽带头跪下,紧接着屋内的所有下人,都跪下行礼:“恭迎少夫人入门!”
林婉笙递给福桔一个眼色,福桔立马从衣袖中掏出些碎银,一个个发下去。
礼成之后,林婉笙便要留在屋子里等着宴席结束,所有人都到花廊去了,屋内就剩下福桔一个人服侍。
屋内的熏笼里烧着银骨炭,极暖,阅室桌案上摆着还燃着三足鎏金小香炉,焚着洛染棠送来的清心香。
福桔说:“小姐,咱们把冠拆了吧,太重了。”
“可以拆了?压得我脖子都疼。”林婉笙小声抱怨了一句,可就是再重些,她也乐意。
林婉笙迅速站起来,走到镜前坐下,她知道,这副妆奁,是霍沄洺为她准备的,妆奁上放了一个略大的箱子,打开一看,竟是一整套寝衣。
玫红流锦制,裙摆长到脚踝,无袖。外面还有一件上衣,全纱,用了比玫红色浅淡些的眼色,她换上之后对着镜子看,竟有些脸红。
福桔瞧了半天,说:“之前还觉得姑爷在情调上没开窍,这不是做的挺好的,这身寝衣大小正好,刚好是咱们小姐的尺寸,颜色也选的好,衬得小姐可白呢。”
林婉笙语气中带着几分娇羞:“都行了礼了,不能叫小姐了,得叫少夫人。”
她已将所有装饰都卸下,三千青丝顺下来,贴着她的背。
福桔微微福了下身子:“是,少夫人。”
林婉笙随手拉开抽屉,才发现每一个机关里都装了东西,其中有一个抽屉里装得都是瓷制小圆盒,是霍沄洺为她制的香膏。
她打开一闻,淡淡的,有一股瓜果的甜香,以沉香为引,加了一种花香,她一时间尚想不起这是种什么味道。
她沾取了一点轻擦在耳后和手腕,心里暗叹到他对香味的审美很不错。
这时候,霍沄洺推门进来,身上有股佳酿的味道。
林婉笙轻搁下手中的小盒子,走了过去,轻咬了下嘴唇,这个动作,是紧张的意思。
她轻声跟霍沄洺说:“洺哥哥回来了,是不是醉了?”
霍沄洺只是摇了摇头,羽泽接上话:“少夫人放心,咱家少爷没醉,大多都是佩哲少爷给挡了,佩哲少爷醉得连府都回不去了,在咱府上睡下了。”
“哦,那我伺候夫君更衣吧......”林婉笙上前两步,手已经搭上了霍沄洺的衣裳扣子,霍沄洺一把握住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惊了她一跳。
“我将你娶进门,不是让你来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这些事情,旁人做就好。”他放下林婉笙的手,身子微偏转,瞧向羽泽。
羽泽立马明意,“对对对,少夫人歇息吧,我来伺候少爷就好。”
羽泽伺候他换上寝衣,林婉笙刚一抬眼瞧见他身前的俊美线条,害羞起来,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便一直在身边站着,福桔更是把眼睛闭紧了。
霍沄洺一把揽过林婉笙,轻皱了皱眉:“你怕我?”
林婉笙的一双眼睛扑扇了几下:“是有一些的。”
“之前你做我妹妹的时候,可是不怕的。如今一切未变,又怕什么呢?我又不能吃了你,装成这样贤良淑德,低眉顺眼地做什么?”
林婉笙静由着霍沄洺揽住自己,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好团成拳头放在胸前:“可是之前,我当你是洺哥哥,自然知道放肆些也无大碍,现在不一样了嘛,我是少夫人了,爹爹说为人妻便要成熟稳重些,别叫哥哥厌烦了我。”
“成熟稳重做什么?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成熟了,遇到的事情多了,也就稳重了,现在还没到你成熟稳重的时候。一样放肆些无大碍。”
林婉笙没说话,霍沄洺凑近嗅了下:“用了我给你的香?”
林婉笙抿嘴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此香我唤它‘绕梁’,我很喜欢这个味道。”
“嗯,我想起来之前洺哥哥身上也总有这个味道。”林婉笙说话间脸颊已经泛红。
林婉笙听见“绕梁”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暗有几分得意,想着霍沄洺竟还有这般情趣,她名字里带一“笙”字,他便给香料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却不知道这香味是他请教了洛染棠,然后亲自去香料铺子里一味一味配出来的,那是箫祁韵身上的味道。
说话间,羽泽已经将桌案上那对红烛燃起,又去收拾好床榻。
霍沄洺松开林婉笙,“你们都出去吧,我跟少夫人要休息了。”
“是。”
羽泽跟福桔都退了出去,福桔就睡在羽泽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
林婉笙转身一瞧床榻,平平整整铺着两套枕衾。她回身看向霍沄洺,眼中疑窦丛生。
霍沄洺轻描一句:“你还太小。”
林婉笙轻嘟着嘴,喃喃了一句:“我不小了。”
这一句话,虽说的声音小,却也被霍沄洺听见,他说:“在我这儿,还太小。”他坐在床榻上,拍了拍身边,“过来睡觉。”
“哦。”林婉笙的语调有几分失望,却还是走了过去。
她赤脚上了床榻,爬到里面去,霍沄洺将床纱放了下来,瞧着桌案上那对红烛蹦跶着火光,有些烦。
林婉笙撑着胳膊,半坐起来,靠近霍沄洺,长发顺下来扫着霍沄洺的肩膀,扫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洺哥哥,那凤凰灯......”
她话还没说完,霍沄洺已经先一步从枕头下面摸出来一片朝华,小指轻撩起床纱,朝华飞了出去,齐齐将一对红烛的灯芯割断,朝华也钉在地上。
屋内骤黑,“啊”一声,林婉笙惊地叫出声来。
霍沄洺将身边的林婉笙按回床榻上,顺手扯了她的被角盖上,说:“现在好了,灯灭了,没有晃眼的东西吵得你睡不好。”
林婉笙声音中的失望更深了几分:“坊间相传,凤凰灯要明一夜,新人便能白头到老,大吉大利,你不知道吗?怎么还将它灭了呢?”
“没听说过,我是觉得它晃得你睡不着,白不白头的事情,也不必靠着一对蜡烛来决定,那我已经灭了,总不好再燃起来,安睡吧,今日一路车马,你该累了。”
黑暗中,小姑娘的嘴角扬起,轻闭上了眼。
羽泽一直守在门口,瞧见屋里骤黑,心里叹了口气,刚才的一番话,少夫人听得是句句恩爱,他听上去是句句绝情。
连一对红烛都不愿意燃明,他当然相信着凤凰灯燃尽,新人便能白头到老,大吉大利的传闻,少爷是处处不想负了箫小姐。
一句“你还小。”便打发了同床之礼,偏这个理由,听起来是各种疼爱新夫人,实际上,他根本不想碰她一下,甚至连更衣这事儿,都不让她近身。
还有“绕梁香”,少爷想尽办法想将箫小姐的痕迹留在自己身边。
一时间,羽泽竟暗暗为少夫人叹了口气,或许,这场婚事真是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