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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极美的女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极美的。
这种美不仅仅只是体现在面容上,对于东轩帝国的大家闺秀而言,她们的美在江明眼里其实更多的是体现在气质上。
就好比李卿月一举一动之间透露出的知性与优雅,或许世人对美的要求与理解不同,有人喜欢高鼻梁,有人则相反。
但不论对外貌的要求如何,一个人的气质与涵养带给他人的美感却是随时随地都有极大吸引力。
世人谈美,也大抵如此。
白云英的美从五官上或许并不凸显,当然,只是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气质相比较显得并不突出罢了。
她着一袭浅白色长裙,裙身并无任何色彩点缀却给人清冷高雅的冲击感,白皙的皮肤,高挑身形更是无可挑剔。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她缓步走着,怀里抱一把古筝落落大方的站在了舞台中央,而后伸手理了理裙摆轻轻在椅子上。
“漂亮吧?”
周广通将手放在隔间的围栏上,他低头望着楼下那道倩影,头也不回的问道:
“最重要的,她人也善良。”
江明笑了,他拿起一旁的酒壶给自己倒满,拍了拍身旁男人的肩膀想要跟他碰一杯,可手伸到一半便缩在了半空。
望着背对自己的周广通那肩上趴着的乌龟,不由的叹了口气吐槽道:
“你说你出门整天带着个乌龟做什么?带就算了,乌龟背上的草都长的快两寸高了,你也不知道帮忙拔一拔。”
周广通回过身来,他伸手端起桌上的琉璃杯和江明碰杯,推杯换盏之间抬头一饮而尽,笑道:
“这草有大用,可拔不得。”
话音落下,江明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楼下响起了一道清脆如鸳鸟般悦耳的声音,是白云英说话了:
“感谢诸位今日能来捧场。”
简简单单一句话落下四周的男人们便顿时面红耳赤起来,白云英眸子环视四周每每望到的地方,那些男人都会激动的站起身来。
直到她的视线落在江明所在小隔间里的时候,看着双手搭在二楼栏杆上朝下望的周广通,视线猛地一顿。
紧接着她眸子里开始涌现出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像是仇恨,又好似带着些许小女人般的幽怨。
周广通的视线自然也与白云英碰撞到了一起,他激动的挥手喊道:
“云英姑娘,好久不见啊。”
出乎江明意料的是,白云英面对周广通热情的招呼声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反倒冷漠的将视线挪开。
这是……
“今日小女子来此,只为了一首诗。”
白云英再次开口,她从容的将古筝平放在身前,自古筝底下拿出一张白纸,眸子带着波澜低头念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很美的诗,但可惜并不完整。”
说着她笑了起来,这一笑便是江明都不由的愣了愣,喧哗的醉红楼顿时无比安静:
“若是谁能将这首诗词凑齐,小女子愿意陪那位公子呆上几个时辰。”
随着话音落下,便有无数人争先恐后的站起身来,他们争的面红耳赤唾沫星子横飞,但也会时不时朝江明的方向望一眼。
毕竟这首诗的缔造者可是就在那个小隔间里,若是对方只是来看看热闹倒还好,可就怕江明想要争一争。
那他们就真的必输无疑了。
好在让他们放心的事,江明的隔间里并没传来什么动静。
“我来,我来。”
“混蛋,不要抢,我可是请了醉云京有名的大儒。”
“你算什么东西,赢得必须是我。”
几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后生身边各自带着花重金请的幕僚,无非就是太虚一脉的书生或者国子监的生徒。
白云英脸上挂起的笑让人如沐春风般,只见她轻轻伸手指了指人群里那个身着素衣的国子监生徒:
“这位公子,便由你先来如何?”
那被点中的国子监生徒身旁跟着的华贵男人顿时激动起来,他连忙点头道:
“便由我们来答。”
国子监生徒有些无奈,说实话若非是近些日子实在囊中羞涩,他是不会跟这群纨绔子弟来醉红楼的。
俊秀的生徒礼貌般颔首点头,却并未直接作答,反倒在白云英错愕的目光下朝着江明的隔间行礼作揖。
既然诗词的缔造者再这若是不打声招呼就显得不礼貌了,说起来身为年轻一辈的剑修书生,他还得喊江明一声魁首才是。
那日红莺街上江明与紫君对决时他也在场,对江明的态度自是恭敬。
还不待白云英疑惑,便听隔间当中传出了一道陌生的话语:
“公子放心答便是。”
从她的角度是看不到江明的,周广通把江明的身影遮盖住了,其实便是江明站在白云英面前,对方也认不出来他。
那生徒点头,缓缓开口道:
“世情薄,人情恶,平生不识相思苦,白首亦与君同路。”
说道这他顿了顿,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沉吟了会道:
“佳人遇,红尘深,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完他也不理会楼下思索的白云英,再次朝江明作揖行礼,但这次他视线却并未移开,似乎在等着江明的评价。
“好,好诗。”
国子监生徒身旁的男人拍了拍手,他兴高采烈的称赞着。
好在哪呢?其实他不清楚。
“嘁,也就这样啊,没多惊艳的感觉,反正我觉得差点意思。”
一旁刚才想与他争抢的纨绔子弟顿时不服气了,大声讨伐起来。
差在哪呢?他也说不出来。
能在这坐着的或许琴棋书画在普通人眼里算是卓越,但指望他们去评价一位靠习文弄墨过活的生徒显然不靠谱。
所以国子监的生徒并没有理会他们,他视线依旧望着江明的隔间。
这下白云英彻底好奇了,虽然她对诗词算的上是精通,也能分辨出刚才那生徒所作诗词的好坏,虽然算不上惊艳但也不差。
至少有这样才华的人,不该随意弯腰才对。
“差点意思。”
江明的声音从二楼传来,说实话他不懂诗词,甚至可以说完全一窍不通,但没办法人家都恭恭敬敬的等你评价了,你要是什么都不说就显得太没礼貌。
那生徒点头,他长舒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了原位。
但面色上的喜意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
“那先生,不如您来答如何?”
白云英忽的开口,她愈发好奇起来,开门见山道:
“想来您答的应该极好才是。”
这句话掺杂了些许恭维的成分,但出人意料的,白云英发现四周刚才还争来争去的纨绔子弟们,竟都一个个闭口不言了。
这隔间里……该是怎样一位人物。
“我便不答了,我身旁这位朋友文采惊人,便由他来答好了。”
隔间里江明抿了口酒,他伸出手按住想拿琉璃杯喝酒的洪绫,又抬脚在周广通屁股上踹了一脚。
周广通反应极快的站起身来,他沉声道:
“我答的出来,还请云英姑娘给个机会。”
白云英的眉头忽的皱起,她犹豫了半晌,甚至不再抬头看向二楼,声音变得无比冷漠:
“那便由你来吧。”
江明有些纳闷,怎么这姑娘好像跟周广通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过现在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便压低声调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周广通喉结动了动,紧跟着重复起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话音一落,在场的那国子监生徒和太虚一脉的几位书生骤然从椅子上站起身,他们满是愕然。
白云英眸子泛出一丝光芒来,她抬头撇了周广通一眼。
这一眼便让周广通顿时心神激荡。
江明翻了个白眼,他继续说着,周广通便跟着重复起来: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书生们不说话了,他们张大嘴巴激动的从怀里掏出纸笔,生怕遗落些什么,闷头便要讲周广通刚才念的诗记下。
“好诗,好诗!”
白云英呼吸一滞,她缓站起身,眸子里带上些许质疑盯着周广通:
“这是你写的?”
周广通张了张嘴,他想要认下来,可望到楼下姑娘那无比严肃的目光时,却忽的噎在了喉咙里。
江明正大口灌了些酒,还没咽下去的时候,就听周广通的话传来:
“不是我写的,是我师兄写的。”
“噗!”
一口气没上来将嘴里酒水全喷了出来,江明扭过头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搞什么?”
“我不能骗她。”
江明:“……”
白云英怔住了,她眸子里好似闪过了一丝感动来,但这种情绪只是一闪即逝很快便被冷漠替代:
“你可以说是你写的,没人会知道。”
“我不能骗你。”
周广通说着,他倒是极为诚恳,丝毫没了平时那幅吊儿郎当的样子。
说实话有一瞬间他想应下来说是他写的,但却忽然觉得如果是靠骗来接触白云英的话,是件挺下作的事。
如果自己喜欢的人都骗,还算什么喜欢?
白云英眸子情绪变得更复杂起来,只见她有些躲闪的将视线挪开,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对于周广通,她实在不知道该是恨还是爱。
故作镇定的深吸了口气,白云英起身朝二楼行礼:
“剑魁大人,您的诗很美。”
能把诗写的浑然天成,白云英若是再猜不出隔间里的人是谁就说不过去了。
“小女子今日身体不适,若是剑魁大人想要小女子陪着,那便改日到小女子府上吧。”
说着她在无数目光注视下匆匆抱起古筝,跨着步子朝楼外走了。
隔间里
“你跟那姑娘之间,绝对有事情没告诉我。”
白云英对周广通的态度,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不对劲来。
江明把手中筷子轻放在身前的盘子上,他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和郁闷:
“你啊,做事真让人郁闷。”
自己这边都把谎撒出去了,结果马上事成了周广通却临阵倒戈,要是换个人的话他早掀桌子了。
周广通面容苦涩起来,他长舒了口气:
“三年前,醉云京丞相白慕意图谋反。”
江明点头,他有些奇怪,为什么周广通会忽然提前这事。
“我下了一盘棋,动了些因果线,让白家上上下下被杀了个干净。”
抬手灌了口酒,周广通擦了擦嘴,接下来的话却让江明彻底愣住:
“白云英,是白慕的独女。”
“我杀了她全家。”
江明:“……”
洪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