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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纳斯峡谷两侧都是高山,出奇陡峭,爬到上面相当费劲,除非从天而降。
几头武装狮鹫趴在山脊上,任背上宪兵驱使,一队弓箭手已经离开山脊,到开阔山坡上集结,裂缝旁边那条蛇太庞大,不用费心就能射中。一支支魔法箭射向谷中巨蛇,不断压制它,使其无法逃脱,轰鸣声不绝于耳。
一名身材魁梧、身披坚甲的男人长长叹气,身旁站着一个褐发女孩,她穿银白盔甲,手捧燃烧的火焰大剑,像个战士。
“呃,你想冲锋吗?”男人转头问她。
“当然!队长!”她跃跃欲试,迫不及待。
“告诉我,伊芙拉,为什么我们要剿灭这些阴暗密教?”
“因为我们要将这些危害社会的邪祟剿灭干净,保护人民的平稳生活!”伊芙拉立刻敬礼,高声回应,姿态挺拔。
“错了,因为可以发大财。你不知道,这些异教徒喜欢收集稀有物品,从他们的尸体上经常可以回收炼金材料和法术道具,各个品质都不错,即便有些沾有蛇教痕迹,也可以被我们伟大真神巴力给净化掉。瞧瞧那头巨蛇,它至少是蛇裔第五世代的成员,每块鳞片都蕴含着那种所谓的‘白雾’之力,可以卖出高价,多棒啊,这可是实打实的收益。好了,别用那眼神看着我……我们用的每根箭都很昂贵,总要把成本收回来不是吗?”
“钱……”
“好了,你出生在贵族之家,根本不把钱放在眼里,但钱能通神,永远不嫌少。”
“明白!”
“现在是时候发起冲锋了,除了杀死怪物、缉捕名叫泰瑞丝的蛇教女祭司之外,你还要想办法找到那个臭名昭著的黑巡礼者。”
“黑巡礼者……”伊芙拉一惊,“那家伙也在这?”
“你怕了?”
“我要把她绳之以法!”
“好了,我们在冷银港的同事已经将她之前的老巢捣毁,我们在这里有很大几率彻底干掉她。她肯定怀着某些阴暗的心思来到这里,没有见过比她更肆意妄为的女人……小心被她生吞活剥了,去吧,黑巡礼者的脑袋可值钱了。”
伊芙拉点点头,立刻点起人手,在箭雨的掩护下朝谷中冲锋。
此时的库纳斯峡谷已经变成人间炼狱,月光照耀下,惨嚎声接连不断,比屠宰场更可怖。巨蛇负伤激怒,疯狂拍击周围地面,不断扭曲挣扎,许多靠的较近的信徒被当场碾死,身体被生生砸碎,有些箭矢射中他们,穿透皮肤,然后在他们体内爆炸开来,血块肉沫漫天飞溅。
面对此情此景,罗宛怎有停留的道理,他第一时间就转身朝峡谷入口处撤退。
原来这就是宪兵队。罗宛一边跑,一边忍不住揣摩这支可怕的队伍。难怪无论佩雷斯还是夏特妮都极度忌惮,一旦被他们发现,瞬间就会遭到灭顶之灾。他们所使用的箭矢应该是魔法箭,古老巨蛇对此也毫无招架之力。
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被宪兵队盯上,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从他们手中生还的余地。
沿途时而可以看到冲突。
蛇教的武装人员装备并不豪华,多拿剑、短刀和手斧,穿皮甲或铁甲,宪兵队则显得非常精干,全副武装、披坚执锐,就算说是步行骑士也不为过,增援更是源源不断,从各个角度发起袭击,和巡逻的蛇教武士战在一起,喊杀声激烈。
一些与会者也不幸遇害,宪兵队丝毫不辨别普通参与者以及虔诚蛇教徒,视线中会动的东西都是他们的攻击目标,他们大概觉得这两种人都没有活下去的价值。罗宛知道自己也没有辩解的余地。
佩雷斯说他们“粗暴”,形容得还是太温和了,这帮宪兵简直就是疯子。
还真是提心吊胆……
杀声四起,他专门拣选安静的地方走,哪个方向传来响动,他就极力避开哪个方向,以此避免卷入纷争。
武器碰撞的声音在远处响起,迫使罗宛停下脚步,他藏身在一座高树背后,默默观察。
居然是那家伙……罗宛皱眉。一旦被发现,就没我生还的机会了。
前方空地里,随着一声闷响,一名披甲宪兵被斩首,头颅向外飞出,鲜血四溅,无头尸体迅速倒地。
沉默骑士以手抚剑,慢慢绕圈,血从剑上滴下。
他身披黑色钢甲,头戴坚盔,手握巨剑,被三名宪兵紧紧包围,这三人同样穿厚重铠甲,手握剑盾、大斧与战锤,体态雄健,装备上和沉默骑士不分上下。
即便如此,他们也很安静,互相都没急着发起进攻,全然寂静。
沉默骑士一言不发,头盔上的蛇形装饰仍然在月光下明亮。
三名重甲宪兵望了一眼地上被斩首的同伴,犹豫良久,然后其中一人才开口:
“没必要打下去,你——”
沉默骑士将大剑高举,剑上白光一闪,罗宛不禁抬手,避免被亮光晃瞎。
在他遮眼瞬间,他听到金属撕裂与人的惨叫,那声音过于恐怖,几乎无法想象发生何等惨状。
罗宛将手慢慢放下,一名宪兵已被斜向切成两截,胸腔和双臂软绵绵地从腰上往下掉,重重坠地,他怒目圆睁,嘴里发出细碎声音,很快死掉。
沉默骑士的大剑没有染上新血,他依旧一声不吭。
当罗宛观察沉默骑士的欲念时,他只看到一片灰蒙蒙的“尽责”,除此之外,此人别无他想。
我的身份是蛇教的与会者,从这种角度来看,倒应该期待沉默骑士将这些宪兵击败?罗宛暗想。
对手强大到令人窒息,剩下两名宪兵再不犹豫,飞速向沉默骑士发起猛攻,他们一人持巨斧,一人持战锤,可以有效破坏沉默骑士的铠甲。
面对敌手,沉默骑士用力一踏地面,抡动巨剑,将迎面而来的战斧砍断,与此同时,肩膀却遭到战锤的猛力重击,精钢长柄锤轰在沉默骑士肩头,力量贯穿铠甲,罗宛听到骨头碎裂的清脆声音,就在这一击中,沉默骑士失去了右臂。
沉默骑士左手持巨剑,用力向前一刺,在对方格挡之前动手,刺穿面前持斧宪兵的胸膛,那宪兵口中冒血不止,生机迅速黯淡。
“以格拉辛之名!”最后一名宪兵见两名同伴殒命,高声叫喊。
他抡动战锤,再度砸向沉默骑士,正中对方后心,发出爆破般的重击声,这一下绝对是致命的。罗宛看见沉默骑士踉跄向前走了两步,跌倒在地上。
像这样沉重的全甲碰撞,罗宛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他们是坚韧的骑士,而我必须避其锋芒,悄无声息地通过,他们两败俱伤,正是机会。
沉默骑士遭到重创,伏地不语,透过头盔,罗宛依稀听到喘息声,证明他仍是肉体凡胎。
“这一击是为了我的战友!”战锤宪兵高举手中武器,准备将沉默骑士的头盔连脑袋一并砸成粉末。
“……”沉默骑士不声不响,紧接着,他的身体竟然像蛇一样扭动起来,用左手抓住地面,须臾间就移出好几米,简直就像蛇为了避难而快速机动一样,躲开那一击。
战锤砸到地上,宪兵赶紧将它抬起。
紧接着,沉默骑士转过身,抓住时机,左手持剑向宪兵甩去,砍在他肩头,宪兵惨叫一声,这一击力量太弱,不至于杀死他,但他已失却胆气,不敢移动,神情求饶。
沉默骑士拔剑出来,再一击,刺穿宪兵咽喉。
宪兵愤怒、绝望,看着沉默骑士,最终完全丧失力气,放下手中战锤,沉默骑士将大剑拔出,左手单握,依然无声站着,犹如雕像。
要刺杀这样一个可怕的目标,简直是不可能的……对方还有其他底牌,绝对是自己目前没有机会挑战的强大对手。现在只能期待对方对周围的情况没有察觉,尽可能从旁边绕过去了。
他刚在林中异动,沉默骑士就忽然暴起,单手紧握大剑,做好迎战准备。
发现我了。罗宛皱眉。最后还是避免不了和他交战吗?
他屏住呼吸,没有妄动。
然后罗宛就看见另一人出现。
“交出点东西来买命,沉默骑士。”艾琳从林中走出,手握在腰间剑鞘之上,她已揭开兜帽,金色长发随风飞舞,高鼻深目,皮肤白皙,神情冷峻,“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沉默骑士保持寂静,他右臂自肩膀以下全无知觉,内脏破裂,身体倾斜,再无法保持平衡,左手持剑。
即便如此,他还是抬起剑,指向艾琳。
“你知道他们两人的血点能满足我多少渴望吗?”壶在罗宛怀中发出絮语,细如蚊呐,“去吃掉他们,为我带来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