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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话 一根绳上串了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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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踏进飞仙厅,与那日相同的阵仗却是完全不同的境况。

    虚禹坐在主位和颜悦色地冲他招手,“化羽,上前来。”

    化羽不无忐忑,想到来时尙轻叮嘱他收敛气息,不禁又把口诀默念了一遍,确认照做无误,这才缓缓上前。

    虚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诡异的脉息暗藏澎湃灵力,他确实在刻意伪装。但这独特的妖气是瞒不过本族的。

    虚禹想着,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化羽啊,你不要怪本尊狠心,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记住这一课,往后务必三思后行,切莫任性莽撞。”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化羽听来只觉得不痛不痒,却得礼貌应承。而虚禹接下来的话才让众人一惊。

    “经此一事,不仅化羽受到磨砺,也让本尊发现了一块好苗子。所以,本尊决定破个例,今日就正式收化羽为入室弟子。”

    什么,收化羽为徒?可他才拜的燕翔为师,转眼就徒孙变徒弟,师父变师兄?

    众人不由都朝燕翔看去,他脸上果然黑一阵白一阵,显得十分不悦。但他们不知,燕翔此时真正气恼和担心的是什么。

    既为入室弟子,自然要住进无名居。

    燕翔越想越觉得这是虚禹的诡计,“不行,我不能把化羽留在无名居!”

    “先别激动。虚禹今日当着众人收徒,就不敢公然对化羽怎样。我猜,他多半是因化羽受重刑却能无恙,这才生了疑,想从他身上探到些什么。倘若我们反应剧烈,反而更加重他的猜疑。”

    燕翔知道尙轻的话在理,但他实难控制激动的情绪,

    “可是,我不敢冒这个险。大不了不装了,直接拆了无名居,跟那老东西摊牌!”

    见燕翔不听劝,尙轻气道:“既然要做,二十年前干嘛不做?还查什么真相,洗刷什么冤屈?不如直接报仇来得痛快!大不了,让仙门再抓个错处,将妖族彻底清出万仞山!”

    这番话将燕翔骂醒,这才努力平复了情绪。

    尙轻又说:“化羽也不是小孩子了,注定要经历事情,要成长。他既是你的儿子,便注定往后的路不可能庸碌无为。我能向你保证的是,我会尽我所能护他周全!”

    ……

    入住无名居,化羽却无半点欣喜。高床软卧还没藏书楼的地铺睡得踏实。这时,突然有人敲门。

    化羽看到门前站的尙轻,连忙机警道:“你怎么来了?”

    “别紧张,我已禀明尊主,给你送点贴身物品而已。”尙轻说着,从身后拿出那盆蝴蝶兰,“哝,你的宝贝!”

    想起自己在画音居养伤时,尙轻就把这盆花搬了过去,这回又特地送来,这女人看起来面冷,心却是热的。既然本性如此,以往又何必变着法子折腾人?

    想到这些,化羽便故意消遣道:“还是尙轻姐体贴周到。”

    “呵,”尙轻瞟了他一眼,“称呼改得倒快!”

    “那是,这辈分可不能乱。”

    虽是玩笑话,但早上还差着辈分此时却成了平辈,化羽这声“尙轻姐”叫得倒是当真舒畅。

    尙轻四下看了看,像是随口问的:“尊主后来跟你还说了什么吗?”

    “也没说太多,就是问了问我养伤的情形。”

    “哦,你怎么说的?”

    “我就说多亏了你的照顾,不然我小命早就交代了。”

    尙轻笑笑,“没提燕翔啊?”

    “提他作甚!”

    化羽一脸不屑,尙轻却很满意。

    “行,不论同谁都别提燕翔。谁跟你提他,就保持住这股讨厌劲儿。另外,”

    尙轻一把抓过化羽的胳膊,在手臂上写下一行口诀,附耳低声道:“如果感到气脉不畅,或者体内有灵力翻涌不受控制,就练这个。”

    “要练到什么时候?”

    “到你可以控制住体内的灵力,能够收放自如。”

    尙轻没有告诉化羽,这其实是燕翔的心法,他体内如今有燕翔半生修为,若不及时疏导以他现在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磅礴的灵力。当然,除此以外,她也谨记自己对燕翔许下的承诺。

    “这个你拿着。”尙轻说着,从腰间解下那只银铃递给化羽。

    化羽接过摇了摇,没有声音。

    “你送这个不会响的铃铛给我干嘛?不对啊,我明明记得听到过它的声音。”

    “来,我教你。”

    尙轻教化羽如何催动花铃,“放心,由你催动的花铃旁人是听不到声音的。拿好了,任何时候需要帮助,摇响她,我就会来。”

    “任何时候?”化羽看着她眨巴了眨巴眼睛,“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无名居!”

    “嗯?我说,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我想来就来!”尙轻说罢转身出门,一瞬间便消失无影。

    突然的疼痛让尙轻在山门前停步,整个后背烈火灼烫般让她险些无法站立,这次的痛感似乎更强,看来,时候要到了。

    算来,自己与地府失联已有近二十年。虽说,二十年对仙家来说实在短得不值一提,但契约未满,以府君的性格不该一点动静也没有。

    或许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不管怎样,先挨到约满将这难忍的彼岸封印解除再说。

    想到这里,尙轻忍痛打开无妄涧,将自己没入温泉中舒缓疼痛。她从水底升上来的时候,竟想起了那日与化羽在此处偶遇的情景。

    无妄涧便是化羽误闯的奇幻世界,其实是尙轻用术法打造的虚幻空间。

    仙家常会打造虚化境用作自己独处的私密空间。虚化境虽为术法幻化却需以现实物体为载体,且打通一条与现实连接的通道。

    自从来到墨羽阁,尙轻便将自己的虚化境无妄涧搬至此处。在打通现实通道的那天,两只小松鼠误入其中,还吃了里面的果子,从此非但通了灵性,还与虚化境产生了联系。

    那天送化羽回去,尙轻在藏书楼见到了两只小松鼠,才得知其中机缘。所以,化羽担心的误会其实那时就已解开。只不过小松鼠听了尙轻的话没把其中细节告诉他罢了。

    ……

    尙轻走后,化羽便照着心法演练了一遍,果然从内往外透着清爽。这时,门外来人通传,说尊主让他现在去书房。

    算来也到了晚课时间,难道这第一天就要教授自己什么功法?化羽怀揣好奇走进虚禹的书房。

    谁知,刚讲完无名居的规矩还没等切入正题,山叔就来报,说:“海棠山庄庄主来访,恭贺尊主喜收爱徒。”

    虚禹的表情有些许微妙,不咸不淡地回了句:“他倒是消息灵通。”

    “是啊,”山叔接道,“大抵是因眼疾的缘故,他倒喜欢晚间造访。”

    虚禹微微瞪了他一眼,随又瞥向化羽,“化羽,你且在这里候着,为师去去就回。”

    去去就回?虚禹走后,从地上站起来,心里话,有客来访还能去去就回?想着就在书房里溜达起来。

    他东瞅瞅西看看,在书案上看到本闲书,就顺手翻了几页,不料还真看了进去,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虚禹的监视中。

    ……

    “就只是看书?”面对山叔的回话虚禹略有疑惑。

    “尊主,化羽初来乍到,就算存了什么心思,也不好这时候就动手吧。”

    虚禹却觉得眼下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首先可以排除化羽和燕翔的关系;尙轻嘛,小女子心性,她对化羽的关照也说明不了什么;最有可能和化羽产生联系的就只有百里孤。

    总之,不管化羽想图谋什么,只要他身上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够了。既然自己敢给他开这道门,就不怕他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虚禹摆了摆手,“也罢,今晚的试探就到这里。”

    “可是,”山叔接道,“棠洛真的来了。”

    ……

    化羽正看书看得起劲,突然风把窗户吹开,顺带吹灭了屋里的烛火。

    屋子里一片漆黑。化羽第一反应就是找火石。但一转念,无名居点火还用得着火石?自己摸黑翻找再弄乱了又要挨罚,不如看看月亮好了。晦气,竟然是阴天。

    正当他托着下巴无聊透顶之际,窗棂处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化羽赶忙屏住气息,悄然躲在阴影里。

    门开了,一个身影溜了进来。

    化羽趁其不备,一把拽住对方胳膊。对方反手就是一掌正中化羽肩膀。化羽胳膊一麻松了手,那人掉头就跑。

    化羽追出书房,一把扳住对方肩部。

    对方故技重施,假意被钳制,实则趁其大意突然转身又是一掌直奔化羽胸膛。

    化羽再想闪躲已经晚了,一道灵力直接射在他正前胸,虽然力道不大但位置是真正。

    化羽倒没觉得自己如何,而是下意识朝怀里一摸掏出那只花铃。尙轻刚送自己的,方才那一击自己没觉得疼,可是全被她挡住了。不会给打坏了吧!

    对方不知化羽掏出的是何物,还以为是准备攻击自己的暗器,飞起一脚就朝花铃踢去。

    化羽手握花铃一个闪躲,不经意间竟催动了花铃。

    与此同时,那人一招扑空掉头想跑,化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对方披风,拉扯之下,披风上的帽子滑落。

    此时,风吹云散,月亮探出半张脸。借着月光,化羽看到一头银发回头瞪向自己的正是鹤舞。而鹤舞也认出了他。

    四目相对之时,突然凌空一道黑影,浑身挂着水汽的尙轻出现在他们当中。

    他们来到鹤舞的房间,尙轻确认外面无人才将门关好。

    化羽这才知道,原来鹤舞也住进了无名居,而且她的房间离自己只隔着一道回廊。

    “究竟是怎么回事?”尙轻问道,“鹤舞,你的头发?”

    鹤舞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成这样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昨天?那今天朝会上的——不是你?”

    “师尊说公开场合会将可颂易容,能撑个把时辰。”

    化羽却不关心这些,他上前道:“那你方才去书房是和这件事有关?”

    鹤舞警觉地看向尙轻,又不无埋怨地瞪了眼化羽。

    化羽却不管,继续道:“尙轻姐又不是外人。你遇到了什么事,说出来我们都会帮你的。”

    “书房”对尙轻来说倒是个敏感字眼,虽知自己可能“不受欢迎”,她还是厚着脸皮呆定不走。

    鹤舞抬眼看着尙轻,不无心虚地问道:“尙轻姐,你不会跟师父说的,对吧?”

    尙轻还没答话,化羽已经抢先道:“当然不会。她若说出去,就得捎带上我,现在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