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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急信入京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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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还觉唐突的两人,听得这位所言诚恳,不禁互望了一眼便已点头认同了下来。虽不知那母子俩会否愿意一见,可那份思乡之情怕是关键所在,既然那案中恶人已被判罚,自当回归故里才是道理。

    略低声言语了两句后,就见这油铺的账房已是领在前头,引了两人向隔了两个门脸儿的书场而去。

    当蔺管事头一回见着那断臂妇人后,亦是小吃一惊。果然是在屋内整理账目,只是满头的银丝已然是年过七旬老妇所有,却赫然出现在这未及半百的妇人头上,不免使人惊愕非常。

    再看一旁的小账房,已是抬手同几人分别介绍起来。那旁酒楼的掌柜自是不必说了,即便少有言语却也是打过照面的。也惟有这旁的蔺管事很是陌生。

    但当闻言是打今日听书后,在酒楼用饭时,偶然提及曾在别处得了极为相似的旧案,方才起了心思特来道明详情的,不觉让对面这白发妇人震在当场!

    “原是早死了这份心思,漫说那黑了心肠的恶人已被责罚,即便这些年来寻了往来的客商,悄悄打听过些城内的情景,也都是半点不曾听说过有关当年那桩。”听着那白发妇人的哀叹连连。

    这旁的蔺管事也随之低低一叹道:“本就是设及那衙内,自是不敢四处张扬,再则也已过了几载时日,当年知晓全部实情的也是有限的很,何况如今再欲寻人来问,就更是知之者甚少咯!”

    “听得老哥这般一说,也颇为有理。仗势欺人的本就是知府家的内弟,而另一头疏于监管自家下人的,也在朝中为官,无论哪家怕是不愿意将此桩闹大。才是。”

    “再加之,我师娘家又是普通商户罢了,愈发使得那惹事的衙内毫无顾忌,重判了那卢家的下人,也大可一了百了!”一旁的小账房也已是愤愤补了一句来。

    想这青年账房也是贫家出身,家中老父本是挑担叫卖的货郎,不过一家子的心底却是不错。当年亏得他们家接济,才使得辗转逃来此地的母子俩,得了那半间安身之所。

    而他家空出的那半间库房,也在往后三年内。成了这柳家母子的安身立命所在。虽说是逃命在外,却终归是商户之家出身,对于生意买卖一事本就是再熟悉不过的。

    先有帮存着小账房家卖出些散货起。他母子二人倒是尚可自己养活自己。再后来有了些许本钱,又瞧见集市热闹非常,便也学着那些走街串巷,手跨竹篮专在酒楼中卖些小食的婆子一般,转而做起了这门小生意来。

    也正是此时。一身背竹篓领着个半大的孩子,双双在酒楼叫卖小食的母子俩,却引起了众人的关注。逐而成了书场东家的左右手,又是经历了几年的岁月。

    此刻是不提也罢,只是万万不曾料到当年那桩旧事,却被非那卢家所为。而是另有隐情在其中。对于那旁一直视卢府为自家仇人的白发妇人,定定出神了好半响。直到被自己代夫所收的徒儿那句愤愤之言,才稍稍有些清醒:“可容妇人多问一句。那桩相近的旧案所发之地可是在……?”

    “离京畿最南的府城足有三日车程,就是那毅州府城中,东面集市旁的巷口第三家门脸儿!”还未等蔺管事报出那铺子的名头,那柳家老娘已是猛地站起身来,却因压不住心头重击。已是激动得不能张口言语了。

    见如此情景,还有多问。定是错不了!这食客口中的铺面。必然就是他柳家的产业所在。一旁的小账房最前回过神来,深深给这旁的蔺管事施了一礼,忙又扶过那头的师娘缓缓坐稳。

    这才低声劝慰道:“师娘且歇着,我这就上码头寻我家师兄,告诉这一天大的好消息!”倒是个急性子,这头才刚说完,忙朝身旁的老掌柜点头示意后,就已是急冲冲往屋外去了。

    伸手欲拦,已是晚了一步,不由轻摇了摇头转而向这旁的食客言语道:“这孩子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如今肯定心做上半天盘账已经是难为他了。”

    与这旁蔺管事提了一句,忙又转而问起那旁的白发妇人来:“柳老娘若是还不放心,等改日我家内弟往京畿送货时,让他替你跑上一趟那个……。”

    “毅州府城。”久违的名字再由她口中而出,更是感慨万分!只以为此生无望回转之地,如今却能隐隐瞧见希望所在,哪能不激动非常的,更何况本就忌惮无比的当地氏族卢家,却不是当年那知府家的帮凶。说到底,也与自家一样同是遭了那恶人所累,此刻回想当初连夜逃出之际,又惨遭强梁虏人怕也是……。

    只见那妇人眼色警惕,转而又低声问及那桩强梁虏人,这旁的蔺管事亦是连连摇头道:“怕不是那衙门暗中命了他人行事的,便是那欺瞒主家的下人所为,只是当年审案之时并为将这两案并查,至此还是一未解之谜。”

    “一来,卢家押了那狐假虎威的丁姓下人,去到衙门之际已是十年之后,倘若真是卢府出手相助,岂不自相矛盾;二来,却因当年审案的大人,不想波及颇多。定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当年那涉案的衙内怕也是出身不凡,又岂肯为了一桩寻不见原告的旧案而累及自家的前途?”

    点到为止,想对面这商家妇人,虽不明官场之中的利害深浅,总也能猜出几分。再看一旁的老掌柜,更是不住的点头:“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不过这位老爷能重判了图财害命的恶人已是明镜高悬了!”

    忙又转了话锋道:“也是那鲁家的老爷,办事公道!”

    听得这一句办事公道由他口中而出,这旁的蔺管事自是颔首补上一句道:“哦,对了。那卢家的老爷好似也在寻人探访你们母子,只是人海茫茫,又往哪里去找……?”

    “这不就是!”到底一旁的老掌柜,忙不迭抬手接口道。再望了一眼那旁的白发妇人:“不为别的,就是为了你家幺儿,也得把自家的产业要了回来才好。终归比在那码头上看顾库房,还得时不时充作半个苦力的活计,好过不少!”

    闻听那家的幺儿并非只是与人看顾库房,却还需充作苦力搬货一桩后,这旁的蔺管事更是出声打断道:“有劳掌柜的与柳家小哥说明实情如何,老头我这就回去寻了同行之人,饶上一段托人送信与京中的卢老爷报信,咱们分作两头行事,可成?”

    “有老哥这知情人帮村自是再好不过……。”才要点头应下眼前这桩,却是偏头看向那旁的柳家老娘。

    哪知,那妇人到底格外爽利的点头应了:“既然当年那桩,都是叫那恶人哄骗了去,以卢家多年的名声来讲,也断不是那图财害命的帮凶。”一句正色认同道。

    这头两人自是不再耽搁,出了屋子蔺管事又取了一块碎银,递了过去道:“我虽不在毅州常住,可好歹与那卢家的老管事有些交情,再加之这柳家如今的近况也是……。”

    不愿吐露那个‘不济’二字,却只是轻轻一叹后,便自顾自的出了一旁的院门。见这人一脸的诚恳,再细辨刚才那最一句,仍在原处的老掌柜也不免,喃喃一句道:“我说这人怎么知道的这般详尽,原来却与那鲁家的老管事是旧相识,看来柳家的产业定能如数要回咯!”

    且说这柳家母子,抱头痛哭之际,一旁的老管事才低声将刚才那老丈所提,转而告诉了在场之人。不等那旁柳家幺儿出声,这旁的小账房已是连连点头:“难怪觉得刚才那老头一个劲地替鲁家开脱,原来与那家的管事本是旧识!”

    “也不能这般错怪了好人,我瞧着倒是个诚恳可靠的,真要存心帮着开脱,也是因为当年那桩他卢家也是全不知情。”反倒那头边抹眼泪,边哑着嗓子低声说话的柳家老娘,摆手将他的调侃之言打断。

    到不是这小账房得理不饶人,又是性子急燥所致,而是自家老父亲那年挑担上街卖货,无意间撞上了官家的马车。事后,非但未能得了一个大子的药费赔付,更是因此一摊便是整整二年余,直到郁郁而终,才使得这身为一家长男的小账房,对于官家二字是格外排斥!

    试问,一肩挑货担的中年汉子,即便再脚步如飞,终是有限。那旁过来的却是骖马大车,不问也知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再则,能摆得起这般排场的必是高门大户家所有。饶是府衙主官出面都未必及得过,何况自家这般的贫民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爹爹一蹶不振,直到撒手人寰,这才借着跟柳师娘学了两年的盘账本事,投靠了早年在城里邱记油铺做伙计的二舅,在铺子里当起了学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