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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年终的考绩又近,才会如此急切!这位也是难得一见的勤勉之人,长久以往坚持不懈之下,少不得被其上峰留意一二。记得当初听那沈书办曾有提及,这位虽是初次授官上任,却是在昔日东翁府中有过多年幕僚的经历。”
收拢起手旁折扇,端过茶碗来吃了一口,才又接着言道:“想来也正是因为这段经历,才使其颇重视考绩一桩。哪有不想高升的为官之人,只照此看来,本地确实不存几家愿意购置荒地,才对。”
“回想当初,若不是别院刚巧在此,又怎会起了心思置办如此产业。固然是因距离毅州甚远一说,但也不乏荒废多年之地,终究是低过外间许多,若非囊中羞涩试问谁家愿意,驻留在这等偏远所在?”
的确,正如叶氏所言,愿意来此处置办田产的,也多半与自家当初的情形相差无几。就连本地那些小有田产的普通人家,也已随之陆续迁去了更为繁华之境,更何况那些产业颇丰之家。
但提及那余下的数十亩良田,夫妻俩原本就打算等秋后之后,便托了沈书办将其归于名下。漫说是那片田地确实肥沃的很,就是这一季桑园的产出,恐怕也比先前预计的略高出三分来。
少时出得凉亭,转而上了自家车马后,却听得那旁正顺手放下门前竹帘的新把式,低声提醒一句:“主子可瞧见那旁的大马车?小的随了蔺管事去过几回镇上,只看标记就晓得是那杨家车行的……。”
却被这旁半个身子已坐入车厢的二爷当即拦下,虽不明就里还是听命函授,前面车辕上坐稳赶车往山庄去。
“可是遇上不妥之事了?”
顺势抬手将一旁窗户处的纱帘,挑开稍许,朝对面方才踏出凉亭的妇人努了努嘴:“想来那边是杨家内眷。”
“四合镇上那个杨家?”偏头看了一眼相公,见其微微颔首已是明了。还记得年前初到别院之际。那杂货铺中的梁掌柜之所以主动告罪而来,其间与这经营车马行的杨家,便有些干系。
眼下虽是不敢妄下断言,必是他家主谋当日之事,却也逃不脱一个从旁挑唆的罪责!因此,刚才那新来的张把式如此一提,卢家二爷便不觉已是警惕三分。
那旁二奶奶正欲说道一句,却被紧随其后出来凉亭的青年,突然的开口而打断当场。不为旁的,此人的声音刚才已是听过几回。自然并不陌生,只是那时还不知此人却是杨家女眷的娘家侄儿罢了。
“瞧此人也该是个读书之人。想那杨家不过是打行出身,能有这般一位岳家。却是令人颇感意外!”相公此言之意,叶氏自是明白的很,颔首应道:“若真是中过举人功名的人家,必也不会自降身份将女儿嫁入他家,倒是无需多虑。”
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毕竟此世还是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年代。即便他杨家再多金银,总也是打行的出身,就是比起商户出身的程记而言,都略有不足,哪里是能轻易攀上书香门第的亲家?
细想之下。这旁卢二爷也已回过味来,就算他杨家运气极佳结成了那门姻亲,与卢府相比定是大大的不如。又有何惧可言!不禁摇了摇头:“果然是关系则乱!”
经由蔺管事细细打听在知,杨家如今的主事之人确实娶了个秀才家的女儿为妻。虽说确有功名在身,但到底还是与世人眼中的书香门第差了一截,压根就不足为惧。
只是这仅有秀才功名的岳丈,另有一重身份。不免叫人倍感吃惊。
“这般的出身,却曾在三位知府做过幕僚。实属难得二字!”放下手中的书稿,不禁略露惊疑之色。
就听得那旁蔺管事,接着言道:“还不止这些,听说当年两家结亲便是由,镇上那世代为官的王家给牵的线。因此上,如今镇上四家人中,也属他们王姓与杨姓两家,走得最为亲近了。”
按理说这四合镇上,除了他王家走的是仕途正道,余下便属程家这般的大地主,才堪与他家接近一二,却为何反倒与那打行出身的杨家走得更近?
此刻绞尽脑汁也是半点无用,再则自那次后,却不曾有过不利自家之事,就此暂放一旁也是无妨。摆手示意蔺管事,另将庄子上那几处的情形报于自己知晓后,便转身回了内室之中。
为免娘子烦扰,却不曾将此桩告知,只略略提过庄上诸事后,便唤人传了晚膳来用。倒是那旁丫鬟麦冬一句:“主子不寻个人府里熟识的,在山下别院守着吗?前两日,我家嫂子领着侄儿往家去,说是离那中元节也没多少日子了,先回家备下些紧要的物件。”这句一出却在无意间提醒了桌旁两人。
确实,前回祭祀之事虽在冬至时节,可中元节也是世人祭祖的日子,就算不似冬至那般隆重,也少不得忙碌一番。更何况此刻还留在乡间之人,也仅他们二房夫妻俩。
转过天来,便忙是安排了蔺管事祖孙二人,别院暂居。只为传信之人到来之际,瞧不出这院内压根无人居住便罢。殊不知,这般一住便是整整半月都不见来人送信,不免纳闷:“莫不是卢府行事不同别家,还是你我太过紧张了?”
一旁二奶奶也是不禁摇了摇头,努力回忆起去年中元节时,卢府是怎么一番情景。片刻后,不免失笑摆手道:“哪里是府内与别家不同,分明就是咱们多虑了。相公可还记得去年此时,你我正在这别院静养,哪里又去知晓毅州府中的情景?”
“对啊!去年此时……正忙着吓走那三个不速之客。”忙不迭脱口而出,苦笑连连。
却不知,突发之事便在蔺管事为免意外,刻意多留的第五日中发生。不但是等来了京城来信,更是获知了卢老爷命二房一家,于秋后入京之事。
“秋后便走,究竟是何事这般着急?原先不是命我们好生照看别院、毅州两边诸事,此刻却有着急唤入京,也不是好是坏?”便接过信笺细细翻阅起来,不免是吃惊不小。
这旁径自坐定桌旁的卢二爷,亦是倍感无奈:“那时节上路,只怕就要耽误了置办良田一桩。就算佃户人手足够,期间还是差着不短的时日!虽说晚几日倒是无碍,借口路上略有耽搁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此番入京之前,还得取道毅州将另一家带了上路,却是破绽所在!”
是啊,此刻也已读到这段的二奶奶,不禁低叹一声。
确实棘手的很,若要顺利将桑园并田中产出换了银子,必得多等几日,但偏偏路上还需带上一户人家同往,只怕已是不成了。
然而手中的现银却被购入茶树一项占据了大半,余下之数也仅够维持日常用度,哪里还有剩余银两另作他用。又一次,将两人原订的衔接计划生生打乱,不禁相视苦笑连连。
“不如索性让蔺管事,去一回小净台寺,先行结算一笔银两,再同镇上程记借渡一二,好歹在临行之前将那片田地拿下才好!”
提议出口,只见身边的娘子却是轻轻摇头,低头思量片刻后,才直言劝道:“看似无碍,实则颇为不妥。当日与那小净台寺食单之时,这渌水山庄在那主持眼中,便是富贵人家的山间别院。虽不是你我刻意营造而成,却也不失为良策。毕竟多了一层神秘之色,也随即挡开了许多有心窥视之辈,总之是普通之人不敢轻易搅扰的所在。”
“此刻却为了那区区几百两银子,便专程寻上山门,山庄之名必是不攻自破,得不偿失!”摇了摇头,又是一句肯定顺势而出。
至于程记借渡一事,娘子她更是压根未曾提及,这旁卢临渊也是了然的很。如今虽有合作事宜,却不好太过亲近,毕竟那程家已是今非昔比,单是论起其在京畿的生意,早已远胜镇上那三家之合了。
即便不是为了山庄之名,也还是莫要撤上金银之事为好。原先不知与他家合作那头,究竟是何等样的商户,倒还罢了。但如今已在卢老爷的来信之中,提及过有关大房奉上的那套素瓷,不免让夫妻两人皆是吃了一惊。
原因无它,便是被卢老爷带入京中的那套素荷,可谓是小小风光了一回,将前来卢家饮宴的一众京官,看得颇为眼馋!毕竟都是场面上人,客套两句本也司空见惯,只是当日京城之中,已有此款素瓷在铺面售卖。只是碍于货品太过稀缺,能在第一时间抱回家中的,必是早早下了单子的那几户。
而他卢老爷不过是丁忧回京复职之人,却又为何能……不免令在场之人浮想联翩起来!
只是此刻屋内二人,皆不曾将此二事联系一处罢了。若非这般也该猜出,此番京中来信催促二人秋后即刻上路,却是何意了。
正当两人犹豫是否搁置购地那桩之际,梁掌柜处却在此刻,传来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