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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他等得太久,乔稚楚洗得很快,跑下楼时,菜已经上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阳光正好,丝丝缕缕缠在他身上,他正在看一本杂志,画面恬淡美好。
乔稚楚走到他对面坐下:“你怎么不先吃。”
“没关系。”
他放下杂志,伸手帮她打开面前的一盅汤的盖子,顿时,乌鸡汤红枣汤的香味在鼻尖肆意弥漫,她知道他是特意点给自己的,心里不禁一暖。
两人闲聊了几句,季云深说:“从你房间走出来的那个露台,能看到整个日月湖。”
“是吗?那我等会去看看。”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过来,他在他们桌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笑着开口:“你好,季先生。”
乔稚楚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熟人,下意识抬头去看,等看清那人的脸时,她的脸色倏地一白,手中的勺子都落回汤盅里,溅起几滴参汤落在袖子上,留下洗不掉的印记,就如曾经那段血迹斑斑的记忆。
她呼吸微微急促,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不敢去看季云深的脸色,桌子下的拳头紧紧捏住,肩膀还有些轻微的颤抖,相比之下,季云深倒是没什么反应,语气竟然很平淡,只是多看了他几眼,轻轻颔首:“你好。”
男人嘴角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任由他打量个够,季云深看完他,忽然问:“你是哪位?”
男人脸色一僵,半响才重新整理笑容,只是已经比不上刚才,他道:“季先生贵人多忘事,那就容我做一下自我介绍……”
季云深慢条斯理地将一块牛扒送入口中,反问一句:“有必要吗?”
男人大概是没想到,如今的季云深已经嚣张到这个地步,连续两次嘴上吃了亏,他已经没有耐心再继续伪装下去,冷笑一声:“我也觉得没必要,我突然觉得,与其让我做自我介绍,倒不如让你主动来了解我!我们后会有期。”
他说完就走了,自以为很有气势,但季云深却是眉梢都没抬起,夹一根菜放在乔稚楚碗里,淡淡道:“这里的菜都是自己种的,没有污染,味道还不错,你试试看”。
乔稚楚心烦意乱地点头。
她不相信季云深不认识刚才那个男人,但他故意假装不认识,只是为了给他下马威吗?
乔稚楚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从这一刻开始低潮,结束午餐后就她借口身体不舒服回了房间,趴在床上想睡一觉,奈何怎么都睡不着,躺了一会儿,她又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看窗外阳光正好,干脆到季云深刚才说的那个露台上晒会儿太阳。
只是她没想到,刚才那个男人竟然在她的房门口站着,看起来是在等她。
乔稚楚已经不像是刚才那样失措,她和他对视着,扶着门框的手微微收紧。
其实,如果不是得知当年那个委托人死了,这个人她早就忘了,他在她看来如此无足轻重,哪能没想到,他竟然是导致六年前一系列事情的罪魁祸首!
她根本不想再看见他!
乔稚楚侧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那男人却抓住她的手腕,笑了一声,语调慢悠悠的:“我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你们竟然还在一起。”
乔稚楚冷笑,倏地转身直接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男人因为惊愕而睁大眼睛,她神情冷漠道:“这一巴掌,我迟了六年,总算能还给你了。”
……
打他这一巴掌,乔稚楚不后悔,可是打了之后,她心里却很难过。
她独自站在阳台眺望远处,从这里能看到整个日月湖的全貌,湖水悠悠,荡着思绪飘远。
她忽然有些感悟,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因果。
季云深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跟着她一起望着湖面。
乔稚楚侧过身面对着他,她还是想要解释,六年前他们有误会,她不是故意做那件事的,也真的不知道后来他竟承受了那么多。
犹豫了一下,她终究还是说出口了:“云深,你听我说,我真的不知道,当年的庭审延迟了时间,所以……他问我的时候,我根本没有防备就都告诉他了……”
季云深的身体似乎震了一下。
“你走之后,我就到了江陵,A市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直在逃避不敢去了解,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高大山自杀的事。”
乔稚楚咬了咬唇,伸手拉拉他的袖子,像是鼓足了勇气才敢说出口那般:“过去的事,我们不要再追究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他微低着头,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漂亮的发旋,想起以前她总是为此得意洋洋,抱着他的胳膊骄傲道:“一个旋儿横,两个旋儿愣,所以我天生是个聪明人!”
季云深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乔稚楚眼眶倏地一红,将脸深深埋入他的怀里,无声闷哭起来。
季云深任她哭了一会儿,才用手指擦去他的眼泪,像是没有发生刚才那件事,自然而然地转了话题:“听说这家酒店有自己酿的红酒,口感还不错,度数也不高,我们试试?”
乔稚楚吸吸鼻子,有些犹豫,她的酒量不好,怕喝醉了又出丑,但他兴致好像很高,有些不忍心,只好答应了。
季云深勾唇:“我去酒窘挑,你先回房间等我。”
“好。”
乔稚楚看着他下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了一顿发泄了一下,现在的心情倒是没刚才那么压抑,她用袖子擦掉眼泪转身回房,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男人竟然还没走,还在她的房门口站着,她捏了捏拳头,大步走过去。
男人回头看到她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顿时就笑了:“怎么?还想打我?”
“常有清,你到底想干什么!”
“原来你还记得我。”常有清朝她走近了一步,靠近了她,仔仔细细端详着她这张脸,“六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漂亮,难怪你都那么背叛他了,他还没有跟你分手。”
乔稚楚强压住怒火,一字一顿:“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
常有清整了整西装外套,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放心,我也不是来跟你重温旧事的,这次我来江陵是有案子,在这里遇到你们也纯属于外,别防着我跟防狼似的,只是很意外能在这里遇见你们,怎么说大家以前都是同校,学长学妹的,以后见到就算不热络,也别剑拔弩张嘛。”
乔稚楚听着就笑了:“你居然还是律师?你这种人居然还能继续做律师?”
“那是自然,害死一条人命的季云深都能继续当律师,我为什么不能?”他满意地看到她骤然变化的脸色,扶了扶眼镜,竟就这样笑着走了,好像刚才等看她那么久,就只是为了说出这句膈应她的话。
乔稚楚咬着后牙槽:“疯子!”
常有清刚走,季云深就拎着一个冰桶和一瓶红酒来了,见她站在走廊怒气冲冲,有些不解:“你怎么了?”
“没什么。”乔稚楚按密码开房门,她刚要开灯,季云深的手就握住了她,自己开了较为暗色的水晶灯。
淡橙色的光将整个房间都照得温暖柔和,季云深将红酒倒入醒酒瓶里,再将醒酒瓶放入冰桶:“葡萄酒年代越久口感越醇,但这里的葡萄酒喝却是青涩,这瓶是十年的,还很年轻,醒一下酒能发挥它最香醇的口感。”
乔稚楚走了过去,低头轻轻嗅了嗅酒气:“好像真的和外面的红酒不一样。”
“就你这酒量,还懂酒?”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乔稚楚笑着,说得很随意,“我酒量不好,又不是没喝过酒,这几年什么饭局我没参加过,什么档次的红酒没在饭局上喝过,这点鉴赏能力还是有的。”
季云深眼神微微一闪,握住了她撑着桌子的手:“醒酒需要五分钟,恰好是一支华尔兹的时间,来跳个舞吧。”
乔稚楚微微皱眉,她发现季云深最近很喜欢找她跳舞,在闽南的时候,他们就连续跳了三四支舞,现在还要跳?
不给她拒绝或者质疑的机会,季云深已经开了音乐,轻缓悠扬的乐曲如指间流过的上好绸缎,直袭内心,细腻而又熨帖。
季云深拉过她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和她十指相扣:“来吧。”
乔稚楚不由自主地和他对视,他的眼眸深邃漆黑,像无边无际的黑夜,神秘莫测,她不情不自禁地沦陷进去,等到回神时,他们已经在房间内共舞,她穿的是款式普通的宽松长裙,而他则是休闲服,他们是外表最不唯美的舞者,却是彼此最默契的舞伴。
一曲结束,他搂着她没说话,眼睛黑得隐隐发亮,像被揉入了一地细碎水晶,隐含着笑意。
“酒醒了……”乔稚楚被她看得耳根有些发烫,忍不住避开。
季云深揪着搂着她的姿势,伸手拎过醒酒瓶,也不倒在酒杯里,直接递到她唇边:“喝。”
乔稚楚立即往后仰躲开:“我喝?我喝不了,我酒量……唔——”
不容她拒绝,季云深已经将瓶口按在了她唇边,直接灌进去,乔稚楚被迫喝了一大口,那红酒入口甜腻冰凉,带着酒味但却没有一般红酒的醇厚感,感觉得出度数的确不高,味道不错,只是被他那样一灌,她呛了一下,大部分都倒在了衣服上,下巴,脖子,胸口都是酒水,她微恼:“你干什么!”
火气还没发出来,他已经低头封住她的唇,一个深吻去品尝她口中微散的香甜,乔稚楚被他搂在怀里,身体后倾,腰弯成一个近乎九十度的角,他离开她的唇,游离到脖颈处,将那些酒液悉数舔舐掉。
乔稚楚红着脸,试图阻止他:“……不是说要喝酒吗?”
他勾唇:“我在喝了。”
乔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