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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里,游然的脸色就灿烂不起来了。
“我们……”
她刚想问,他们这样堵在门口讲话会不会不好,就见以诺非常自然地牵起了她的小手,带着她朝外面走去。
有老妇人坐在教堂的花园里晒太阳,正微眯着眼研究身前花的种类,就看到面前一闪而过的长发男人,和他牵着的扎羊角辫的女孩。
她还以为是一对父女走过去了,毕竟两人步调一致,身高却差上许多,但仔细一看,却发现这男人过于年轻了。
老妇人笑着怪自己,“害,眼神真是越发不好了……”
以诺带着游然绕过大理石圆柱,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座椅,但座椅周围都是杂乱无章的树枝,显然很久无人修剪了。
以诺皱了皱眉,取下了手上的黑色皮手套,上去用手一根根地给折了,然后才满意的戴上手套,拉着游然坐下。
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看着她枯黄的头发和营养不良的身材,语气不觉间放缓了些。
“……会赞颂吗?”
游然迷茫地摇摇头。
以诺:“先把膝盖并拢。”
游然听话地并拢膝盖,然后以诺又扶着她的背给她调整了一下坐姿。
“这样坐会舒服一点。”
他在游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顺势躺倒在她的膝盖上。
感受到腿部突如其来地重量,游然整个人都绷直了,更可怕的是以诺的脸就在她的下方,她能感到他的视线正在对准自己。
“你……你的头太重了,大哥哥。”她象征性地抬了抬膝盖,但是以诺并没有起来的意思。
“别乱动,手伸出来。”
以诺一把抓住游然的手,搁在自己的眼睛,也就是精神素产生的地方。
“好了,”以诺心满意足地说道:“唱歌吧。”
游然:“唱……歌?”
“你不唱歌精神素怎么传过来?”以诺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
……就只唱歌这么简单?游然愣了几秒:“随便什么歌都可以吗?”
“嗯。”
以诺的睫毛在她的手上眨动了几下,游然垂下眼看着他被挡住的脸,想象着他那双鸽子羽毛般灰色的眼睛,缓缓地开了口: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暖风轻轻吹过周围的树木,摇晃着世间的光影,女孩稚嫩地声音柔和地拂过大地,宛若甜美的梦境。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阳光下女孩的皮肤苍白的几乎透明,在那层薄薄的血管下面,透明的精神素逐渐化为金色的丝线,通过她的手臂通向以诺的眉间,形成了一个“∞”的循环。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游然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这首歌是她很小的时候外婆教她的,直到再次唱起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那个世界太久了……
她从小便父母离异,从未学习过爱人的能力,即使是唯一能和她有情感联结的外婆,也在上她上大学的前夕离开了她。
那草丛里的虫儿也能有伴,可她却总是孤身一人。
无论世界多么复杂可怕,她也只有孤身一人。
她非常清楚地知道,她只有孤独。
所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才会以游兰达的身份轻易地死去,因为这个世界需要以诺,而不需要她。
但此时此刻,当她听着手掌下以诺平稳呼吸的时候,却感到了迷惑。
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会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呢?
是因为上辈子的陪伴,让她分外渴望那份熟悉的感觉吗?
游然挪开遮挡着以诺的双手,看着他闭着双眼好似睡着了,便轻轻地……轻轻地……把头凑了过去。
温暖的味道,不同于他冷漠的双眼,也有可能是太阳的味道,还混着一些氤氲的水汽,淡却绵长地充斥在游然的鼻尖。
她嗅啊嗅啊,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都快要埋进以诺的脖颈里了。
“小妹妹,你在干嘛?”
游然猛地睁开眼睛,“砰”地下一抬起头,只见费因斯正蹲在他们的前面,疑惑地歪着头,似乎看了老半天了。
“我、我我……”她慌忙地指着以诺的眉心,“我只是在观察赞颂有没有效果!”
此时从下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按在费因斯的头上将他一把推开了。
“……无关人员请不要打扰赞颂过程。”
以诺慵懒的从游然腿上挪了起来,并伸了一个懒腰。
他扭过头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游然,顺手把手搭在她的脑袋上。
“做得好……而且歌唱的也不错。”
费因斯又凑了过来,“小一唱歌了?唱的什么歌,我也想听。”
游然小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家乡的童谣。”
“她累了,现在不能唱给你听。”以诺强势地替游然拒绝了费因斯的要求。
“你晚上不是还要参加欢送会吗?怎么还不去准备。”
费因斯拍拍屁股站起身,“我就是想来通知一下你们,晚会时间下午五点开始,记得来。”
他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对以诺嘱咐道:“我妹也会来,你主动点,找她跳个舞啊!”
“……”
游然侧头小小地看了以诺一眼,见他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你……和他妹妹,是不是?”
以诺:“是什么?”
她想问,你们是不是伴侣的关系,但是话到嘴边,她忽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
她现在是游一,不是游兰达,更不是他的教母,只是一个与他无关的女孩,以前那些共存的日子都不复存在。
“我是想问,”游然舔了舔嘴巴,“你们是不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以诺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她确实帮我上过药,但要论治疗的话,费因斯显然更有用些,他能让我身体里东西不那么吵。”
“可我明明看见你对她笑的很开心呀?”
话一出口,游然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啊,你说那时候啊。”
以诺撇了一眼低着头的游然,“那是处于礼貌。”
哼!鬼才相信你呢,游然腹诽道。
小女孩微微撅起的嘴巴被以诺尽收眼底,他不禁感到有趣。
原来那时候的他是笑着的啊……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呢。
大概是因为,再次被面前这个人注视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