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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入长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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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无声的夜晚,荒废的清和园显得更加清净。连更夫和巡逻侍卫都少有路过这里,阴冷的风嗖嗖吹过,杂草枯藤随风而动,在漆黑的夜幕中显得有些瘆人。

    沈念从长生殿回来本是心情不佳,可两位姑姑不知从何处为她采摘了许多新鲜娇嫩的花瓣,将它们放入热水中沐浴后,自己全身也散着清香。闻着这天然的花香,心情也自然的跟着好了许多。

    沐浴完后,沈念就睡下了。睡前两位姑姑拿她打趣,问她今天是否去向人请教了学问,结果又是如何。

    沈念不想说,只是瘪瘪嘴,鼻子中冷哼一声道:“走到半路,念念突然灵光一现,所遇之难处也就不问而解了。”

    哼她才不要说自己还未见得那人就在他的侍从那吃了闭门羹呢!虽然她脸小,但她自尊心大呀。

    了解这小姑娘的脾性,见她这幅样子就知道她求学之路不甚顺利。可听她讲话却觉得着实可爱至极,于是也不戳破,只是忍着笑,哄着她入睡:“好了,姑姑知道小主子很厉害,快睡吧。”

    在两位姑姑柔声的话语中,沈念阖上了双眼,缓缓进入了梦香。

    苏怀苏禾见自家小主子睡着,轻轻为她掖好被角,吹灭了灯,然后也出去了。

    谁也没发现,这漆黑的夜晚中,还有个梁上君子。

    青川此刻一袭黑衣,正躲在沈念闺房的屋顶。四周寂黑如墨,只有一轮冷月悬挂上空,凄冷的月华晕染了他的身影,更添一抹冷清。

    终于走了……女人真是麻烦,连就寝前都要叙话。青川看着退出来的两位姑姑和灭了的灯火,明白沈念此刻终于睡下了。

    那么,他应该开始行动了。

    他身形闪动,轻快的便从房梁上跃下,来到沈念房门前,掌风扫动,房门便轻轻开了。

    他轻缓地踱步到沈念的床前,借着月光打量着眼前酣睡的小姑娘。虽是因为太暗看不太清,不过能让殿下神魂颠倒的也应是绝色尤物了。

    沈念这尴尬的身份和她对身边下人的态度倒是让他省了很多麻烦,他甚至不用使那些他不屑的下作手段就可以带走她。

    青川缓缓从衣中摸出一个火折子,再将之点燃,微弱的光在房间点亮。

    他伸手推了推沈念了被褥下的身子,在沈念睡眼惺忪的睁眼之际,点了她的穴道,并快速捂住了她的嘴。

    沈念一下子就清醒了,发觉全身动弹不得,嘴也被人捂住。在看清谁人之后她更是郁闷了。

    这不就是今天将她挡在门外的那个冷面人么?他是想干嘛?不会是想劫色吧……还是发现她肖想他家殿下,来斩草除根?

    见沈念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青川快速开口。

    “我不会伤害你,我的目的只是想带你走。”

    “你不用反抗,不然你招来你的侍女我不会手下留情。想必你也是在乎她们的。”

    “你看清楚了我的脸,应该知道我是谁,你不过一个败国公主,不想连累他人还是乖乖跟我走吧。”

    “我武功很好,不要抱着击败我的愚蠢想法。”

    沈念翻着白眼心想你不是面瘫么,怎么话这么多。

    “听明白就点头。”

    ……沈念僵着没动。

    “哦点不了头就眨下眼。”

    沈念配合的眨了眨眼。

    青川松开捂住她嘴的手,然后快速的解开了她的穴道。

    沈念扭动了下身子,发现自己终于能动了。于是坐起身来,冷笑着看着站在她床边的人。

    既然这人用这么‘正大光明’的手段带走自己,说明他并无意伤害自己。况且此人应是武功极高,她虽随着父母学了些招式,却不是这种苦练多年高手的对手。而且他是嫡皇子的人,自己自然是无力反抗的,倒不如随他走。

    沈念开口,语气冰冷至极。“你倒是想对了,我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两位无辜的姑姑考虑。”

    “那就请姑娘随我走吧。”

    沈念也不挣扎,只是眸色淡淡的看着青川道;“你深夜闯进女子闺房也便罢了,难道还要看我换衣服么?”

    青川脸色一黑,转过身去。心里想着你一个黄毛小丫头有什么好看的。

    沈念利落的换好了衣物,走到青川跟前冲他盈盈一笑,两颊浅浅的梨涡衬得她愈加明艳动人。

    “走吧,大叔。”

    青川脸色更加铁青,看着小姑娘一脸鄙夷不屑地走在他前头心里有些纳闷,原来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小公主,没想到她如此镇静从容。明明是他要强制带走她,此刻却仿佛是眼前的小姑娘领着他走一般。

    沈念跟着青川走出了清和园,在浓郁的夜色中一同与他朝长生殿的方向走去。

    毕竟不知此人目的是什么,沈念一路尝试着与面前脸色疏离清冷的人搭话。

    “喂,这不是去长生殿的方向吗。白天我要去你将我拒之门外,这三更半夜的倒硬拉着我去?”

    “难道你们长生殿只对人在夜间开放吗?”

    “听闻你家殿下儒雅有礼,风度翩翩,你白天这么无礼你家殿下知道吗?”

    青川本来不想理会她,可身后的小姑娘实在喋喋不休。他停下身转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吓唬道:“你休要再吵闹,否则我遣大狗出来咬你。”

    沈念愣了两秒,随后捧腹大笑:“你平时就是这么吓唬小孩子的吗,可惜这招对我没用,我会武功会打狗,大狗见了我都怕。”

    青川更无语了,平常这招对那些闹腾的小孩子百试百灵,不知眼前这个是什么奇葩。他目光再次扫过嘴角上扬,一脸得意的沈念,心想,也罢,殿下看上的人,应是要有她的独特之处。

    两人一路直径来到长生殿前,沈念看了眼长生殿大门上的牌匾,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白天她提这一颗胆颤的心想来靠近此处时,被人无礼的直接晾在门外,现下她打算放下这一时兴起的妄念,却又被眼前的人拉来了这里。她想了想,心中估摸了一种可能。

    或许他白日那般无礼的行径传到了他主子那里,宋方池谴责他来向自己赔罪?可这怎么也不该选在深夜,还用这种威逼手段迫使她前来。又或者是宋方池其实是个心肝黑的,得知了她的身世和他父王对她娘亲那份痴念,想要借机利用她,为他争夺他在他父王心中的地位?

    沈念这些心思都来回转了个遍,而青川已是打开了长生殿的殿门。他淡淡的对眼前的女子道:“姑娘,请吧。”

    “你是要带我见你家殿下么……”沈念此刻又紧张了起来,那位眉目如画的少年始终令她难以忘怀。难得找到了一个能拯救她恋父情节的男子,她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姑娘先随我来吧。”

    青川带着沈念进了长生殿的一处偏房,为她点燃了烛灯。

    他看着烛灯下显得有些局促的小姑娘,一扫刚才的从容,她此刻似乎有些紧张。她坐在床头看着青川再次开头,糯糯软软的声音倒真像个娇美的小姑娘,而不像刚才那般有股子江湖侠女的气势。

    "是你家殿下要你带我来的么?”

    青川看着沈念这般坐立不安的模样,一种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子此前接近殿下应是存了爱慕之心。沉吟半晌,他开口:"姑娘对我家殿下了解多少?”

    沈念被他这样一问,有些发愣,她只知宋方池才名远扬,来到宋宫更是被他那绝色好皮囊给惊艳,所以才想着接近他。

    但编瞎话沈念还是会的:“我不是说了么,我仰慕殿下才气已久,而且曾有幸一睹殿下的仙人之姿,那真真是闪瞎了我等凡尘女子的眼,那风华,那气度,怕是日月也不敢与之争辉。且我一路在这长生殿走过,虽说是夜晚看不太分明,但依然能感受到这殿中的清雅简朴。想必殿下虽享誉盛名,却不喜铺张奢华。再者这一路我也没看着个守夜宫女啥的,想必这长生殿内奴仆侍卫也不多。殿下如此勤俭低调,着实令我这小女子佩服。”

    沈念一席夸夸其谈的话再次印证的她对宋方池一无所知。

    青川顶着她看了半晌,看的沈念有些毛骨发凉,她缩了缩身子道:“难道我说的不对么。”这么看她干什么,她明明是在一个劲的夸赞他家殿下好么!

    “你错了,殿下并不喜简朴,以前住在昭阳殿时,用的都是黄金琉璃瓦,连房梁都是用的上好檀木。侍女仆从更是数不胜数,殿下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宫里最好的。可如今……不提也罢。”青川想起殿下往日的风华,眸中也浮现了一抹怀念之色。

    昭阳殿……那不正是她刚来宋宫时和娘亲一同住的宫殿么,难道宋方池是因为她娘才挪的地?不对呀,宋王也不至于如此糊涂吧,赶走嫡皇子让一个败国王后住着。这其中一定另有端倪。

    “那为何殿下会沦落至此?”沈念试探性的问。

    “姑娘明日见了殿下自然会得知。”他面色忽然沉重起来,言语变得恳切。“不过届时还请姑娘对殿下多一丝耐心。”冥冥中他总有种预感,这个女子能让殿下好起来。

    沈念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再次开口:“我可以明日随着你去见你家殿下,但你请我过来的手段着实不地道。明日天亮,我园中两位姑姑不见我怕是要担心。”

    青川对她道:“这个姑娘不必担忧,你明日可写封书信给她们报个平安,我再帮你送过去。”

    “如此也好。”沈念嘴上客客气气,心里却想着明日我若见着你家殿下,一定状告你的胆大无礼。

    “已是四更,姑娘还是尽早睡上一会吧,卑职先退下了。”说完青川便掩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