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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宝珠回到荷院,跟豆沙、五仁好一番感慨这些日子的经历,这才洗漱且换身衣裳去萱堂请安。她是不满祖母在她失踪事件上的所作所为,但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省得被有心人挑出什么错处。秦老夫人如往常一般对她淡淡的,三两句就打发她走了,不过她还是瞧见了秦老夫人眼底的鄙夷。莫非这个祖母还真的相信她失了清白?秦宝珠心里冷笑,真是个“好”祖母!
从萱堂又回到荷院,见听到她归来消息的常喜儿正在等她,秦宝珠的心情才好起来。祖母不喜欢她,她还有父母亲、耀哥儿以及喜姐儿,何必为不喜欢自己的人置气?看到因自己失踪而瘦了一圈的常喜儿,秦宝珠很是过意不去。本来是常喜儿贺秦宝珠归来的,到后来竟变成秦宝珠安慰常喜儿了。秦宝珠哭笑不得,又隐隐担心常喜儿性子如此绵软,而她又马上就要孝满除服了,日后嫁去夫家恐怕要吃亏。
秦宝珠归家的消息传得很快,翌日秦贵珠就与乐水带着礼物亲自登门探望。秦贵珠还要一直照顾乐山,能抽出时间来颇为难得,反倒是秦真珠,同为她的妹妹,又尚未出嫁,住在同一屋檐下,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常顺娘因为谣言的事儿整饬后院,不但罚了邬姨娘的月钱,连带秦真珠也被找了个错处罚抄女戒一百遍。秦真珠还找秦老夫人替她出头来着,被常顺娘三言两语顶了回去,秦老夫人吃了个暗亏也只能干生闷气。邬姨娘本来找了秦持重诉苦,顺带给常顺娘上上眼药,岂料惹得秦持重对她愈加厌烦,将她狠狠训斥一顿。她得了个没脸,安静不少。常顺娘雷霆手段,后院里传谣言的丫头媳妇子,包括荷院的发卖了几个,又杖罚了几个,还赶了几个去荒僻的庄子,谣言瞬间消散,再无人敢提“大姐儿被贼人毁了清白”云云。
秦宝珠万事不理,在家歇了几日,想起来要赎回珠佩,正打算跟常顺娘提一提,常顺娘屋里头的大丫鬟桃花却捧着个匣子过来荷院了。
“桃花姐姐怎的有空过来?可是母亲那边有何吩咐?”秦宝珠思忖着待会儿顺道跟桃花一起去榴园,跟常顺娘提派个人去赎回珠佩的事。
桃花将匣子捧到秦宝珠跟前说道:“静王府遣了个妈妈过来求见夫人,说世子感念姐儿相助之恩,如今物归原主。”
秦宝珠心里隐隐有些猜测,拿过那个沉甸甸的匣子,见是个紫檀做的,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甚是贵重,一时间又不敢肯定了。待打开那匣子,见果然是自己的珠佩放在里头,还附有一张小笺,遒劲有力写着“完璧归赵”四个字,上头并未署名,但出自何人之手,不言而喻。静王世子这是有钱没处花吗,匣子比我珠佩还要贵重。秦宝珠心里头腹诽着,但还是很感激明慎湜帮忙赎回这珠佩。原本她回来耽搁好几天了,都没去赎,还真怕出什么意外赎不回来。
转眼便是七月,天气稍稍转凉。秦宝珠收到乐水递过来的消息,说是过几日护国公府上开宴,请的是六月随着璃国使团来访的璃国俊彦,以及京城里的贵族子弟和高门贵女,乐水亦在其中之列,她邀秦宝珠去给她作伴。
秦宝珠不爱凑这种热闹,可她知道乐水一片好心,怕她为坠崖之事惊魂未定,特意给找的这个散心的由头,如此倒不好拒绝了。
秦真珠也真是神通广大,不知在哪里听说她要去参加这个宴会,居然找上门来,大言不惭要秦宝珠也带上她。秦宝珠轻飘飘给拒绝了去:“姐姐也很想带三妹妹去,可是我也没收到帖子,这还是沾的左侍郎府乐三姐儿的光,所以也是有心无力。”她哪里肯带上这个麻烦,就算秦真珠不出幺蛾子,冲着她多次害她,她也不愿意与她同行。
秦真珠气呼呼地走了,可等那日秦宝珠与乐水一起携手走进护国公府的花园子,居然看见秦真珠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户部尚书家的嫡女屈柳素身边,她还真不得不佩服自个这位三妹妹的本事。
尽管她们的关系越来越差,最近更是差点儿跌到冰点,可在外人眼里她们好歹还是亲姐妹,面儿上的情分还是要维持的。秦宝珠用力挤出个笑容,抬脚就要上去打个招呼,恰好此时秦真珠抬眼也见到她了,居然厌恶地别开头,跟旁人言笑晏晏,如同不认识她一般。秦宝珠也不是面人,自然不会拿自己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心里头冷笑一声,也不管秦真珠了。
站旁边的乐水也看到了她们姐妹互别苗头,知道她们向来不大对付,扯扯秦宝珠的手道:“别理她,咱们到旁边去。”这个秦家三姐儿她压根就看不上眼,整天跟在屈柳素身边奉承,也不知图的什么!要依她平素的性格,可要好好刺几句。如今什么都没说,不过是看在秦宝珠的面子上,怕她尴尬罢了。
她们到另一拨人那里,都是跟乐水相熟的、酷爱吟诗作对的贵女们。才刚相互见礼坐定,就见几个侍女领着一群少年过来。瞧他们的服饰与大璋的颇为相近,但个个都宽袍大袖,不似大璋男子般更喜紧束修身,走动之中人人飘逸风流,显然就是随璃国使团而来的璃国俊彦。
一看到如此多俊逸少年突然出现,园子里的少女们纷纷红着脸低下头,又有那那大胆的手执纨扇半遮粉颊,偷眼瞧过去。原来那护国公竟是个不拘小节的,丝毫不将男女大防看在眼里,安排这些少年男女坐在一块儿!也亏得大璋贵女们在美色之下仍记得男女有别,自觉地凑在一堆坐,与璃国的少年们稍稍拉开点距离。而大璋的贵族公子们又自成一派坐在一处,一时间园子里气氛有些微妙。
有人提议以文会友,众人纷纷附和,卯足了劲斗诗对对子,均不愿让异国士子看低了去。秦宝珠心里头撇撇嘴,这群公子哥儿跟深闺千金怎的就对吟诗作对情有独钟?偏生一个二个水平都差得可以,实在无趣。
她的眼睛再一次不着痕迹落在不远处的明慎湜身上,见他也是沉静淡漠地端坐着不出声,自有一股不符年纪的气势,无人敢去撩拨他斗诗。其实尽管常顺娘已经备了丰厚的谢礼遣人送去静王府,她还是很想亲口道谢来着,毕竟人家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况且还特意帮她赎回珠佩。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提不起这勇气,若她真当着众人的面找上他,被甩了冷脸事小,最怕不用到明日整个京城都在传小家碧玉痴心妄想攀附皇族了。
秦宝珠正兀自出神,不防坐她身旁的乐水扯她袖子,在她耳边悄声道:“你瞧那边。”
“什么?”秦宝珠有些回不过神。
“坐在那丛月季花树旁边的璃国士子,你看到了么?”
秦宝珠随乐水所言放眼过去,见那粉粉白白的花丛旁坐着个天青色衣袍的玉面少年郎,虽不能说长得姿容绝世,却也比之旁人自有一股书卷风流,即便是坐在一干俊俏少年郎之中,也颇为瞩目。他手执一把折扇,皱着眉头,正费心斟酌着诗句。
只听得乐水兴味盎然道:“那个闵士子,方才斗诗几个回合下来,在场诸位的诗文,恐怕都及不上他呢!我听闻闵氏一族在璃国也是以文闻名,如今看来,还当真名不虚传。”能让向来自傲的乐水如此赞不绝口,这闵姓士子还当真不简单。
“你可知道,他身边的书童,居然叫岸云。”乐水兴致勃勃停不住嘴。
岸云,与乐水贴身丫鬟汀雨的名儿正好成一对。
秦宝珠意味深长看向乐水,问她:“你是如何知道那位璃国闵士子书童的名字的?”
“前几日在书坊,他让了一本万卷书坊复刻的珍本给我,当时我听到他唤身边伺候的书童,这才……”乐水说着说着,被秦宝珠盯得浑身不自在,粉脸飞起红云,羞嗔道:“我不与你说了!”
许是因为无聊才不知不觉灌了太多茶水,秦宝珠觉得内急,便跟乐水说了一声,带着豆沙急匆匆离席。只是在场都没有人注意到,她才刚离开,明慎湜也跟着悄然离席。
护国公府的丫鬟带着秦宝珠主仆二人七拐八弯走了许久,才到净房。回去的时候那丫鬟居然推脱有事先行离去,秦宝珠不免腹诽,这护国公府的净房离园子也太远了些,丫鬟也太惫懒了些。不过沿路上景致甚好,反正聚会那边的斗诗甚是无聊,她也乐得慢慢踱回去。
“瞧这儿挺僻静的,一边是花楼,一边是梅树,到冬日红梅白雪,烧着炭火在花楼赏景倒也别有意趣,你说是不是?”秦宝珠踱了几步,却没等到身后之人的应答。
“豆沙?”她一回头,立即傻了眼,后面哪里有半个人影,方才一直跟着她的豆沙失踪了!
“豆沙!豆沙!”秦宝珠急了,连叫唤几声都不见有人应答,心里头隐隐觉得不安,当机立断先回到聚会的那处花园子再做打算。
岂料还未等加快脚步,兜头就被淋了一身水!秦宝珠低呼一声,下意识抬头向旁边的花楼看去,只见上头一扇窗页晃了晃,却没有半个人影。心知自己着了暗算,只是眼下也无暇顾及幕后之人,因为湿衣贴在身上曲线毕露,若碰上男子就清白尽毁了。她欲要跑离此地,孰料眼见前头梅树间有个人影也径直朝她行来,看身形竟是个男子!
她暗道声不好,情急之下想先进花楼躲藏,可那门竟是锁着的!正暗暗叫苦之际,忽的被人从身后裹上一件衣袍,不过一瞬间,她便被带到不远处一座大假山的缝隙里。
“莫要出声,是我!”挟持她的人在耳边低语,声音轻颤,听着十分熟悉,竟是静王世子明慎湜!
“情急之下,得罪了。我现在放手,秦大姐儿不要出声,好么?”
秦宝珠点点头,明慎湜果然放开死死捂住她嘴巴的手。他们现在所处的缝隙是个死角,无论是从外头路上还是花楼,都无法发现他们,但他们却能清晰看见外头的情形。只是缝隙里的空间着实少,他俩不得不紧紧挨着。这一辈子秦宝珠还是初次与男子贴得如此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熏香,混合着男子特有的气息,在她鼻尖萦绕不去。她红着脸,一时不知手脚该如何摆放才好。幸亏先前明慎湜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裹住,不然她现今当真是要羞愤欲死了。
明慎湜显然也十分尴尬,尽量拉开与秦宝珠的距离,紧紧贴着假山壁。无奈这缝隙实在太小,他尽了力也是需与她身躯相贴靠。自那日脱险回京后他又连着几晚做了那种梦,每回早晨梦醒,看着床榻上的污浊,他当真是又惭愧又欢喜。如今心念念的人儿就被他搂在怀里,着实令他要忍耐不住。
不着痕迹侧了侧身,挡住渐渐蛰伏不住的那一处,明慎湜强拢心神,轻声道:“我偶然得知秦三姐儿与姚良笙合谋,要在这次护国公府的宴会上坏你名声,所幸他们尚未得逞。”他对秦宝珠说是偶然,其实是一直派人暗中盯着秦真珠,才知晓她的恶毒谋算。
又是秦真珠!秦宝珠自问虽与秦真珠不太热络,但也没害过她,可她竟然三番两次对她下黑手,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气愤之余,秦宝珠倒也忘了此时她与静王世子之间的尴尬。
这时候那梅树间的男子已经匆匆走近前来,生得面如冠玉,自然是姚良笙。他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生生把往日里的清俊折损了十之五六。
“他这是在找我?意欲何为?”秦宝珠不由皱眉。
明慎湜抬眼看向姚良笙身后的梅树,只说了一句:“又有人来了,咱们看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