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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你别着急,慢慢说。”秦宝珠用手帮她扇扇风,心里有些奇怪。她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呢,如今也才不久,怎么豆沙一副发生了大事的模样?
豆沙好不容易喘完气,才急急说道:“姐儿,皮家婶子带了三个人过来,说了一堆什么,二姐儿都哭了,让我赶紧来叫姐儿回去。”
秦宝珠心下一沉,莫不是家里出什么不好的事儿了吧!她忙让莲蓉好好看铺子,带着豆沙往家里赶。路上她又细问了一下,可豆沙也不知发生什么事,说不出个所以然,这让她更加担心不已,脚下的步伐也便加快了。
一转过院子里的影壁,就看到堂屋外头守着两个富贵人家小厮打扮的人,秦宝珠先前听说常喜儿还哭了,很是担心,看也不看那两个小厮,直接走进堂屋里去。常喜儿正坐在堂屋里头的凳子上,低头抹着眼泪,皮婶子正在旁低声说着什么。在她们前面,还站着一个身着绸缎长袍的陌生男子。秦宝珠也没细看,径直快步走到常喜儿身边,正要询问发生何事,常喜儿已经见到她了,叫到:“宝姐姐,你可回来了!”
皮婶子也口里念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说道:“宝姐儿总算回来了!”
“是京里来了人……终于来人了……”常喜儿抓住秦宝珠的手臂,有些语无伦次。
秦宝珠一惊,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只木然转头看向那个绸缎长袍的陌生男子。耳朵里传来那男子的略带恭敬的声音,他说了什么,却没有入耳。常喜儿发现她的异常,拉着她的手担忧地轻晃,低声喊:“宝姐姐……宝姐姐……”
秦宝珠反手握住常喜儿的手掌,深呼吸一口气,灵台已恢复清明,这才仔细看那男子。那男子看着有些面熟,很是年轻,二十上下的年纪,脸上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超出年龄之外的稳重,显是经过不少历练。此时他躬身作揖,并未直起身子,显然刚才是跟她见礼。见秦宝珠久未有说话,他再次有礼地说道:“小的秦瑞见过姐儿。”
秦瑞?这名字确实熟悉。秦宝珠皱眉想了一下,记起来当年在自己父亲秦持重面前跟着的小厮叫的就是这个名儿。如今看他的衣着行事,想必是已经升为管事,于是她便道:“瑞管事不必多礼。”
秦瑞刚才见秦宝珠呆呆愣愣,还以为她不过是无甚见识的小丫头,如今听她一口就说出自己的身份,倒是不敢小觑了去。更何况,她是夫人的亲亲女儿,而夫人如今在秦家的地位更是如日中天。等回了京城,这位姐儿在秦家的身份就更是与旁人不同。想到此,他在脸上更是带了十二分的恭敬:“谢姐儿。”
这时,皮婶子见他们已经相认,自己一个外人也不便在旁,便告辞家去。
待皮婶子离开,秦宝珠便问:“不知瑞管事此番前来……”她语带询问,是觉得这么多年来自己被扔在甘明镇不闻不问,也不知这人是否真来接自己去京城的。
“小的受老爷夫人之命,特来接姐儿回京团聚。”
果真是来接她的!秦宝珠抑制不住心里的兴奋,差点叫了出来。常喜儿早就在旁高兴地念叨:“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可算要回京了!”
秦宝珠曾被拐子掳走过,此刻纵然高兴,还是多长了一个心眼。她知道世间许多事并非万无一失,况且多年后也不知常顺娘身处何种境况。即使从秦瑞的样貌与姓名她已知眼前此人是当年父亲身边的小厮无疑,可她还是要问上一问那关键的一点:“父母亲让你前来,可有什么印信?”
秦瑞也正不知如何开口说这印信一事,如今见秦宝珠主动提了,正中下怀。他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匣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来。只见匣子里头是五颗一般大小的珍珠,约有拇指那样大,带着淡淡的粉色光泽。五颗珠子用红线穿成一串,下面还垂着个漂亮的绳结和同色穗子,只是看着有些年头,那红线及穗子都掉色了。“还请姐儿过目。”秦瑞如是说,眼睛盯着秦宝珠。
常喜儿看到那串珍珠,咦了一声,这上头的红线绳结,分明和那一串是一模一样的。秦宝珠也看出来了,她压抑住汹涌的心潮,点头说道:“如此正是了。你稍等我一下。”
她飞快地出了堂屋走进自己和常喜儿住一起的主屋,从贴身挂着的荷包里拿出钥匙打开搁在屋角那口小箱子,颤抖着手取出箱子里那件殷氏临终前让她务必赎回的旧棉袄。从常喜儿的针线笸箩里找出一把剪刀,她手起刀落,剪开了袄子,从里面掏出一串珍珠。这串珍珠与刚才秦瑞拿出的那串并无不同,都是红绳串起的五颗大珍珠,下头结起个精致的绳结,缀着一串红穗子。
当年常顺娘在临走前的晚上,将手中十颗珍珠一分为二,自己留了五颗,给殷氏五颗,作为她派人来接秦宝珠时的凭证。对于这些,殷氏临终时,也许是忘了,又也许是来不及说,没有对秦宝珠提过一句。但幸亏,当年她因为要跟母亲离别而无法入睡,便听个一清二楚,六年来从不敢相忘。
等秦瑞看到秦宝珠手上的那五颗珍珠时,眼睛一亮。经过这么一道,秦宝珠的身份确实无疑。“终于让小的找到您了,姐儿!”秦瑞又是激动,又是感慨。
他其实来甘明镇已经半个月有余了,先前找到常家旧宅,见换了主人,大吃一惊。一问那宅子的新主人,却是一问三不知,只道原先住这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小孩儿更是被卖了。这下可让他心焦不已,想着自家夫人最着紧的女儿不知被卖往何处为奴为婢,他再也坐不住,亲自带着两个小厮在甘明镇四处打听。好几日过去,一无所获。后来忽然想起常家虽然没人了,可那些邻居说不定还是旧日的,暗恼自己怎的忘了这茬,慌忙又上羊角巷去问人,一下子就问到了皮婶子家。说来也巧,皮婶子当年也见过秦瑞几次,两人说了几句话就认出来了,她立刻就把他带去了秦宝珠新租下的小院子,一路上还絮絮叨叨说着秦宝珠这些年如何如何地不容易。说到凄惨之处,自个也忍不住眼眶湿润。
秦宝珠又跟秦瑞说了一会儿话,说到这些年生计艰难,她倒是看得开,也不愿多说,秦瑞惯会察言观色,便不再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快到饭时之时,秦瑞本想带秦宝珠和常喜儿到外头饭庄用膳的,但秦宝珠不愿,他只得作罢。眼见天色不早了,秦宝珠打发他先回客栈去。虽说这租下的宅子还有空房,可这里四人全是女眷,自然不好留宿秦瑞和他带来的两个小厮。
等莲蓉收了铺子回来,听说了这件事,也喜不自胜,跑到秦宝珠跟前连声恭喜。秦宝珠先前已经赏了豆沙五文钱,这会也不拉下莲蓉,也赏了五文,直言让她好好跟着自己,以后必然不薄待她。
常顺娘急着要见女儿,秦瑞本想稍微打点一下,立即启程回京的,可秦宝珠在甘明镇刚置下产业,若要离去,还须妥善处置,她便让秦瑞多等几日。秦宝珠是主,秦瑞再着急,自然也只能等了。
馒头铺子还好说,直接盘出去便得了,有许多人想要的。可那些上好的田地要如何处置,秦宝珠拿不定主意了。卖掉自然能收回一大笔银钱,可这是她冒着饿死的危险好不容易才弄回来的地,她有点舍不得;若是留着,又无人在此打理,不是个长久之计。
常喜儿见她在旁边烙煎饼似的,忍不住问道:“宝姐姐,瞧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秦宝珠将心中的犹豫一五一十说出,常喜儿听完却也无甚主意,只能道:“宝姐姐回京城是投奔自己的父母,以后再也不回咱们镇了吧?那些田地留着也没有用处,可是卖掉又确实可惜。”
秦宝珠哑然失笑,常喜儿这几句话,无非是重复自己刚才话里的意思罢了。但她倒提醒了自己,确实,兴许以后她们再也不回甘明镇了,留着田地在此不但没什么意义,还找不到合适的人照看,十分麻烦,不如卖掉来换钱比较实在。等回京之后,自己有父母可以依靠,哪里还需要愁什么生计!况且,自己拿了现钱在手,以后要想做些小生意,或者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也是方便。
秦宝珠再次找上伏经济的时候,伏经济还以为她要买田或者买房呢,孰料秦宝珠开门见山跟他说要将手头上的田地卖掉,甚至还要将现在住的小院子退回去!他不由惊道:“姐儿家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即使急需用钱,也不必把那根本卖掉啊!”所谓的根本,自然是指秦宝珠手上拿七十余亩良田了。
秦宝珠很感激伏经济如此热心,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忙不迭张罗着帮她卖掉田地好收取高额的中人费了,哪里还会多费唇舌,反劝她不要卖。也正是知道伏经济心肠甚好,秦宝珠才一直以来都喜欢找他来帮忙做事。
“那倒不是急着用钱,我是要离开甘明镇了。”秦宝珠将常顺娘派人来接她回去之事大略说了一遍。
伏经济不胜唏嘘,替她高兴道:“姐儿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秦宝珠急着将那些良田出手,伏经济给她打了个包票,说这几日内就帮她办好。
七十亩余良田说多不多,少不少,一时间要全部卖出却,却还是有些困难。更何况,秦宝珠还要求人家买了她的田后继续留着原来的佃农呢。可伏经济还真是本事,不过才三日,就又找上了秦宝珠。
“姐儿,这地卖得甚急,恰好有好几亩的佃农,以前将地卖给你的,听说你要卖出,就想把自家原来的地买回来。只是……”
伏经济犹豫了一下,秦宝珠追问道:“想要把自己的田地买回来,也是人之常情,我倒乐见其成,不知伏大叔有何为难之意?”这番倒不是场面话,对于佃农赎回田地,秦宝珠是乐见其成的。她深知自己当年得到这些田地的手段并不光彩,趁人之危发了国难财,用微小的代价换取了大量的良田。若是能趁此机会物归原主,也算功德一件。
伏经济犹豫再三,还是照实说了:“不瞒姐儿,那些佃农虽然有意买回旧田,可自旱灾过后,他们家家无一不受到重创,就算先前有些家底,如今也掏空了。所以,他们霎时间拿不出来这么多现银,所以想跟姐儿还个价。
“哦?”秦宝珠眼里带了点兴味,她很是好奇,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如何跟她这个“奸商”还价。
“就是……就是他们想姐儿给每亩地减个两三两……”伏经济脸皮有点红,先前秦宝珠跟他说了那些田地按市场价卖,倘若照那些佃农的意思每亩少个两三两,那可真不知比市场价低多少了,断没有这般买地的道理。
然而秦宝珠出乎意料地含笑说:“他们要少多少就多少吧,但是我要现银。而且,如果有两家同时要买那些地,那么优先卖给那些田地原来的主人。另外还有一点,若是卖给了旁人,他继续用原来的佃农,那么我也可以给他打个折扣。”这番话惊得伏经济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这哪里是卖地,分明是送地!。
秦宝珠卖得如此便宜,许多佃农都把地买回去了,剩下的一些,也很快卖掉,最后除去中人费,秦宝珠拿到手的统共有五百多两银子。平生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她已经很满足了。拿去钱庄换成银票后,她抽出一半让常喜儿收着,说是给她傍身用的。常喜儿自是不要,可她又哪里经得住秦宝珠的坚持,最后只得将这笔巨款忐忑藏好。
至于她们要退掉正在住着的院子,刚好屋主已经从乡下回来,她是个好说话的,况且伏经济又帮她找了新的房客,她便十分大方地不要秦宝珠的赔偿,只把这几个月的租金收取够便可,这让秦宝珠好一阵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