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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不多时别了黄若男,黄若男却是回走,同行一路也只是为了同行,男人知晓为何。
这一路上黄若男不时对自己出手,是为确定自己不会早死,至少不能在杀人之前死,也是要确定自己还有保命的能力,而不是路边随便的阿猫阿狗都能弄死自己。
分明早已入秋,这雍州地界却仍然是酷暑当头,男人有些后悔没带上自己的马,长年南征北战都未换过坐骑,马儿也该颐养天年。
望过天顶收回视线,前边儿小村正好讨口水喝,还没进村男人忽然蹲身,原是一半大的少年在玩蚂蚁,身前挂着两条青龙,在青龙要落地压着蚂蚁时,少年气入丹田面色涨红,青龙左右摆动倒回而去,少年才出一口浊气,青龙缓缓探头。
男人看了半响道:“小孩儿,干嘛呢?”
对蹲身看了半响的男人,少年似乎后知后觉抬眼看了眼接着逗蚂蚁。
不见回答男人又问道:“小孩儿,你画圈圈那蚂蚁就走不出去了。”男人说着用一旁枯枝,在地面画一个圈,圈起三两蚂蚁急的团团转。
少年这才抬头,这个教自己玩蚂蚁的男人真丑,却不知自己两挂青龙,更不知自己满脸满身脏兮兮,指甲里全是泥泞。
男人这张脸确实是丑了些,一脸麻子坑坑洼洼的,看着像个凶人。
见少年不搭理自己,男人又渴的不行,转身向一旁老榆树下纳凉的三位老人问道:“老人家能不能给口水喝?”
没人搭理,男只得再问,约莫是声音大了,一个老头子道:“你说啥?听不见。”
男人反复回答下,老头子仍是没听懂,还是一旁老太太翻了翻白眼道:“你往村里去,有井。他啊听不见,你别嚎了耳朵都聋了。”
男人一阵无言,您这嗓门也不比我小啊,您老早听见了就完说呗,非得比嗓门大。
迈步向村里去,少年跟在男人身后,离的不远不近恰好十步,就这吊着,喝完水的男人就坐在井沿上看着少年,少年面前两挂青龙回巢,一屁股坐地上手指画圈,另一手放开握拳,掉下几只蚂蚁,接着玩。
男人起身,少年起身,如此重复几个来回,一取了两躺水的村妇道:“外村人,你不搭理她就好,你走你的跟着跟着,她啊也就不跟了,这孩子有些痴傻。”
男人问道:“痴傻?”
村妇忽然压低了嗓音道:“可不是,她娘生她时死了,她爹打她娘怀上她没俩月就离村了,倒是还有个哥哥在她出生前,让一个道士带走,如今啊她家就余下她一个,今年这丫头十一了,谁家也不敢收她养着,怕被克给家里带来灾殃,可到底她为村里挡着祸,谁家都给口吃的,吃着村里边儿的百家饭也就长大了。”
男人也没问其他,可村妇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收不住话了,也不管男人在不在听,打上来一桶水后,干脆也坐在了井沿边接着道:“你是不知道,村里人都说她是祸胎,她家里边儿的人都让她克死了,还是村长说不管怎样,她命里八字够硬,既然没死在村上一人一户给块布,给口粮食,让她活着,她五六岁前能晓得个啥,大家都绕着她走,怕被克,现在嘛哪家哪户有事儿,她都帮着做,尤其是村子里边儿的红白事儿,也没人告诉她,她总是早早到,也不说话就是帮着做事,大家也都习惯了。”
男人听明白了,是个丫头不是男孩儿,父母双亡吃百家饭长大,还有些神神叨叨的,不经多看了那丫头几眼,这不是故事书里边儿的情节嘛,是不是就等一个贵人相助,或者掉下悬崖峭壁得武功秘籍,然后一飞冲天名震武林,自己是遇上了陈老瞎说书里的人物了?
提完水的村妇没再来,男人走一步身后丫头跟一步,叫她也不说话,只是两道青龙来回出窝。
平白无故多了个拖油瓶,这一路行去男人权当多个人做伴,时不时逗弄一番,小孩儿也不反抗只是直愣愣的看着男人,倒是让男人不太好太过分。
过了小孩儿的村庄,不过一两日的脚程便到了亳州城,倒是能够先前往亳州城的陪城豪城,那里应该有人等着。
男人是多了个小女孩儿跟随,身在阜地狗阳明却要与二八芳华的女人说个透测。
廾匸城内北廷王府内湖小岛上,王子文白日间冒雨飞身下九楼,几个翻转间衣袍荡起半点未湿身。
即便雨天廾匸城内行人仍旧不少,烟火不断买卖吆喝声不断,红船渡行不断。
就在一处屋顶翘檐,王子文玉足轻点停下道:“见不得人?”
一人蒙面身着夜行衣,回过身见着王子文一张娃娃脸,宽大衣袍鼓荡赤着双脚,急忙倒退而走并吹响一声口哨。
右手探出袖口弹指状,一雨滴飞向蒙面人,蒙面人一个闪躲再次停下,王子文见他不跑了反倒向自己欺身而来,左手掐道决雨暮连结成珠,除了护着自己也向蒙面人激射而去,蒙面人躲闪不极右腿负伤,滚下屋顶落入巷弄。
王子文追下却发现那人消失在巷口,巷外雨伞脚步晃动不见了人影,认真思赋过后果断离去。
那蒙面人既然能够进的王府,就不会是等闲之人,即便厮杀不行武艺不高,潜行逃命本事必然一流,而能从王府活着出来,还让自己发现是没理由的。
回到小岛,王子文并未回到九楼,反而是到了岛上茅屋,直接问道:“故意的?说个理由,不然打的王爷认不出你。”
茅屋内正埋头写着些东西的死阳明抬首,一张惨白的脸让人瘆得慌,一头发丝如霜雪连根白,双目暗红唯有一点明亮,怪的很明明是对招风耳,偏偏模样不算差,眼光下移是一双握笔的大手,一手撰着黑白两色棋子,竟是右手写字同时左手下着棋。
死阳明嘴角抽动,人屠都没和自己这般说过话,自己又不欠你的,放下笔道:“一壶猫子脲。”
王子文道:“先说。”
死阳明左手搓了搓棋子道:“王府内外没有老鼠能活着出去,除非咱们愿意,即便如此出的了王府也出不了廾匸城,放心出不了廾匸城,只是让他带给其他老鼠消息,王爷已不在廾匸城,老鼠背后的主子该着急了啊。”
一段不长的话,死阳明分了三次才讲完,一开口便咳嗽个不停,说完停下休息好一会儿道:“要到亳州城了,三年不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更何况是头卧了十年的凶煞白虎。”
王子文转身去取来一壶猫子脲,重重拍在案桌上道:“别喝死了。”
死阳明烈酒入喉微醺醺,长舒一口气嘀咕道:“先圣言之有理,女子难养也。”
王子文回身瞪眼,死阳明闭口悬壶写下一行小字:绵雨秋煞入体寒,浊酒一壶醺人老。
话不多说,事分两头,是两个光头,您还别说,一大一小两光头走到哪儿都晃眼。
“破戒啊,是不是有人朝咱走来了?”
听着破戒两字,本趴在树杈上头小适的小和尚,起身太猛失去了平衡栽倒在地,好死不死头在下双手撑地,倒是像尊打坐的佛像倒转过来。
没办法,着实是让破戒两字吓的不轻,师傅取的可从来少叫,破戒顾不得头鼓大包,板着手指这是第五次师傅叫自己法号,仔细思复一番,那真是一次比一次倒霉,一次比一次事儿大,简单点说师傅叫自己法号一准儿没好事儿,不是背锅就是挡箭牌,用破戒自己的话说:真真是哭死小和尚了。
掌柜的摸了摸小和尚的光头,啧啧这个包可不小,偶有心血来潮叫声法号不至于吓成这番模样啊。
小和尚算完,才来的及起身看向来人,模样都不差的,都是极好的女子。
掌柜的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件袈裟穿戴,双手合十道一声:“一别十年,女施主别来无恙。”
一身穿三清山道家祖庭道服,服绣金边清明图,头戴白玉莲花冠,足蹬山川云雨靴的女冠笑容满面的看向小和尚道:“怎的还俗了?儿子都这般大了?是要子承父业也做了和尚?那也对啊,你入阜地方才十年,就算有家室儿子也不该这般大,应当十岁才对,还是你早年的私生子?早说嘛,破戒那么早,老娘与你生他个十个八个的?”
一席话语说的大小两光头一阵汗颜,一脸懵昏的小和尚听到破戒二字,一声“诶!”脱口而出,惹得女冠身后两个小道姑一阵花枝招展,绕是在廾匸城见惯了那些个红楼娘子,小和尚也让这些个悦耳银铃弄的面色涨红。
掌柜的是无言以对,唯有头大,恐怕有两个小光头那般大。
小和尚的应答声,让女冠笑出了声,怎的和老和尚还是小和尚的时候一个模样,憨态可掬的很,可别给自己的师侄给拐跑了,学了老和尚。
女冠突然一瞪眼道:“你就是这般给孩子取法号的?还破戒,你是希望他破戒还是不破戒?法号关乎到什么你不清楚?”
要隔在平时小和尚是顶聪敏的,现下嘛约莫是让师傅女冠的破戒给弄糊涂了,脑子还有些拎不清晰,掌柜的这和女冠老相识?还是老相好?也有可能是掌柜的始乱终弃?不然怎么窝在阜地十年不出,大概率是掌柜的欠下了花柳债,所以这才过离开阜地地界儿,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掌柜的道:“方天师不可乱语,禅言规矩也是有准绳的,带着小辈游道别走歪门。”
这话听的方芯峦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这是拐着弯骂自己带坏后辈呢,是个女子都不能忍。
小和尚约莫是注意到,女冠方芯峦左后侧小道姑,盯着自己看个不停,一双玲珑秋水眸子,勿施粉黛膏玉润。
好看是好看,小和尚觉着比廾匸城内的绝大数女子好看的不是一点半点,约莫着是比那北廷王府内九楼上的王子文好看一点,可人家做鬼脸是要更可爱几分,不过小和尚不感兴趣,舌头一吐脖子一歪双手齐动做了个鬼脸,吓的小道姑直往女冠身后缩。
这一幕让掌柜的眼斜给瞧见,也不说什么都没摸小和尚的包,听着某人人到中年爆燥如雷,口水都贱到自己脸上耳朵嗡嗡响,不是不想转移一番女冠视线,可压了十来年的女人火要燃,你能往哪儿逃,现下嘛就死一回师傅便宜一番徒弟,没让徒弟背锅挡口水,可不就是小和尚捡了便宜。
要换做平时,掌柜的跑不了的死徒弟不死师傅,小光头好使啊人人觉着憨厚自然也就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