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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卿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斜倚在一旁的靠枕上,嘴角含笑,提起当年与风华在雨夜同围一条被子的往事。
眼前的少爷听了这些似乎有些局促,那无辜软萌的眼神让桂卿多了几分想拥有的念头。有了这个念头,目光里自然透出几许柔媚的多情来。
风华虽然没谈情说爱过,可他无论前生还是今世都以演戏为生,天生对情感格外的敏锐,加之两人以前就是有点若有似无的情意的,他又怎会不知桂卿的心意?
只是如果仍似从前那样他是少爷,她是丫头陪读,来一段风花雪月不是不可,如今却是完全反了过来,他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想吃软饭。
至于小说中他们本来的夫妻关系,他倒是反而没往心里去,如果他一路读书然后做官两人还有可能,现在他一心只想做伶人,就没有可能了。
而且风华对桂卿的上位经历是存疑的,他看小说的时候看到这里就去翻结尾了,所以没有看到后面的内容。
他记得桂卿比自己只大一两岁,如何进了王国书院十五级的?要知道十五级在王国书院读书,已经十年前的事情了。
就算她资质上佳,可读书都是有学年期限规定的,十年前桂卿只有十五岁,肯定不够学年进王国书院。除非她把年龄、经历什么的都改了。
当年的桂卿只是一介老仆之女,她是如何操作这些的?
风华瞥了一眼桂卿姣好的面容,暗想漂亮的女人总是有更多的人帮助,却也有更多的人觊觎。
想到这里,风华决定还是离桂卿远一点,不要去参与这些阴暗的东西,有什么事情通过羊姑姑更好一些。
他想要告辞了,“大人……”
风华还没有开始说告辞的话,桂卿却紧接着摇摇手说:“风华!你的称呼要改一改!在公开的场合,不得不用敬语,私底下你还是叫我桂姐好了。”
桂卿说的极为坦然,让风华不能够拒绝,而且似乎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于是他答道:“是。”
他很淡然接受桂卿的建议,想到刚才心里的疑问,很随意的笑道:“桂姐读书是真的很好,只几年光景,就进了王国书院了。”
桂卿笑意盈盈的瞥了他一眼,亦是很随意的答:“你们走了以后,我娘又嫁了几次,只要能让我读书就留下,男人反悔了她就带着我跑,最后总算落在我养父那里。养父待我母女极好,我改了他的姓。”
她说到这里停下来,很是轻松惬意的拈起一粒果子吃了,继续说下去,“我的养父是京都封氏的一门远亲,给封氏看着京郊的一片农庄。”
风华点了点头,这就是桂卿姓封的原因了?他觉得自己没资格评论别人,没有说话,听桂卿继续说下去,“我考上了王国书院,他也真心诚意的供我读书。”
桂卿优雅的端起茶杯,放在红艳艳的唇上轻轻呷了一口,笑盈盈的继续说道:“你知道,想上王国书院必须上够学年,所以,我每到一个养父家,都会把自己的学年增加两年,这才进入王国书院十五级。”
原来如此!风华心里顿时为自己刚才对桂卿不好的猜测惭愧不已,他满怀歉意的说道:“你一直读书好,有天资,不然这样跳级,放普通人那里,岂不是会跳坏。”
桂卿答非所问的笑道:“嗯,你是知道我的,自然是说我天资好,不明白的,就不知道会说什么了,所以,我履历上的年龄要大一些,以免这些麻烦。”
风华心里更加惭愧,“你是知道我的”,这句话无疑是在打他刚才的疑心的脸!他惭愧说道:“世人多俗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别人做到了,就会往坏事上想。”
桂卿却不以为意的笑道:“人这么想,也是常情。你不这么想,我心里感激,我既然想以你为友,自然是要解释,以免有解不开的误会。”
风华闻言心里的惭愧更深了,他很是真诚的道歉:“以你我的关系,原不该有这种误会,我这么想,就说明我也是俗物了。”
桂卿摆了摆手,“我先前听羊姑姑说,老太爷和夫人都故世了。”桂卿微微叹息,“这些年我们母女也是颠沛流离,竟是顾不上打听恩公的消息,实在是惭愧。”
风华想着她的经历,自然能猜到母女二人的艰辛,说道:“这是哪里话?倒是你们母女,原本用不着这么苦,如果跟了我家走……”
风华说到这里,自己都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跟了他家又如何?迁到东粟国以后,封家就开始败落,如今父母离世,只剩下他与姐姐,家仆也陆续的遣散。
这么看倒是人家母亲有眼光,不然跟了他家过来,在东粟国举目无亲,说不定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换男人过得更好!
桂卿见风华说了一半不再继续说下去,心里明白他想说什么,她已听羊姑姑略略提过,知道他此行是为了上京参加伶人馆的大比,而且境况一直不怎么好。
她随即问道:“听说你如今去了伶人馆?你一向有此才能,早知如此,该早一点学才是。”
“多读几年书,也是好的。”风华答道。
桂卿点点头,正要说点什么,羊姑姑这时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了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风华认出那是贵儿。
贵儿依旧是打扮的像个女孩儿,手里抱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绸布包,在羊姑姑的指引下,把绸布包小心的放在炕下的长几上。
贵儿将绸布撤去,风华不由得赞叹出声。绸布下是一把七弦古琴,琴显然是有些年头了,乌黑发亮却绝不夺目,幽幽的,写满了故事。
这显然不是贵儿的琴,风华正待询问,桂卿在旁笑道:“你试试。”
风华这才想起刚才羊姑姑说要向大人为他讨琴的事情,这样的雅意他是不能拒绝的,向桂卿略略点头表示谢意,下炕在案几前坐了下来。
风华看了一眼在旁边拘谨站着的贵儿,略一思忖,修长的手指抚上琴弦,一首婉转的樱花国小调流出,带着一种小巷子里的安静和柔美,柔美的仿佛雨天里悄然落下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