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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丹沁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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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那只金蟾带路,咱们也不可能找到这本书,看来冥冥中自有安排。”

    他们翻开《青蚨经》,发现书里并不是一行行字,而是一块块碑文拓片。

    范蠡的遗书原本写在竹简上,传到王莽手中时,因年代久远,已变得残破不堪。王莽遂命人将书里的内容刻在石碑上。后世有心人用纸和墨将碑文拓下来,装帧成册。

    那些拓片文字多为鱼状或鸟状,古奥难解。他们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却一个字也不认得。

    这是春秋时期吴越人使用的鱼鸟篆,相传三国时的邯郸淳善于辨认古字,可惜他已经辞世多年,只怕世上再也无人识得这种字。

    二人犹如守着一个金库却没有钥匙,空欢喜一场,只好将书收起来,放入行囊中。

    他们收拾停当,出了山洞,径往西去,走了半晌,忽见前面有一座巍然而立的高山拦路。

    山下有个小村子,远远听见鸡鸣犬吠之声。村口有三个岔路,岔路口中间有一个石猴雕像,不知道该走哪条路。

    这时只见一个汉子挑着一副扁担,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这汉子粗布褐衣,草帽麻鞋,手里打着梆子,口里唱着怀州小调儿:“宁舍孩他娘,不舍驴板肠。”原来是个走街串巷的小商贩。

    二人询问了小商贩,方知这座高山名叫神农山,他们已到了怀州野王县境内。

    三百里怀川,养驴的人家很多,驴皮用来入药,驴肉驴肠都是当地著名的小吃。他们买了二斤驴肉,用牛皮纸包着,边走边吃。

    神农山因神农尝百草而得名,山上生长着许多草药。

    二人走不多时,只见一个药农正用细长的钩子在山腰上采药。他背着竹娄,里面有黄精、白菊、牛膝、地黄等药材。

    天色将晚,石白向药农打听去丹沁竹林的路径。

    那药农待人热情,请石白和青君到他家中做客,拿出干果、蜜饯、肉脯、野味来招待他们。

    晚饭毕,药农误以为他们是一对小夫妻,硬要让出自己的房间给他们居住,自己在房顶上打了个铺盖卷。他们虽觉得同睡一间房很尴尬,但不好意思拒绝人家的好意,只得和衣而卧,一夜无话。

    次日,二人经药农指引,不知不觉走入一片竹海,视线陡然一宽,绿竹森森映入眼帘,幽静无比,使人烦恼尽消,这里便是丹沁竹林了。

    他们正漫步竹林间,忽然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嚣,转过一排苦竹,只见两个年轻公子正在指挥手底下的人砍伐竹子,碗口粗的竹子成片成片地被砍倒。旁边有许多山民围观,见这些人滥砍滥伐,也不敢出声制止。

    这两个年轻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龙凤派的青鸟使者荆山玉和隋侯珠。他们曾被江左夔龙九方伯教训了一番,虽吃了不少苦头,但本性难改。

    “你们是哪来的?竟敢坏我家园?”人丛中有人问。

    “我们是龙凤派弟子,奉师父之命,来此地采集竹米,闲杂人等速速退避。”荆山玉回道。

    公伯玉辟谷多年,只吃少量的竹米。竹子至少五十年才会开花结果,因此竹米非常稀少。丹沁竹林的竹子品种优良,竹龄很长,公伯玉每年都派弟子来这里采集竹米,他们每次来都会祸害大片竹林。

    “呸,还有脸自称龙凤派?真不要脸,说你们是驽马、蹇驴还差不多。”

    话音未落,只听“啪啪”两声脆响,众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齐看去,只见荆山玉的左脸登时肿了起来。

    神秘人身法好快,来去如风,倏地又回到人丛中。荆山玉挨了两巴掌,竟然连对方的相貌都没看清。

    那神秘人仍不住地嘲讽:“良将高第怯如鸡,清白寒素浊如泥。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错。”

    荆山玉老羞成怒:“突施暗算,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别躲躲藏藏,出来和你小爷战个三百回合。”

    “爷爷并没有躲藏,只是你武功低微,看不见爷爷出手而已。”那人说话的语气,大有藐视之意。

    荆山玉羞得满脸通红,把一柄金镶玉如意舞得密不透风,护住全身要害。

    忽然玉如意从中间拗断,接着又是“啪啪”两声脆响,他右脸上也挨了两个耳光,直打得他晕头转向,俯身跌倒,磕掉两颗门牙。

    他只看见一条模糊的灰影晃了一下,便不见了。

    那神秘人冷笑道:“给你来个左右开弓,好事成双,免得你一边脸大一边脸小,看着别扭。”

    “是爷们就别跑,藏头露尾,鼠辈所为。”荆山玉气急败坏地说,他少了两颗牙,因此说话漏风,含混不清。

    一个汉子从人丛中走出来,站在荆山玉面前。他戴着人皮面具,半遮着脸,十分神秘。

    忽见一人跳出来挡在荆山玉身前,道:“荆老弟,你且休息一下,让我来斗一斗这老鬼。”

    这人浑身上下珠光宝气,衣衫上缀满珍珠、玳瑁、琥珀、玛瑙等宝贝,手中拿着一只精巧的金漆锡背弹弓,正是与荆山玉形影不离的隋侯珠。

    “哼,口气倒不小,待会输了可别哭。”

    “你能接得住我的弹珠,再夸口不迟。”

    隋侯珠从锦囊里摸出三枚温润通透的弹珠,都是世所罕见的宝珠。他拉弓上弦,三枚弹珠化作三道白光,分别朝神秘人的眉心、胸口、脐下打去。

    弹珠来势迅猛,力道极大,然而打在那人身上,犹如投到了水中一般,消失不见了。

    隋侯珠惊慌失措,心想:“这人被打中三尸神位,竟然没事,莫非是个怪物?”

    那神秘人长笑数声:“啧啧,倘若天天有人拿珍珠来打我,那也不错。乖孙子,爷爷喜欢双数,为表你的孝心,再多扔几颗。”

    石白在旁观战,低声对青君说:“想不到世上竟然有人用珍珠作兵器。”

    青君回说:“这二人都是膏粱子弟,浑身上下都是宝贝,就连比武,也不忘斗富摆阔。”

    隋侯珠被逼得连退几步,身上的珍珠、琥珀、玛瑙,呼呼啦啦掉了满地。他佯装镇定,笑道:“小爷看你皮肤松弛,送你几颗南海大珍珠,让你磨成粉搽在脸上,皮肤细腻有光泽。”

    荆山玉见隋侯珠不敌,心生一计:“前辈是当世高人,欺负我们这两个小辈,不怕传出去被人耻笑吗?”

    “好,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任凭你打,绝不还手。”神秘人当众而立。

    荆山玉故意以言语相激,没想到他狂妄自大,正中下怀。山民们听说有人自愿挨打,一时间观者如堵。

    荆山玉走到那神秘人面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朝他脸上打去。

    李石白和崔青君都心中一紧,替他感到担忧。

    “哎呦,好疼。”荆山玉忽然惨叫了一声,右手五根手指肿得像五根胡萝卜。

    “我老头子脸皮结实,仔细闪了贵手。”神秘人冷笑道。

    荆山玉满脸惊愕,心里寻思:“这老家伙的脸怎么比铁板还硬?难道他会什么妖法不成?”

    神秘人笑道:“我打了你四巴掌,你才打我一巴掌,还有三巴掌才算扯平,你快打完了事。”

    “今天打累了,不打了,不打了。”荆山玉已经黔驴技穷,不知所措。

    神秘人指着石白:“这位小兄弟,你来做个见证。不打可不成,我最不喜欢欠人家什么,传出去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今天你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否则休想离开。”

    荆山玉暗想:“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走为上策。”他转身拔腿便跑,慌不择路,猛然撞到一物,硬得像铜墙铁壁,直撞得眼冒金星,额头高肿。他抚摸着额头,定睛一看,原来是那神秘人的肚子。

    “你是不是作弊,在身上穿了铁衣?”

    “我年轻的时候有一副唐猊甲,爱若珍宝,总是贴身穿着。现在人老皮厚,用不着那玩意儿了,不信你可以过来瞧瞧。”神秘人笑道。

    荆山玉战战兢兢地走过来,见他矮小瘦弱,身上肋骨清晰可见,连骨头算在内也不足百斤,只穿了一件破青布直缀,衣不蔽体,哪有什么铁衣?

    他不知道这是一门硬气功,练到这种刀枪不入的地步,少说也要三四十年的纯功。

    “要不要再试试?这次你可以用兵器。”

    荆山玉从腰间掣出一把佩刀,乃百炼精钢所铸,削金断玉,如同砍瓜切菜一般。他横刀而立,丁字步站定,朝那人身上连砍了数刀,举刀一看,刀口竟然卷了刃。

    神秘人伸了伸腰,反手扪虱:“我老头子肉甜,身上虱子多。你替我抓痒,我谢你还来不及呢。”

    正所谓为人学得乌龟法,得缩头时且缩头。荆山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哭笑不得,匍匐在地,叩拜求饶。

    神秘人笑道:“你打我一巴掌,又砍了我几刀,分明是你在欺负我,怎么反而让我饶了你?”

    荆山玉吓得面如土色,不敢则声,神秘人哼了一声,道:“你若是硬到底,我还觉得你是条汉子。你越是求饶,我就越不饶你。”

    他乜斜着隋侯珠,问:“你呢?你要做好汉,还是做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