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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孟匀易催款,到了向同学邻居要钱的时候,杜亚菊才感到,钱借出去,都是一整笔、一整笔的,大气、洒脱,干脆、容易,等到自己需要用钱,想要拿回来的时候,却需要有足够的耐心与和颜悦色。
邻居王凤姐,还有同学刘巧英,这一阵子面对自己表露出来希望要回资金的时候,如出一辙地都表现出为难。
要说杜亚菊自己没本事吧,的确,她至今碌碌无为。
高考落榜后,凭着她父亲在医药系统国家正式职工的身份,通过本系统干部职工子女的内招指标,她成为一名医药公司合同制营业员。
工资虽不高,但工作也不累。
和孟匀易结婚以后,她起初还是继续那份营业员的工作。
后来,随着“富业”改制后的迅速发展,没多久,孟匀易就随同公司总部的搬迁远离了旧饲料厂所在的那个小镇,从那以后,杜亚菊干脆就向医药公司请了长假,跟着孟匀易,也来到了“富业”新厂址。
当然,对于公司骨干的家属,雷志森当然格外照顾,给她在“富业”的下属配套厂安排了一份轻松的统计员工作,工作比当营业员更轻松,也更自由,工资还稍比以前营业员的收入高出那么一些。
所以,杜亚菊跟在孟匀易身边,在“富业”也工作过三、四个年头,对孟匀易的工作环境,表面上,也算非常熟悉。
孟匀易是个好面子又很要强的人。
老婆面前,他几乎没有推心置腹的深谈交流过,因此工作中的压力和负面信息,他更是从来都不愿意在杜亚菊面前流露。
当然,即便向她流露,也换不来她的体贴理解。
在孟匀易的心中,杜亚菊最致命的短板就在这方面,知性、达理严重欠缺,这方面,就好像是杜亚菊人生修为的盲区和漏项。
就好比如,那几年税务部门的人牛的很,而“富业”突然蓬勃地生长,自然就树大招风。
而且,雷志森为人也有点小脾气,时不时总爱摆点知名企业家的臭架子,他只对有一定级别的地方干部另眼相看,还有,就是对那些善于在自己面前说些恭维话,利用工作和职务之便向他献点小殷勤,再顺手向自己讨点小便宜的五行八作的人才会去搭理。
对于尽是上门挑毛病,总是吆五喝六做派的税务小官吏,雷志森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下身段逢迎拍马推杯换盏的。
但是,雷志森不去为,不等于公司就不去为这些事了。
厉害关系,孟匀易必须建言到位,所以,与税务人员打交道的这些具体工作,毫无疑问地就落在了孟匀易肩上。
一旦遇上难缠的事,孟匀易就要使出浑身解数终日陪伴周旋,菜香酒足,有时还要移步KYV轻歌曼舞。
这样的日子混久了,税务上的人也就很认孟匀易的为人,他们经常还会在孟匀易的面前说:“你们那雷总,眼睛朝上。这个公司好在还有你这个懂得人情世故的财务主管。”
这些应酬,当然难免偶尔掺杂一些坐台小姐的陪酒伴舞。
倘若杜亚菊当时不在孟匀易身边,眼不见为净也就罢了。但那几年,偏偏杜亚菊和孟匀易又都在一起工作生活,圈子那么小,活动范围天天就那么大,孟匀易的一举一动,都难逃老婆的法眼。
在杜亚菊的眼里,自己的老公就是在利用工作之便,去干他喜欢的吃吃喝喝寻欢作乐勾当,败了名声,也伤害了自己。
对此,孟匀易也解释过,他三言两语地向杜亚菊说了些厉害关系。
但,听了之后,杜亚菊不但没有表现出关心理解,相反是怒不可遏出言不逊:“那你就滚回家!你以为你多大本事,干好工作如果就是要这样花天酒地糟践老婆,那就别干这份工作了!”
杜亚菊的话,孟匀易当然不会参考,更不会照办,也不会寻思改变自己。
他知道,父母亲没给自己留下骄人的家底,找的老婆又不是什么富家千金,全家的生活开销和未来奔头,只能靠自己把这份工作做好。
对于杜亚菊说的这些话,孟匀易只当她是在放屁,她的狂妄和“牛语”,让孟匀易对她更加地瞧不起,觉得她简直就是一个无知、无理、蛮横,不可理喻、没有头脑的泼妇一个。
渐渐地,杜亚菊在孟匀易的心里就越来越没有分量,抵触情绪越来越严重,沟通也就变成一点都没有办法。
就算是这些,在那些年,也没能让这对夫妻走向婚姻破裂。两个人,根本都没有意识到要最终去选择离婚。
婚姻质量的不如意和愤愤不平当然明摆在那,毋庸置疑。
但传统观念的束缚和懒得改变冲破的惰性,让孟匀易只是在相持动怒的那阵子会急躁一些,事情过去以后,公司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要去处理,转移了注意力,心里的不平衡也就一次又一次抛在一边。
所以,离婚的想法孟匀易从来就没有滋生过。
杜亚菊更是不可能想要离婚。
她以为,女人结了婚,生过孩子,婚姻就江山永固。
她也始终没有意识到,自己无端猜忌任性发火的所作所为是对婚姻的破坏和摧残。相反,她反倒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对的,这种做法这是对婚姻关系的严正捍卫。
所以,她肆意放任着自己对丈夫浪荡变坏的想象。
想象着能通过打击和鞭策,让自己的丈夫“浪子回头”,变成一个既能赚钱又能乖乖听话的“好丈夫”。
杜亚菊从来没有反思过自己对丈夫所做的一切。
她觉得,自己自从嫁给孟匀易以后,放下了本来的工作,也从此基本没有时间和自己的同学、亲朋好友进行交往联络,甚至就连自己父母一家,也都少于走动了。
为了家务,为了女儿,自己已经变得完全没有了自我。
她觉得,自己失去了这么多,全都是为了这个家,自己对丈夫要求严一些,无理一些,甚至苛刻一些,那又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