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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上元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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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含香和怜霜的登场惊艳了整个长安,达官显贵们终日沉迷于温柔乡中,日日歌舞笙箫,令女人们心生嫉妒。

    二人身世凄凉,怜霜是来自西域的胡姬,能歌善舞,腰肢纤细,柔若无骨,练得一身好柔技。一双勾人的媚眼,不需粉黛便天姿国色,艳冠群芳。而含香乃是罪臣之女,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一出生便带着股梅花香气,当真是丽若春梅绽雪,神如秋蕙披霜。

    长安城内的纨绔子弟闻得二人美名,各个摩拳擦掌、打赌要摘得花魁的初夜。这便是狄仁杰在幕后为无双、瑶光二女造的势。

    无双和瑶光一身盛装从珠帘后走出,台下的男人们见之各个眼放绿光,打赌的那群纨绔子弟也在人群之中。

    瑶光身着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素手拿起玉萧放在嘴边。忽闻一阵箫声缓缓升起,犹如百鸟匿于林中各自鸣唱,接着又如凤凰一般在九重天徘徊,箫声颠宕起伏,仿佛穿越林中,又仿佛飞出群山云外。

    无双身穿一身红衣,在这清脆的箫声中轻步曼舞,似燕子伏巢,舞姿闲转柔靡。箫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得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眼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美艳不可方物。

    二人在欢呼声中结束演出,退入了珠帘之后。无双看见倚在墙上英俊帅气的玄光君激动不已,冲过去扑到他的怀里:“大师兄,你也来啦!我以为你不愿意参与我们的计划呢!”

    “大师兄晚上好。”瑶光右手压左手对着玄光君作了女子揖。恢复了女儿身的瑶光身材娇小,双目含笑含俏含妖,水遮雾绕地,媚意荡漾。

    玄光君面露尴尬,开口问道:“所以你们早都知道瑶光其实是名女子?”

    “对啊。”无双和恰好走进来的小童子异口同声。

    玄光君又问:“那你们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全普陀山上下只有玄光君这根木头不知瑶光实为女儿身,合着先前他暗自介意无双与瑶光亲昵一事竟闹了个大乌龙。

    瑶光淡淡应道:“大师兄,我擅长变化之术,你看不出也是正常,我乃东海龙王的小女儿。”

    “大师兄,我与瑶光换身衣服,你在这里等我,我们一起逛灯会去!”无双拉起瑶光就往楼上跑去。

    西市

    长安城常年实行宵禁,只有在上元节这几天人们才得以张灯结彩、月下赏灯。歌声起于四方,满城灯火如海,这是长安城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不少男女借着赏花灯还可顺便为自己物色心上人,因此元宵节也造就了无数良缘美眷。

    街道中央矗立着一座华美无比的灯楼。放眼望去,这座“太上玄元仙”灯楼以莲花为底,上有老子像踩于莲花上,宛若仙人下凡,尽显以道教为尊的大唐盛世辉煌之景。

    上元节这天,城内不仅有观灯的活动,还有拔河、跳百索、蹴鞠、放焰火、击“太平鼓”、走马射箭、唱时兴的吉祥戏文等等热闹。夜里的寒气挡不住人们火热的心情,叫卖声此起彼伏,沿街的摊位四周围满了人,湖上游着几艘画舫。

    “啊,你们快看前面好多好多人啊,在干嘛呢!”无双手上提了个兔子灯笼,兴奋地叫嚷着。

    瑶光耐心解释:“那是拔河,两边人同时发力,哪边人的力气大就可以赢奖品啦!”

    一簇簇绚丽的焰火飞向天空,而后若星雨般散落下来。好似孔雀开屏,又好像天女散花,忽得又像彩蝶飞舞,巨龙腾飞,一会儿漫天火树银花、虹彩狂炫…万变的焰火在夜空中燃放着,美不胜收。

    巨大的轰鸣声令第一次看到焰火的无双害怕又兴奋,忽然一双大手捂住了无双的耳朵。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外表高冷内心温暖的玄光君,于是更欢快地观赏起了空中的烟花。

    另一边,小童子拉着狄仁杰的手跑去前面的摊位上猜灯谜。不一会儿,和光的手中便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意儿——有字画、有刺绣精湛的女红、还有珠玉簪子等等,琳琅满目。这些都是狄仁杰靠着猜谜或与人对联得来的奖品,赢得盆满钵满。此人才华横溢,真当得上是温润如玉,风华绝代。

    “大人!你也太绝了吧!千山鸟飞绝都没有你绝!怎么这么厉害?”小童子凑上前去望着英俊的狄仁杰,犯了花痴。

    狄仁杰被李元芳这样盯着,俩人距离越来越近,他脸微微一红挠头谦逊道:“一般一般,唐朝第三。”

    “师姐!无双,大师兄!你们快过来!我拿不下啦!”小童子回头对留在原地看焰火的三人喊道。

    “元芳,我…我来帮你拿吧。刚才只顾着猜谜对联,都忘记你拿了那么多东西。”狄仁杰伸出手,想要替和光分担一些。

    小童子侧身避开,说道:“大人,你继续猜谜,把整条街的奖品都猜回来,哦豁!出发!”

    三人听见和光的呼唤便跟了上来,无双边接过物件边问道:“你们从哪来的那么多…猜谜?啊!玄光!我也要!”

    一旁,瑶光静静看着四人开心的模样,莞尔一笑。

    “走走走,放天灯去了!”小童子抱着一大堆奖品跑在最前面,回头看向众人。

    “来啦来啦!和光你等等我!”无双手里也满满当当的,跟着跑了起来。

    长安城内多才子佳人,他们做的灯别有雅趣,已不再是简单的祭拜天官。天灯上写满了人们心中的各种祈愿,希望天灯能上达天庭,带来无限的希望与光明。

    “玄光君,你写了什么?我看看?”无双看着自己歪七扭八的字,歪头看向身旁的玄光君。

    “此剑平尽天下不平事,此心无愧天下有愧人。”玄光君字如其人,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你呢你呢,瑶光?”无双又看向另一边的瑶光。

    瑶光的字行云流水,落笔如云,写着:“一愿世间昌平,二愿海晏河清。”

    无双正要询问小童子与狄仁杰的愿望时,不经意瞥见两人正依偎在一块儿说着悄悄话,而天灯已经升上了空。无双远远依稀瞧见狄仁杰的灯上写着:“愿元芳一切都好,平安顺遂。”而和光的那盏则是:“愿大人心想事成,大人说的都对。”

    无双正若有所思,突然被玄光君拍了一下脑袋回过了神。“你这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看都看不懂,回清风殿要教你练练字了!”玄光君微微皱眉。无双吐了吐舌,随着瑶光玄光一并将天灯放了出去。

    霎时间,夜空中布满了摇曳着火光的盏盏天灯,随风飘荡,忽高忽低,引得地上的人们驻足观望。凡人身处大地苍茫之中,而他们的爱恨嗔痴就这样化作了天空中的点点星光。

    “希望我和玄光君永远永远永远在一起。”无双的灯上写着。

    平康坊

    五人这几日都被安排住在平康坊内,无双和瑶光二位花魁住在楼上紧挨着的两间房,其余三人则住在后院,可在最近的距离支援二女。

    赏灯毕,回到房内的无双换上了一身淡紫色衣裙,领口开阔,露出线条优美的项颈及锁骨。推开窗,外面依旧燃放着绚丽的焰火,衬得她肌肤如玉,妍美的容颜柔光浅浅,尤其是那双魅瞳,带着丝天然灵气与柔媚狡华的色彩,仿佛轻然的凝视都能将人的魂魄给吸附了进去。

    此时,房里隐隐飘来阵阵香气,无双察觉到异常,立马捂住口鼻。微风吹过,香气蔓延开来,似身处一片娇艳欲滴的玫瑰丛中,沁人心脾;又像山间酿的槐花蜜酒,使人迷醉。

    “嘤嘤嘤,今日的小娘子看起来不一般啊,在我这香风熏陶下竟还没昏过去?可捂住口鼻又有什么用呢,这可是我的天赋法术,纵然你是玄仙也要倒在这。”房内凭空出现了一位貌美少妇,上身着朱红缎子抹胸,绣着繁密的花纹,系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艳碧桃,身材袅袅婷婷,凹凸有致,只是她的脸上仍有一些尚未完全褪去的鱼鳞,耳上生了对橙红色的鱼鳍,平添一分妖异,微微一笑,媚态横生,艳丽无匹。

    无双暗自运仙元力抵御着这诡异的香味,但也全身开始酥软,浑身无力,她厉声喝道:“竟然是只鲤鱼精,你是不是那金鱼精的帮手?”

    在妖怪界中,金鱼、鲤鱼一类的物种很难开启灵智,一旦修炼成精,必定天赋异禀。

    “咯咯咯,我跟夫君说过,此次两个花魁争奇斗艳,定有蹊跷。幸好我早有准备,没有将你们当作普通凡人。”鲤鱼精红唇微张,吐出一个泡泡化作牢笼困住了无双,任无双变回火焰都无法挣脱。

    原来,这精怪的香气扩散需要提前蓄力,当目标在其中呆上一时半刻后,那威力就连仙姑妙喜都会失去战斗力。可见此次这两只妖怪也是将计就计,圈套中再设下圈套。

    “小娘子果然是一团仙火,虽然我没有任何攻击手段,但你先是中了我的香气,想要破开我的天赋禁锢也是要废一番功夫的,待我将你抓回去重新炼制成一团火焰,到时我与夫君连手必然连大罗金仙亲临都不会害怕了,哈哈哈哈哈!”鲤鱼精面目可怖,伸出手来就要去抓无双,无双尖叫求救。(这位鲤鱼精和她的夫君金鱼精则是我们身边的另外一对双生~)

    只听见两声破门而入的声音,玄光君已经举起仙剑赶到,小童子和光也冲入了瑶光的房间与那金鱼精对战了起来。

    玄光君刚刚御剑准备向鲤鱼精发起进攻,那鲤鱼精自知不敌,已化为一团粉色烟雾消失在原地,逃之夭夭。

    另一边房内,瑶光与小童子也正面临着一场恶斗。

    瑶光回房后不久也闻到了那诡异的香气,纵使她一直运着仙元力也难以抵抗那麻痹的感觉。这时,一把巨锤突然破窗飞入,目标正是瑶光。只见她凌空而立,险险避开。可这巨锤仿佛长了眼睛,一击不成又再度折返回来攻向瑶光。

    瑶光右手一伸,召唤出一把圆月状的巨型弯刃,这兵器相传为远古魔神炼制而成,吸尽月亮玄阴之气。月正当空,圆而突缺,泛着淡淡紫光。这把弯刃与巨锤相撞,“咣”的一声,竟斗得旗鼓相当。

    此刻的瑶光仿佛切换至了战斗模式,额上长出两只龙角,忽地一股梅花清香在屋内悄然散开,蔓延之后竟驱散了鲤鱼精的诡异香风。

    这时,一团水龙凭空出现,散开后竟出现一美少年。

    “龙女万福金安。你瞧,我这武器名曰九瓣铜锤,乃潮音洞前的莲花九瓣攒成花骨朵,一杆虚孔万年青,被我运炼成兵。如今与你这上古神兵噬月斗得旗鼓相当,看来菩萨果然不养凡品。”金鱼精身穿一身雪白直襟长袍,垂感极佳,腰束月白祥云纹宽腰带。一双淡蓝色眼珠清澈透明,英俊绝伦却又透着一丝圣洁。他的脸上挂着春风细雨般的微笑,任谁都无法将那多起命案与这翩翩公子联系起来。

    “金鱼精,你做了那么多恶事还不快回头是岸。菩萨心肠慈悲,若你诚心悔过,定饶你不死。”瑶光厉声呵斥。

    金鱼精对着瑶光作了个揖,眯着眼睛说道:“我为何要认错,在这凡间当个妖王,无人管我,岂不美哉。”

    “我已好言相劝,既然如此我便不顾同在紫竹林修行的情分对你痛下杀手了!”瑶光手持噬月,正预备向金鱼精发起攻击时,小童子破门而入,朝金鱼精掷了只百发百中的飞镖。

    “我们不在这里打,伤及无辜人命。来,有本事就随我去通天河。”金鱼精望向窗户外面热闹的长安城,竟面露不忍,忽然化作一条水龙裹挟着在一旁观看的狄仁杰迅速从房间内消失。

    “大人!”化作李元芳的和光尖叫一声,立刻化作一团流光跟了出去。

    平康坊内动静极大,但掩盖在了这焰火燃放的轰鸣声之中,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坊内饮酒作乐的客人们听见楼上打斗的声响都安静了下来,心想是不是那两位新来的花魁又遭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