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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云密布眼看过境，娄晨和杨沾低丧着脸从康行派出所出来时，一团团霞红接驳了夜空。
“去喝一杯吧。”娄晨发动汽车，杨沾系好安全带，“嗯”了一声。两人驱车前往H城最热闹的夜市，这里有夹岸一公里的小吃排挡，有猫咖狗咖荷兰猪展，有沿市叫卖十元一把花束的小女孩，有杂耍艺人卖唱歌手流浪画家，当然这里还有最著名的酒吧一条街。
娄晨尽力不去回想野弦，不去回想李甄，不去回想二位因他惨死在走火入魔的于衔涛手下。他要买醉，要借夜幕下的人声鼎沸掩盖心里的落寞与惭愧。
两人来到了路口左手边第二家，娄晨几乎几年都不来一次酒吧，即便是应酬也都是去量贩式KTV。年岁大了后，应酬也懒得去，只跟朋友偶尔消遣时出来唱唱。所以他并没有相熟的酒吧，随便合眼缘挑的。
这间酒吧牌匾上写着暗涌，霓虹笼络亦是忽飘的亮动。两人走进来，找了个靠窗的座位，不远不近地可以看见一个头发蓬乱打着发胶垂固在颈尾处的忧郁男子，抱着吉他在简台的高凳上弹唱，一只脚踩地另一只跟随节奏轻轻点着凳称，这里的驻唱走实力路线，外形差强人意尤以歌声见长。
侍者拿来酒品单，娄晨叫了杯龙舌兰，杨沾想要一杯血腥玛丽，一想到这不合时宜的名字，改叫了内格罗尼。
附赠的花生小食很快端了上来，娄晨拿了几粒放进嘴里，一天没吃东西咀嚼着干涩的坚果散发出的香气逐渐有了一丝胃口：“折腾了一天你也饿了吧，怎么不吃呢？咱们一会儿喝完这杯出去找个烧烤店吧。”娄晨看着眼前不动花生的杨沾说道。
“饿过劲儿了，吃不下。一会儿喝点酒看看吧。”杨沾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了，但为了好哥们儿能够排解苦闷，只能舍胃陪君子。
昏黄的灯光下，侍者端着酒稳步走来，放摆好点火，娴熟的动作再将盘子端走。
火焰消褪，两人碰了个杯。
“钟素心......你还在找吗？”娄晨思忖再三，试探地口吻缓缓问了问杨沾。
钟素心，是杨沾谈了九年的女朋友，相识于朋友介绍，后因介绍的不甚满意钟素心单方面地断了往来，也霸道的不许杨沾再和这位中间人朋友联系。
钟素心公职于一家百货公司做前台，虽然收入相比野心要微薄，姣好的容貌也总是引起对杨沾这个男朋友无所事事不务正业的不满，但她之所以长久以来不分手，除了习惯了彼此也是个念旧情的人，吵架必步步紧逼问个缘由，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
她消失两年了，在一个窸窣平常的夜里，据事发后杨沾焦急的讲，她在做完了晚饭，叫埋在电脑前打游戏的杨沾吃饭得到敷衍的拖延后，一个人吃完，回各自的房间休息，第二天就不见了，门是向里反锁的，他们又租住在高层，不可能也没理由破窗而出，就这样凭空消失不见了，报案至今下落不明，属于失踪人口。
这是杨沾的心结，娄晨触景生情，想问询下有没有一丝一毫新的信息与进展。
“找不到了......”杨沾举着酒杯的手应声在空中停留，眼里黯然失神，变得空洞。转即无奈地扯动了下嘴角，像是宽慰自己道：“可能飞到天宫当仙女去了吧。”
此时，娄晨调至震动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显示屏亮了起来，扫了一眼，是洁珊的微信头像。她这个时候还发消息给我做什么？娄晨思忖着，自他们分手后，一直没联系过，都是成年人微信彼此也懒得删，偶尔会刷到她的朋友圈动态以及在他同事、洁珊闺蜜咏咏的朋友圈看到她的照片动态。划开解锁，收到简短的一句：“最近的事我有些害怕，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按下锁健放回，娄晨并不想理会这没什么实质内容的信息。
刚一放回，电话响了，娄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杨沾补了一句：“接一下吧，没准儿有什么事呢。”娄晨接了起来，没有说话，等对面的声音传来：“你最近还好吗？”这下娄晨按捺不住了，声音在民谣歌曲的覆盖下提高了几个调门：“我能好吗？有什么事啊你给我打电话？”
“你在哪里？我想去找你，当面跟你说。”电话那头传来洁珊小心翼翼试探地软糯的声音。
“新纬街夜市，进来左手边第二家暗涌酒吧。要来就快点儿，我跟杨沾再待一会儿就走了。”毕竟是分手后第一次联系，野弦和李甄的死又不是洁珊造成的，她是被于衔涛选定下一个目标嫁祸给咏咏的受害者，既然有话想说，娄晨想着见就见一面吧。
“那你们去咱们之前去过的那家渔火烧烤等我吧，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了，胃疼，帮我先叫碗海鲜粥，我这就往那边走，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到。”洁珊和娄晨在一起六年了，即便分开了，即便许久不联络，彼此亦已在心中占有了不可磨灭的分量，寒暄亦非陌生，再见无需客套。
撂下电话，娄晨干了杯中剩下一口的龙舌兰，酒精的浓烈令他紧了紧眉头，拿起外套和杨沾往外走，去那家渔火烧烤店等她。
冒热气的海鲜粥刚上来不久，洁珊就赶了过来，她穿了身藏蓝色前短后长利落中透着些许酷的风衣，一如她温润却干脆明了的性格。娄晨和杨沾坐在面对门口的位置，看见她冲她招了招手。洁珊走了过来，和杨沾互点了下头，放下手包坐在娄晨对面。
“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啊？你不说你饿了吗，先喝口粥。”娄晨语气中虽有嗔怪，但终归还是关心她的。
“自从知道野弦李甄遇害后，我就吃不下睡不好，总有不好的预感。”洁珊舀了半勺粥徐徐送进嘴里，吞咽下定了定面露难色地说道。
“案子都结了，尘埃落定。别担心了。”娄晨安慰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一个女人家听说这种事，又是离你很近的身边事，难免会担惊受怕一阵子，过去就好了。”
他们叫的烤羊肉串、BT鸡翅、海虾、茄子、鱼分了两波上来，还有一长桶冰扎啤。杨沾拿过透明马克杯去接扎啤，就着烧烤吃，时不时地附和着点头，没有打断他们的谈话。
“野弦李甄的案子破了，好在及时抓到了于弦涛，不然下一个遇害者就是我。可是，钟素心，她......”洁珊说到这里，眼神怯怯的转向杨沾。
“咳----”娄晨轻轻发出了一个声音，暗示洁珊不要再说下去挖杨沾的伤疤。他知道洁珊担心的是什么，最近这起雕塑杀人案令她惊魂未定，李甄野弦都是他们共同认识的人，自然惊恐另一件悬而未决共同认识的人钟素心案会波及到她。
“你们两口子还真是默契啊，他刚问完我你又想起她来了。”杨沾放下手里的铁签子，苦笑着回应，他的痛大概埋没在了岁月里，没有结果总好过已知后的坏结果，他更愿意相信钟素心是通过非正常的方式离开了，而非遇害。
“咱们明天去趟侦探事务所吧？咏咏给我介绍了一间她朋友开的侦探事务所，咱们还是再找一下钟素心的下落吧？”洁珊已顾不得此时提出再次寻找显得颇为功利，但也是人之常情在所难免，何况钟素心两年前刚消失不见时洁珊和娄晨也曾陪着杨沾整日整夜想尽各种办法去找，包括侦探事务所，但都无济于事，她征求二人的意见，想再找一次。
“没必要吧？难道你怀疑钟素心的失踪跟于弦涛有关？而且......还得是他的同伙？毕竟他都进去了，这才有怀疑的理由。哪能那么巧！”娄晨打着圆场消除洁珊的疑虑，也在宽慰着杨沾。
杨沾无意识地向左歪了歪头，若有所思，旋即正了正身：“就按洁珊说的，再找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