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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晨回到家,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起了瓶大绿棒子啤酒想短暂逃离这个残酷的事实。他养的哈士奇高兴从客厅来回跑向他的身边撞他,把他撞个趔趄,试图逗他开心。喝着喝着,他想起了他的大学同学铁哥们儿杨沾,杨沾四十出头还没有稳定的住所,租住在市中心一个小房子靠干点零活和给朋友帮忙维持生计,爱好推理。
“噔楞叮楞噔——”娄晨弹语音给杨沾,忽略掉了先发个微信问问是否有时间,太过要好的朋友情感急需时,往往大而化之的跳过这一步。
“你听说最近那个连环杀人案的新闻了吗?”顾不得寒暄,娄晨直奔主题。
“废话,全城恐慌的事儿我能没听说么,怎么,你也害怕啦?”电话里传来杨沾呼溜呼溜大口吃面条的声音。
杨沾是一个受不了约束的人,大学毕业的前几年,他还利用自己播音主持的专业技能接一些婚礼商演的活儿,一场连着一场的卖力主持,每存个一两万块钱,他就在出租屋里吃睡打游戏享受生活。他这是不思进取,还是活得通透呢?二十几年过去年纪大了,脾气也变得更加古怪,虽然几乎没有存款,但他不再像年轻时什么主持的活儿都接了,他只在自己感兴趣并且是不累的情况下挣钱,支个烤冷面摊儿、录点播音主持的公众号、写写悬疑类小说、帮朋友卖卖球鞋。
“你来我家陪我说会儿话呗?我刚在派出所做完笔录,这两起案子都跟我有关。男生之间的友谊,不像女生那样亲密。他们不擅长倾诉,知道时已是直接告知的结果。
“啊?——你可别吓我,这我都不敢去了。跟你有关?你杀人了?”电话里传来杨沾豁地放下碗,呛着咳嗽几声。是戏谑还是恐惧?再好的友谊说到底也是掺杂的。
“哎呀不是我,我是去做笔录时候警察给我看的受害者照片,一个是李甄,一个是野弦。这明显冲我来的,你说凶手能是谁呢?常洁珊吗?但我俩相处那么久了我了解她性格啊,她就是爱嫉妒,人还挺善良的,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要杀人啊。”
“我现在往你家走,等着吧。”杨沾自是认识洁珊,也见过野弦。就在前不久,娄晨和洁珊分手后,还攒过饭局帮娄晨追过野弦,听闻此噩耗,杨沾压低了声音冷静地回答,没有常情的惊讶,只是可以听得出悲伤。以杨沾二十年不间断地对娄晨的了解,无需推断直觉告诉自己他也不可能是凶手,即便真的成了凶手,也不会对自己下手。于是,勾起探案兴趣的杨沾决定打车去他哥们儿娄晨家,一起分析揣摩真相。
案件未查明之前,两个不担心彼此是凶手的人,该有多深厚的友谊啊,是那种可以两肋插刀在所不辞的交情。
十分钟后,杨沾赶到了娄晨家。杨沾为了衣食住行方便,住在市中心,用面积小来缓冲租金。娄晨是当地名声大噪的主持人,路演的费用早就可以令他在四十岁时退休,出于热爱他的岗位才继续做下去,他居住的这所房子买在了H市最繁华的地带,还有一栋三层别墅买在了依山傍水僻静的度假区。
娄晨放下大绿棒子,抱起听到敲门声兴奋地冲到门口吠叫的高兴,顶着被自己抓乱的毛寸侧分背头给杨沾开门。防止一开门高兴撒欢儿的跑出去,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情遛它。
杨沾惋惜的眼神,拍了拍娄晨的背,无言中请他节哀。
“一模一样的作案手法,两次相隔一个礼拜,要是不把他及时揪出来,恐怕还会作案,而且很有可能是我周遭的人。”娄晨焦急地边说话边无意识的搓着手,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凶手可能是谁,怎样做得案,为什么要这样做。只能惶惶地等待警察局那边的进展。
娄晨虽然因野弦的死心痛不已,也因李甄的死心存愧疚。但眼下都知道抓住真凶迫在眉睫,杨沾走到娄晨书房的小白板前,这是娄晨买来记录每天行程的,现在排上用场,用来做关系图。
杨沾让娄晨打开其社交平台找来其前女友常洁珊、娄晨女粉丝李甄、娄晨心仪的女同事野弦、常洁珊闺蜜咏咏的照片打印出来,并用一张空白纸代表打去广电热线报野弦遇害的声称野弦闺蜜的刘露,杨沾再将打印好的照片按照关系网用吸铁石贴在小白板上。
“首先,我们要找到谁擅长雕刻,从案发现场刊登在网报的照片经编辑记者相关专业人士识别来看,凶手是有很强的雕刻功底。”杨沾既像自顾自分析,又在说给娄晨听渴望得到信息启发。
“这个我也知道啊,可我想不出来我认识的谁会雕刻啊,我好像根本就没听说过哪个朋友熟人会这些。”娄晨否定的打断,却急着听下去。
“想想你身边的人有没有学雕刻相关专业的?比如美术?”
“那排查面儿可太广了,我也不清楚认识的人里分别都是什么专业啊!”
“连环杀人案凶手一般喜欢事后去案发现场回看,满足病态的成就感。你回想一下,从七夕当晚到现在,你见过的人里,有没有谁的身上有石膏味或刺激性气味?”
娄晨摇摇头。
“诶?这么说来刘露是打电话去我们台里的,她说她是因为周天给野弦发消息没回复打电话没接周一一早不放心去她家看发现她遇害的,这算不算去案发现场回看呢?”娄晨说及野弦,声音还是克制不住悲拗的颤抖。
“案发现场收集到哪些可疑行迹物品了吗?”杨沾没有急于猜测,他想要得到案发现场的信息。
“我给老郑打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来一趟。”老郑也是娄晨的朋友,在娄晨刚参加工作做出镜记者时,一次采访主动请缨近距离访杀人犯,一来二去和当时的实习狱警成为了朋友。也就是现在任宏昌分局队长的老郑。
一通电话下来,老郑说明了办案不能向无关人员透露,所以只能静候结果。
娄晨悻悻地挂了电话,一脸求助地看向杨沾,除了等待警察办案调查结果,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没有案发现场的一手可疑物,他们只能推测下一个受害者也许是哪位,赶在这周末前向派出所申请对其的保护。
“根据你两次播报,第一次酒店酒店客房阿姨发现是石膏味混着血腥,而第二次刘露发现野弦,则只有浓重的石膏味。新闻这样报道肯定是警方和目击证人再三确认,可以当做疑点入手。一个密闭的酒店房间,如果监控看到了人,肯定抓到就轻而易举了,这个案件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盖棺定论一定是监控没发现其他人进入房间或监控坏了。如果是前者,那么很可能就是客房阿姨,但客房阿姨从事简单重复的工作只是为了挣点钱而已,咱们暂时排除她,换一种假设,即可能在阿姨进去前,李甄入住的是五星级酒店,客房阿姨很多,凶手便更容易穿上阿姨的工作服推着清洁车进入李甄房间行凶的,而清洁车里放着石膏。”
“第一次有血腥味,第二次没有。许是凶手第一次看酒店人来人往容易败露,仓促中忘了清理干净。既然有血腥,那么就用了刀。至于法医鉴定结果是怎样的我们现在无从得知,带着石膏去可以暂时排除过失杀人,假设蓄意谋杀,一刀毙命随之做成雕塑。第二次在野弦家,大概率是认识野弦而不认识至少没见过李甄才会一个给他开门一个却需要扮成客房阿姨。”
“越说越像常洁珊了。”娄晨听完杨沾的一番猜测,更加深了认定常洁珊是凶手,常洁珊和野弦由于咏咏和娄晨与其是同事的关系,一起出去玩过几次,在娄晨和洁珊还没分开时,娄晨眉眼间已流露出对野弦的黯黯生爱慕,被洁珊察觉后,回去还因此事和娄晨大吵了一架。而常洁珊虽然在娄晨的听友群里知道李甄这个后援团粉丝群主,却没有在生活中和她见过面。
杨沾若有所思,撇了撇嘴,他并不这样认为。
“不,常洁珊很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杨沾沉缓的声音,给出了耸人听闻的预言。
听罢,娄晨眉头紧锁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又担心的怔怔看着杨沾。
“暂且按下我们对常洁珊的了解不表,常洁珊有不在场证明,且跟咏咏住在一起。咏咏难道放弃工作放弃前途跟她一起行凶或包庇她行凶吗?即便如此,李甄和野弦是她们共同的敌人吗?抑或李甄野弦是洁珊情敌,野弦同时又是咏咏工作上的竞争对手,可是洁珊咏咏同时的不在场证明,又委托了哪个第三人去行凶?还是说这个行凶者正是利用浮在表面的关系顺水推舟制造假象嫁祸给洁珊和咏咏?那么这个凶手,很可能是她们的对立面,也就是你的情敌或工作上的竞争对手。”
“你想起你的竞争对手于衔涛了吗?我记得你告诉过我他的几年前的朋友圈有每周六去看美术展的习惯,近两年不去了。当时你把这归之于他对什么东西都没有长性。他看你在度假区买了别墅,他把仅有一套的小房子卖了添了积蓄在你别墅的附近购置了一套自住,装修上也要和你比,邀请你去他家做客明里暗里炫耀,你还感叹他家比你的房子多了个地下室。能不能这个地下室,就是用来放石膏燃料的?于咸涛待人接物干脆利落优雅却有着强迫症,像不像这两起作案人的心理肖像?如果是他,那么很有可能下一个受害人不是洁珊就是咏咏,他会留最后一个看起来动机深的人嫁祸。”
“快,去警察局。申请对洁珊和咏咏的保护!”娄晨听得入神,缓过来赶紧披上外套,开车载杨沾一起去警察局向警官阐述猜测,他极力想要保证前女友洁珊和同事兼好友咏咏的安全,也要替李甄和野弦沉冤得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