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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故事,这是一段横跨两个世界的人生经历。让我先从他的世界、他的故事说起。
他的名字叫杨丰玮,英文名叫Alston。
2016年9月22日深夜﹒纽约??
入睡后,Alston梦到自己和一个女生在上海相知相识的片段。
“这谁啊?”他没当回事,以为只是随便一个梦罢了。
彼时,他正在纽约跟着一位大师修行。大师见他第一面便觉得他灵性极高,要收他为徒,赐名“妙空”。于是他辞去工作,退了上东区的公寓,搬去禅室拜入师门专心修行,至此已有一年有余。
从这一天起,这个梦境反复出现,Alston开始察觉到一丝不寻常。他原本极简的生活就此打破。
梦里,杨丰玮短暂回国数月,在上海德勤工作时遇见了一个来面试的女大学生——只一眼,他便挪不开目光,打定主意一定不能错过这个女孩。
女生小小一只,面容精致,肤色健康,画着一丝淡妆,眼神里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沉稳,正踩着尖头高跟悠然自得地翘着腿发呆出神。她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而身旁另外两位等待面试的男生早已坐立不安。
他走向女孩身旁的位子落了座,用最老套的方法要到了她的号码——借手机。
后来才知道,女孩比自己小6岁,叫Candice。
Candice很高冷,并不好相处,从来不会主动找他聊天,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态度一点也不热情。即使他死皮赖脸多次邀约,她也不愿出来见他。
杨丰玮借口自己对上海不熟,需要本地人当向导,软磨硬泡半个月之后,Candice终于答应了和他的第一次约会。他们一起观看了《港囧》,一部电影的话题足以使俩人熟络起来,Candice对他的距离感也减轻不少。她带着不熟悉上海的他沿着滨江大道兜了一圈,这是她最喜欢散步的地方。
他的心情一直很愉悦,不知为何,走在这个女孩身边格外轻松、自在,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和安心。
俩人的胳臂有意无意地碰撞着,Candice没有闪躲,她发现这位比自己大六岁的大哥好像没有微信上那么惹人厌,还意外有点来电。
自此,二人更加频繁地见面约会,火花四射。Candice顺利拿到了德勤的offer,他陪她一起签约、庆祝她的第一份工作,也暗搓搓为她花痴面试的经理而吃醋。俩人常常聊天煲电话粥至深夜,她带他轧上海的各条马路,他带她回自己出生长大的城市参观,她去机场接塞尔维亚出差归来的他,他邀她围观自己打球……只是二人始终没有说破,因为不久他就要返回美国。
梦戛然而止在他离开的那一天。
Alston感到十分疑惑,这个女孩到底是谁?这究竟是未来会发生的事呢?还是另一个自己正在经历的人生呢?梦里的自己明明对女孩很是动心,可为什么还是离开了呢?这不像是自己会做出的事啊。
梦反复上演了很多次,有过自己的第一视角,也经历过上帝视角,还一度有过可以自行缩放调整画面镜头的梦。
困惑不已的Alston不得不求助了自己的心理咨询师Dr.JIN,到底为什么会反复梦到同一个片段。Dr.JIN无法解释这样的状况、也无法确认梦境的真实性,他只知道Alston的心理状况有些焦虑,建议他找一些其他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比如通过画画来记录梦境。
Alston从小就对画画感兴趣,他第一次尝试着画了一幅Candice的素描。虽是初次作画,但他逼真地还原了梦中女孩的样貌——均匀的三庭五眼,高而饱满的额头,深深的双眼皮,不笑时有些距离感,笑起来便是标准的桃花眼,还有小巧秀气的鼻子和微微有些厚度的嘴唇。他意外地发现画画有效转移了自己的焦点,放松了许多。自此,他开始经常用铅笔来记录梦里的她。
在循环了几次之后,梦突然停止了。见不到梦里的女孩,Alston变得更加焦虑不安。他已经习惯了这个梦,习惯了在梦里见到这个素未谋面、叫做Candice的女孩,其实还挺有意思的。为什么梦不继续循环了?又为什么不往后播放呢?是她出事了吗?
不知不觉中,他从起初的一头雾水变得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女孩,不愿失去她的消息。
于是,Candice又继续地出现在了他的梦里,只是后来的梦变成了女孩独自生活,没有了自己的踪影。
Alston不知道梦中女孩的中文名字,只知她叫Candice。他买了一本很大很厚的本子取名为,专门用来记录每日梦里的细节和与她有关的日常。只是第一页,她的名字那一栏,始终空着。
她留在了他们相遇的那家会计师事务所。梦里,他见过她工作时踩着高跟独立专业的模样,见过她下班后偷偷甩掉尖头鞋换回平底时大呼“爽”的时候,也见过她连续加班后忙碌疲惫的神态。他见过她和闺蜜出门精致打扮小女生的样子,也见过她私下素颜穿着家居服时邋遢豪放的反差萌。
他知道Candice待人处事十分隐忍,知道她对待朋友特别真诚,只是在他见过她背地里脆弱流泪的时刻之后,他发现,其实要强的她很辛苦,为了在人前维持得体的形象付出了很多……她的高冷不过是生疏时的一层保护色,内里实际有着一颗赤诚之心,就像自己一样。
女孩不同的每一面,都让他好生欢喜,又好生心疼…
再次梦到Candice的两周之后,Alston动身回国,下定决心要找到这个女孩,好好照顾她,让她幸福。
这一年,杨丰玮28岁,略懂一点修行的普通打工人一名,其余一无所有。为了配得上梦里这个优秀的女孩,为了成为她的依靠,他毅然决然回国创业。
在结束上一段恋情之后,Alston已做好独身到老的准备,他不相信自己这辈子会遇到爱情。
活了28年,他只经历过两段恋爱,每回都是女方主动追求,他并不心动,只觉得还挺有好感便没有拒绝。然而,两段恋爱体验都没能打动Alston的心,他发现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还不如一个人单着。尤其在遇到了控制欲极强的前女友之后,他滋生出了恐女情结,更加坚定要一个人过一辈子。
谁知,梦到Candice以后,Alston的人生彻底改变了,她变成了他唯一愿意亲近的女生。这个从不曾主动过的木头直男似是铁树开花一般突然开了爱情的窍,这一开,就开得很是炽热。
回到上海后,Alston创立了一家国际贸易船运公司,为了更好地鞭策自己,他没有向父母开口,而是问朋友借来了启动资金。忙碌与压力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创业的道道关卡接踵而来——办理营业执照、寻找合适的办公场所、国际贸易合作关系的跨洋邮件、还有招人面试等等,样样都要亲力亲为。即使他已将许多事情交给自己信任的叔叔处理,仍是忙得焦头烂额。
为了以更好的状态出现在Candice面前,他一边顶着创业的压力,一边努力健身、健康饮食,一边还要忙着寻找梦中人。整日的忙碌调快了Alston的生活节奏,磨平了他的棱角。生活虽然焦虑,但又充满了期待,「终于可以见到梦里的女孩了」他心想。
上海﹒外滩中心
这座伫立在黄浦江旁的显眼写字楼有着许多昵称,有人叫它“大菠萝”,有人叫它“莲花楼”,有人叫它“BC”(BundCenter缩写)。梦里,杨丰玮和Candice喜欢称它为“大菠萝”。
这一天,大菠萝楼下的星巴克出现了一名散发着优雅ABC气质的男士,十分引人注目。男子看起来不到三十岁,梳着利落的大背头、蓄着修剪整齐的络腮胡,俊挺的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勾勒出了迷人的外形。
他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衬衣与西装裤,185cm高的身材修长笔挺,肌肉线条十分流畅,显得很有力量,引得路过的女生都忍不住目光多逗留了一阵,纷纷议论:“哇他长得跟高以翔好像啊!”只是男子全身上下散发出那克制与疏离的气息,令人不敢上前搭讪。
落地窗边,他正捧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办公,不时抬眼观望着每一个过路人。「不知道Candice今天会不会出现呢?」Alston来到了她公司的楼下,试图偶遇梦里那个女孩,这里也是梦中他们初次相识的地方。
他知道Candice是忠诚的奶茶党,而他喜欢喝咖啡,他想将自己觉得最好的分享给她,所以特意带了一杯亲自手冲的咖啡,再点了杯不是那么好喝的星巴克以示占位的尊重。
随身带来的还有那本大大的日记本,不知道她见到自己记录的梦境、日记和素描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Alston脑补了一下她咋咋唬唬的模样和目瞪口呆的表情,不禁露出了笑容。
人流量逐渐变大——下班时分到了,Alston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走到电梯闸口驻足张望着,又是忐忑又是激动,「终于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Candice了!」他心想。
人来人往,他却没有瞧见魂牵梦绕的女孩的身影。“可能她今天加班吧!我再多等等。”Candice所在的会计师事务所出了名的工作强度大,加班到半夜乃是家常便饭,周末也不例外。
Alston一边宽慰自己一边又坐回了星巴克,拿出了自制的低脂沙拉——这就是他的晚饭了,为了打造完美的薄肌身材,他将饮食调整得极为克制,米饭都极少摄入,每天只吃一点点西兰花鸡胸肉三文鱼,食量比女生还小。他还特意请了私教调整体态,原本微微驼背的他现在身姿笔挺,和仪仗兵有的一拼。
一边办公一边等,转眼就到了深夜十一点,他还是没有等到Candice的出现,暗自想着「难道是我错过了她?还是说她今天没有来公司?」他知道,Candice的工作性质是项目制,时常要去项目现场,并不是总在大菠萝办公。“行吧!那我明天再来,总有一天能遇见Candice!”
日复一日。
只要不生病,哪怕是周末,每到下午四点Alston都会雷打不动地抱着电脑来到Candice公司楼下的星巴克。窗边那张桌子已经成为了他的固定座位,一边等她下班一边处理公事,手中键盘不停,眼角的余光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一等就是从四五点等到十一二点,生怕错过了加班的她。
他每天依旧会带一杯自己喜欢的咖啡,再点一杯星巴克,只是这热咖啡等成了冷咖啡,Candice还是没有出现,Alston只得将自带的咖啡默默灌进自己的肚子里,而另外一杯星巴克的下场则是被带回家送给他的室友。
楼里的保安和上班族都习惯了每天有个留着络腮胡的高个帅哥在找一个叫Candice的姑娘,早已见怪不怪。
没等到Candice,但Alston见到了梦里出现过的Candice的同事和朋友,每一个他都叫得出名字:Rocky、Jeffrey、Thor、Robert、Tony……Alston一遍又一遍地拦下他们:“请问你认识Candice吗?”然而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否定。
「太诡异了!」Alston心想,梦里的Candice明明就在这上班啊,而且这些人他在梦里也都见过啊,都是Candice的好朋友,这是什么情况?!
Alston的生活形成了非常充实的日程表——早上六点起床,偶尔晨跑,上午去位于漕河泾的公司处理事务,中午抽空健身,下午四点赶往黄浦区的大菠萝等Candice下班,晚上再入梦去见朝思暮想却又寻而不得的那个她。
梦里,有时是沉浸式体验,他以半透明的形式在Candice身旁转悠,但梦里的她自然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有时,又是以影院里观影的形式,荧幕上播放着Candice的生活片段,睡梦中的他只能坐在席位上做一个观众。
一日,Alston特意穿了一身精致的定制西装来到大菠萝,没想到居然撞衫了,对方正是那位当年面试Candice的经理,名叫Jimmy。
Alston自然没有放过Jimmy,抛出了一样的问题——“你认识Candice吗?”
“她的中文名叫什么?我们这有好几个叫Candice的,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操着一口港腔普通话的Jimmy还挺热心肠,也许是出于品味相似的惺惺相惜吧。
Alston摇了摇头,他梦到了那么多Candice的生活片段,但就是不知道她的中文名字,不然也不会找得这么费劲了。
仗义的Jimmy直接带着他上了楼,这是Alston第一回进入德勤内部,他仔细打量了这里的工作环境,嗯,的确和梦里一样。Jimmy带着他去见了一个又一个Candice,可她们都不是他要找的那个女孩。
瞬间,Alston有些灰心,但转念又一想:「既然在大菠萝找不到Candice,那我就去她的项目找她吧!」
接着,他又一个个去了梦里出现过的项目地点查看,诺亚财富、NYUShanghai、欧姆龙、TowersWatson等等……他跑遍了每一个他所知道的Candice参与的审计项目,可依旧没有见到她的踪影。
失落而归的Alston还是回到了大菠萝,与其跑来跑去,还不如定点守在这儿等呢。有时,在大菠萝空等到半夜,失落叠加疲惫,无力开车回家的Alston干脆在隔壁的威斯汀住一晚,次日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