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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是大吃一惊,不知道什么人敢对世间这样威猛的专诸如此无礼。
专诸愕然地看着一个气恼非常的女子分开人群,挤过来冲着自己不停叫骂。
这女人约莫三十来岁年纪,头上用一根荆棍别住发髻,身上穿的也只是粗麻制成的裙衫,好歹染了个红蓝两色。
此时,她瘦削的脸上尽是怒容,一双大眼睛放出凶光,瞪着专诸。
专诸感到一阵茫然,猛然想起来:这应该是我在春秋之妻了!
这女人看着专诸,逐渐眼中落泪。她插在腰间的两手也挪到了脸上,不停地抹泪。
“我段玉自嫁入你专家,操持家务、侍奉阿娘。你跑去帮工,却如此久不归,难道是要抛弃我不成?”段玉委屈地哭骂着。
心中百感交集,专诸连忙跳下马背,向段玉深施一礼:“阿玉受苦了。我,我一时耽搁在外,倒也挣来一些吃用的。”
卫冕见场面难看,赶紧让车夫打开车厢,指着车上的几个大木箱说:“兄嫂,这是专兄带回来奉养家眷的。”
段玉略看了一眼,再对专诸喝道:“要那些有什么用!只要你安好地回来就是了!专仁也是日夜念你。”
一个小男孩也跑近身前叫嚷“爹爹”,专诸连忙搂在怀里亲昵一番。
再对呵斥不断的段玉连声称是,他领着儿子专仁,小心地跟在她身边走入村内。
围观的村民先是暗自偷笑,再又忍不住喧哗起来:“哈哈,阿诸外出许久。钱财虽然带回来不少,但是惧内的脾性还是保持得很好,一点未变!”
专诸心中暗自庆幸:一切如意。对女人好一些,总是对的。
跟着段玉走到一处院落,眼见草屋窄小、院落荒凉,专诸难免慨叹:平日里只是豪勇,自家照顾得真是太差了。
一位白发老妇人凝望着专诸,手脚都有些颤抖。
不是亲生的,怎会如此激动?
专诸立刻拜倒在地:“娘,专诸在外也并未贪玩,但还是让娘惦念、受苦了。”
老娘抱住专诸,连声说:“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自作介绍后,孙武与卫冕也一起拜礼,一家人很是高兴。
专诸看着围拢过来的乡亲们,再低声请示老娘:“娘,我带回钱财颇多,我们留用一些修葺房屋院落,其余分发乡亲们一些可好?”
老娘连连说好,专诸就站在院门口的马车边,大声对乡亲们说:“孤老、妇孺、学子稚童,每人五两黄金。其余的,没有虐待老人、妇人、儿童的,没有邻里打骂吵闹的,没有偷懒赌钱的,都可以来领二两!谁敢冒领,吃我专某一拳!”
大多人听了欢喜,也有不少人哀叹不已,不敢近前。
段玉笑得合不拢嘴,再劝道:“也好,有恶习愿意改正,并且当众谢罪的,也可以领一些。”
顿时,院外许多人的身子矮了许多,都在向往日里带着歉疚的人拜礼谢罪。
孙武眼见此状,不禁点头称赞:“民风为之大变,专兄不吝惜个人钱财,功不可没!”
接下里的日子里,专诸找人帮忙,把院子修正完毕。不仅老娘和段玉开心,就是孙武和卫冕也满心欢喜。
孙武可以安心思考、著述,卫冕可以与专诸昼夜欢谈。
是的,专诸想尽办法,不愿与段玉过分亲近。
段玉倒也不很在意,只觉得专诸与好友叙谈快活,往日里也是这般。
专仁仰慕专诸好本领,纠缠着要向他学一些。
专诸只好在空闲时,和卫冕一起教专仁射箭的功夫。
夏日到来,天气干旱。村民们又为田地里的庄稼,不能得到水分补给而焦躁不已。
专诸站在小土坡上,仰看了一下烈日,再眺望远处的河道后,对身边的村民说:“引河道过来田地里不就行了吗?”
村民们纷纷哀叹:“就说我们能白出工,也还是要用到牛、水车、推车、饭食等务工必要物什的。河道离田地太远,必是费工费料许多,哪里凑得出那么多钱来?”
专诸听了也是暗叹,望着田地里几乎干得倒伏的庄稼,只觉得倍觉无奈。
众人正站在大太阳底下怨天怨地,远处的山路里烟尘大起,其间更飞出许多旗帜。
众人都是惊诧,不知是什么样的贵人来了,才能有这么大的排场。
应该是官府的人催收租税,专诸气得心中冒火:大旱之时不来帮助想对策,只想收取定额税赋。你们倒是可以向国君讨好去,百姓们还能活吗?
想着,他招呼孙武、卫冕以及众乡亲们,各自抄起农具,准备“好好”地和官府的人理论一番。
那行人走近,兵士们旗仗鲜明、兵械放光,但都很平和安静。
专诸正在暗中奇怪,队列中那辆华丽的马车上,已经轻步走下一人来。
虽然天气炎热,这人薄纱冠巾戴得也端正。身上的细绢彩绘袍衫,在腰间暗花束带的紧扎下,衬托得此人精干非常。
走到专诸面前,这人躬身行了大礼:“光听说专义士回乡的消息太晚,此时才前来拜谢您的活命之恩,万望勿怪!”
专诸等人也就记起,这是那个受到华登愚哄,前去宋国讨伐的带队统帅姬光。
几人略作叙谈,姬光见许多百姓围在身边,就问明了原委。
他略作沉思,对专诸说:“大旱严重,官府尽行救护很是吃力。光虽不才,也有一些自己的积蓄。愿为解专义士乡里之急尽力!”
专诸听了大喜,暗想:哎呀呀,我真是世间宝贝。救得他人性命本也是偶然,却得到这么多回馈,好开心!以后定要多救人、多助人才是。
有了吴国公子姬光的慷慨襄助,百姓们立刻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姬光再请附近的官府增派民夫、兵丁前来助力,以增快挖渠引水工程的进度。
不足几日后,清澈甘甜的河水就“哗哗”流淌着,被引导入干涸的田地里。
姬光住在堂邑多日,每天里都是与专诸等人尽兴饮酒畅谈。
聊得多了,姬光终于在一次酒后说出实情:“专义士,光仰慕你!”
专诸喝得醉醺醺,暗道:仰慕我的人多了去了,但我只喜欢与我仰慕的人在一起。你长得也算俊俏,但是,呵呵,只有伍子胥阿兄才是最好!
姬光见专诸笑而不语,再认真地说:“我想请专义士去到都城……”
专诸立即严肃地摆手回绝:“不可!我阿兄伍子胥尚在郑国,不知现在如何。他一切顺利也倒罢了,若不顺利,定会前来寻我!我怎可于他来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