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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船工胸前被专诸手中的长剑洞穿,利光吓得惊叫一声。专诸又近前一步,把剑搭在他的脖颈上,怒声喝问:“东皋公怎么样了?!”
利光额上的冷汗滚滚落下,脸上已无人色。他手中颤抖着,眼神乱转:“专兄,世间无人不希望与你相处。利某当然也极为仰慕,可是……”
伍子胥惊愕地看看专诸,再看着明显遮掩不住内心惶恐的利光,终于明白了过来。
他额上青筋暴跳,冲上前揪住利光的衣领:“东皋公侠义,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利光眼见已不能隐瞒,只好哀叹一声把米糕丢在一边:“想来专兄刚在那处竹屋斩杀了大群刺客,我就现身出来,因此露出破绽。哎,没想到专兄貌似粗莽,内心却还缜密。”
专诸手上稍微用力,长剑已将他的脖颈处刺破。
利光“呵呵”苦笑一下:“无论怎样,我都活不成了。但其中原委,却不敢尽说。我家小被那些人胁迫,并非只图钱财。东皋公,已经自尽身亡。伍兄得罪国君,当然步步惊险,我也不能尽知前途内情。”
专诸听了暗念才来到战国,相互看重的人虽然多了一个伍子胥,却立即就少了一个东皋公。
他心中气恼,立即将长剑一挥,利光吭也没吭地倒于草地上。
伍子胥向南方遥拜数次,悼念东皋公救命之恩。他伤心许久,又抢过专诸手中的长剑来,对着倒毙的两具尸身一通斩杀。
见伍子胥恩怨分明、真情毫无遮掩,专诸任他发泄一番后,才暗叹一声拦住了他:“伍兄不必如此。”
伍子胥愤恨不已,直言“恶人必有恶报”。
此处血污不愿久留,尸身倒也不必处理了,自有山中野兽来“清理”残局。
专诸和伍子胥背起干粮,继续沿着羊肠小道,向北面的山林走去。
虽有月光透过山林的缝隙照进来,山路仍是暗黑。两人听着各处的虎啸狼嚎声,也是倍加警惕。
走到半夜时分,他们也终于走不动了。也的确不想走了,因为二人发现:迷路了。
身体倦怠,他们只好静待天明再找寻道路。又担心被暗中埋伏的杀手发觉,专诸也不敢点燃火把,只好仔细地搜寻左近可以容身之处。
找了许久,他发现一处石崖上,似乎有个黑乎乎的山洞可以容身。想着可以躲避野兽和夜间的寒凉,他率先爬上去探头看了一下。
虽然有些野兽的腥臊气,专诸倒也觉得此处山洞足可容得二人。他低声叫伍子胥攀爬上来,再伸手去拉拽。
伍子胥爬上来,与专诸并肩坐在山洞边:“好所在!山巅明月,四处寂静山林,也是人间美景。”
专诸“嘿嘿”地笑着,心中暗道:与伍兄在一起,处处得意。
两人正在说笑,专诸突然脸上变色。
伍子胥看着他表情尴尬扭曲,不禁笑道:“兄弟是拉肚子吗?没关系的,不必为难。”
专诸苦笑着说:“伍兄,快跑吧,我们进了山熊洞里了!”
伍子胥连忙向洞里看去,果然见到几只闪着绿光的野兽眼睛。他立刻觉得自己的肚里扭曲起来,绞痛得难受,身上也是冷汗淋漓。
两人刚要顺着山岩下去,鼻子中已经闻到随着山风刮来的,是一股更大的腥臊之气。
一只巨大的黑熊的影子,正急速向这边跑来。
伍子胥连忙说:“就在山洞里躲避吧!”
专诸哈哈大笑起来:“它正是要回山洞的,哪里还躲得过?”说着,他纵身跳了下去。
伍子胥心中惊恐,一时找不到路径下去,只好看着他挥剑冲向黑熊。
专诸双手持剑,紧盯着冲来的黑熊。
这头大熊眼见有人侵扰它安身的洞穴,恼怒非常。
冲到近前,它猛然向前一纵,挥起硕大的熊掌向专诸打去。
专诸侧身一躲,手中长剑劈向黑熊。
“嗞嚓”声响过后,熊掌前端的利爪被长剑锋刃斩掉许多。黑熊吃痛之余,更是愤怒。
它咆哮一声直起身子来,巨大的身影,足有两丈余高。
黑熊口中怒吼,涎液四处喷溅。山洞边的伍子胥急忙大喊:“阿诸!快上来吧!你没它个子高!”
专诸不敢分神,再次双手持剑。他瞄准黑熊的前胸,不待它扑过来,就挺剑刺去。
眼见专诸如同战阵中奋死的勇士一般,伍子胥心底里大声叫好喝彩。但好兄弟扑进凶险之中,还是使得他惊呼连连。
专诸只觉剑尖即将刺入黑熊前胸,而黑熊的前掌也几乎打到自己的肩膀。
但听“呼”的声响中,黑熊胸前中箭。它嘶吼一声,专诸立即上前刺去一剑,再闪身躲开它的垂死挣扎。
黑熊的哀鸣声中,一个健捷的身影飞速赶来。
伍子胥本来看得呆愣,此时再大呼专诸小心,那身影已经赶到黑熊身边。
来人手持弓箭,迅疾地对准黑熊又是接连发射。
专诸大笑道:“好了,它已经死掉了。”
那人“哼”了一声,大声说:“是我射死它的!”
专诸只是笑着摇摇头,不想与他理论。
伍子胥却很是气愤,一边从山洞上下来,一边大喊着:“是我兄弟专诸刺杀的大熊!”
那人再想还嘴,被专诸喝止:“这熊我不并不想要,你有力气尽管拿走。但绝不可与我阿兄争执!”
那人并不在乎专诸的态度,立刻转怒为喜地拱手说:“哈哈,如此最好!在下卫冕,就在虎啸岭中狩猎。”
专诸见他性格豪爽,也就拱手还礼:“在下专诸。那是我兄,呃,叫作专横。”
知道专诸是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伍子胥虽然听了想乐,也还是走来与卫冕施礼叙谈。
卫冕打量了一下专诸,再看看伍子胥,犹豫一下后迅速退出丈余。
专诸见他再次手持弓箭,不禁冷笑:“贼子是埋伏在这里欲害我阿兄的吗?”
卫冕厉声喝道:“你二人样貌、装扮、谈吐皆大不同,何来专诸、专横一说?”
专诸大笑着说:“好,是你自己找死。你听到我阿兄的名字,就不会活在世间了。”
伍子胥挺胸答道:“吾即是伍子胥也!如何?来啊,射死我!”
卫冕听到答话,稍作呆愣后就把弓箭丢在地上。
他伏身拜礼:“早就听说堂邑的专诸颇为豪侠,今日在此相见已是不敢相信。伍兄又是海内名士,相见也令卫冕荣幸。得见二位,或许令你们担心走漏讯息,我不敢留在世间。”
说着,他拔出腰间短刀,立即刺向自己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