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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牧云峰、墨玉宗与路梅青
书游录·十三
凤萝带着徐进之落在一处山峰，她挥袖将飞剑收起，向徐进之介绍道：“此处便是我墨玉宗驻地牧云峰。你就先在这住上两日。我见你十分机灵，已向长老们内推你参加今年的新人选拔，两日后便开考。”
“原来所谓的考核是这个意思啊……”
徐进之大感失落，不过他深知凡事不可一蹴而就，马上又调整好心态，“摸鱼中？好名字！这名字一听就让我觉得亲切舒适。”
徐进之心情愉悦，看啥都仿佛在冒爱心，“只是不知凤萝姐姐，我完全没接触过修真知识，立刻就参加选拔会不会有些唐突？要不姐姐给我开个小灶，不然我怕到时候在场上丢人，害你也面上无光。”
“你不必多想。来参加选拔的都是些像你现在一样的小不点儿，会背个《开蒙要训》、《千字文》都算天资过人。”凤萝显然不想多说，领着徐进之便沿着一条青石台阶拾级而上，往一处小院而去。
徐进之见凤萝态度冷淡，倒不气馁，转而打量起这所谓的牧云峰墨玉宗。
放眼望去，牧云峰最惹眼处便数那接天云海，翻滚奔流，倒似白龙戏水、玉蟒缠烟。
滔滔云涌与漫漫雪积交相辉映，天幕仿佛触手可及。
数座高峰耸立云间，各有青顶飞檐翼然临于其上。顺着山势行至陡峭处，天梯石栈婉转勾连，玉白石桥飞架岗峦。再往下瞧，一处巨大广场便撞入眼帘，它卧在山形开阔处，四角八方，有青石阶梯连接各处建筑、院落，隐然便是群峰环绕的核心。
徐进之望着这巧夺天工的建筑群落，忍不住向凤萝问道：“我那日遍寻终南山，始终没见过这般景色。我们是否还在人间？”
“乘着终南山的地脉灵气而起，我已将你带入了灵境。它既不算仙界，也称不上人间。灵境是各处风水宝地自然聚灵而生的神隐怪匿，多数宗门为免俗世叨扰，便往往将之据为己有，开宗立派，各自清修。当修士能望气识势，自能发现它们的存在。”
“难怪我找了许多名声在外的仙山，却始终不见真正的修仙宗门。”徐进之恍然大悟，“若不是这次姐姐点拨提携，我怕还要在尘世摸索半生。”
“话不要说的太早。我内推你参加选拔，却没保证你一定能入门。”凤萝推开院落大门，指着一处偏房，“你便在此歇息。入门选拔不考修炼知识，只看悟性灵气。你早慧必伤，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徐进之心中一惊，瞧向凤萝，见她云淡风轻，一时半会儿倒闹不清此话是否有深意。
他只得向凤萝行了一礼，“多谢姐姐指点。只是我见这院内并无厨房，不知这两日饮食如何安排？”
凤萝微微一愣，叹气道：“我倒忘了这茬。这两日你便到广场西侧那大院去搭个伙……算了，我会亲自给你送来。你呆在这里等候选拔就是了。”
说罢便御风扶摇而起，进了附近崖上一栋悬于崖山的楼阁。
徐进之望了那干栏骑楼片刻，摇了摇头，推门走进指派给自己那厢房。
一入房中，妄言便飞身而起，冲徐进之嚷嚷道：“我觉得这个女人有大问题。”
“开始你的推理。”徐进之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房屋里的摆设。
只见除了必要的桌椅床铺家具，房中布置显得十分单薄，看来不常住人。
妄言往桌上一立，便开始喋喋不休：
“第一，天之道必损有余而补不足。她倒好，不仅外貌夺天地造化，而且在修炼一途也成绩斐然，简直是个六边形战士。
“第二，只见过一面就轻易带人回家，为免有些太不讲究。虽然你现在的形象人畜无害，但你的灵魂却是个咸湿大叔……”
徐进之直接打断妄言：“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而且你的质疑我认为完全没道理。以人类的外形标准来看，凤萝自然算得上夺天地造化。可你不要忘了，这个世界还有妖兽精怪，他们修炼有成也有灵智，以他们的审美，凤萝未必算得上好看。”
“美就是美丑就是丑，喜好可以没有标准，美丑却有。你身为妖兽可以不喜欢人类，但你不能指着丑的硬说是美的。”
妄言十分不以为然：“你看看你们地球上欧美国家宣传的什么‘非洲黑美人’、‘亚洲高级脸’，再看看P站排行榜上的亚非美女？任何后天培养的审美标准，都是对天性别有用心的扭曲。”
“我倒没想到你这么偏激。那你倒是说说，美的标准是啥给我开开眼界？”徐进之漫不经心地搭着话，见窗前的书桌上摆着几本书，便往那边走去。
“美就是黄金比例！符合自然基础法则的事物就是美！”妄言大声赞美。
徐进之拿起书桌上的书，只见书名一本是《从零开始学修仙》，另一本是《修仙：从入门到入土》。
他饶有兴趣地翻开一本随意浏览，对妄言的话不置可否。
“美丑我不与你争论。你说她修炼成就不俗又是怎么看出来的？你还有探测对方修为的功能你不早说？”
“修为探测我是没有，但是我有眼力劲儿呀。御剑飞行、辟谷服气，怎么也算高级技巧吧？她说那处大院里供应伙食，想来修士也不是人人都不食人间烟火。”妄言见徐进之对自己的推断爱答不理，有些生气，“天上不会掉馅饼，你这么简简单单就被修士青眼相看，你不怀疑她别有用心吗？”
“我倒希望她对我别有用心。你之前还说我不要脑补，你现在倒脑补得起劲儿。抛开世界观谈设定都是耍流氓。”徐进之见手中的书都是些枯燥的理论，大感头疼，“妄言，你不是看书贼快，能一目十行吗？这两本书你赶紧瞅瞅，一会儿整理好给我讲讲重点。”
妄言嘴上老大不乐意，身体却不由自主接过那两本书，飞快翻阅起来。
“你先看着，我出去逛逛熟悉下环境。”
徐进之说完，起身打开书桌前的窗户，然后转身走出房间，顺手掩上房门。
出了小院，徐进之瞧准凤萝提到的那处大院落位置，便往中心的巨大平台去。他一路走过，竟未遇到一个人影，不禁有些疑惑。
徐进之对建筑学一窍不通，先前在高处俯视，只觉这些建筑位置奇绝，倒不知其中有何讲究。
此刻他到了那广场之上，这才切身体会到这墨玉宗的气势。
只见面前山势层峦叠嶂，宫殿楼阁依势覆压而来，让站立此处之人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他目光依次往上望去，停留在最高处的大殿，心中豪气顿起，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在这个世界出人头地，不再像前世那般庸碌无为。
感悟回味着刚才的心境，徐进之已不知不觉到了那大院前。他向院门上瞧去，却不见匾额，倒有些闹不清这是什么场所，有什么用处。
他先前从自己落脚的地方遥望此处，早知这个院落占地颇大，其间又分布着几个规模不一的大小院落，错落有致。此刻他探头往里张望，却到处不见人，一时半会儿不知该不该进去。
“你在此处做什么？是要找人么？”一道女声在徐进之身后响起，吓了他一跳。
他赶忙回身向那女子躬身行礼，倒没瞧清她的相貌。
“小子徐进之见过前辈，我来此并无其他目的。只是凤萝姐姐带我上山，安排我暂居。我闲得无聊，便到处看看情况。”说罢，徐进之抬起头瞧那个女子。
她看起来三十来岁模样，云鬓歪斜，手中抱着几本书籍，也正好奇地打量着徐进之。
“我听长老们谈起，太师叔祖她老人家在长安观灯时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孩儿，并内荐他参见今年门派新人选拔。想来那人便是你吧？看起来倒十分伶俐懂事。你不必如此拘谨，此处是我墨玉宗的学宫——太初殿。宗内所有刚入门修行的弟子统一在此学习生活。”
“你既到此，不妨与我入内瞧瞧？我倒乐意为你当向导。你会不会觉得我话太多了？哈哈，我已经十几年没见过新人了，难得你是新面孔，我心中高兴便自然话多，希望没吓到你。”
那女子也不管徐进之是否听明白，一股脑说了一大串，“对了，我叫路梅青，是这太初殿的辅导先生，专门教刚入门的小朋友识字读书。你既是太师叔祖推荐的，想来必定能通过选拔，日后我们自然经常见面相处。”
徐进之听那路梅青劈里啪啦一通说完，一脸难以置信，但还是俯身行礼，“弟子徐进之见过路先生。”
好家伙，太师叔祖？这是什么辈分？师父的师父叫师祖，师父的师父的师父叫太师祖，那凤萝岂不是比眼前这个大姐高出三辈？
难道她竟真人不露相，是个几百岁的老妖怪了？徐进之心中推算，一时惊骇。
但他很快便平息下来，俗话说的好：女大三千，位列仙班。
既然这凤萝修为深不可测且驻颜有术，那自己肯定是不想再努力了。
出人头地当然也要讲究方法，能躺着就不站着了吧。
想到这，徐进之立马将片刻之前的雄心壮志抛到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