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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来了旨意，别管内心怎么想的。陶喆都得麻溜的穿戴好了去上朝。
他去了才知道这次虽说是廷议，但其实参与的人真不多。
他到的时候也就皇后，皇帝和几位成年的皇子。
大皇子铁定不在，太子也不知道在哪里。倒是三皇子出席了，在他后面，也就五皇子六皇子两个。
看大家都是一脸凝重，陶喆无声的请了个安就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主意做个吃瓜人。
皇子们距离皇宫都住得比大臣近。但可能是这件事太大，大臣来的也很快！陶喆刚坐好就都陆陆续续的来了。
六部尚书和几位阁臣相继到位，今天的廷议正式开始。
太子不同于其他普通的皇子。皇帝可以说关就关，说圈就圈。是的，他现在就是在内涵大皇子。
大皇子：MMP！
太子是国之根本，不可轻动。所以，即便是皇帝想要废太子也要给朝臣一个合理的理由。
皇帝认认真真的给了三个理由。
第一个是太子心性奸柔，才能平庸，难堪大任。
虽然大家对皇帝给出的这个糊弄人的理由心里有数，但脸上都没什么异样。打算听听皇帝怎么继续编。
第二是太子不友爱兄弟，不孝顺父母！不配为人君！
嗯，行吧，你继续编！
第三是太子骄奢狂妄，纵人不法。心存偏爱，无所节制！
最后总结：“身为太子，对内，私德有亏，上不孝敬父母，下不友爱兄弟。不堪为子；对外，才干平庸而亲群小，耳目不明而纵恶徒！不堪为君！今特廷议，召告群臣，废太子之位！”
“诸位若有异议，尽可直言！”
内阁首辅资历最老，率先开口：“凡论罪定罚，都要有依有据。敢问陛下所言，可有根据？”
皇帝点头：“自是铁证如山，无可辩驳。”
随后就有小太监把一沓沓证据呈上。
陶喆自然也有一份。他伸手去拿，指尖摸到纸张就是一顿。
这可不是新纸！
这么多份抄录的证据。纸张偏偏不是新纸。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皇帝废太子之心早起，根本不是仓促行事！
他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注意这个细节。反而更加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既然已经确定了皇帝的心意。纸上罗列的这些证据也就不那么重要。陶喆匆匆扫了几眼。大概就是太子办事出了几次疏漏。好美人儿，喜华服，奢侈无度，纵容门下敛财，甚至还闹出过人命等等等等。
陶喆看得索然无味，满心都是就这？就这？
二皇子做了太子。三十几年，有几件事办得出了差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再说奢侈，他是太子啊，以一国之力供养的太子。哪怕是他们这些普通的皇子，哪个不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兄弟几个他知道的，老五最是节俭。七八年前吧，有次大灾，为表心意，宫中要节俭开支。
皇后甚至特意嘱咐老五，吃穿用度，不可再减。过分苛求，也是让父母担心。说他一顿仅有十来个菜，一天只穿一套衣服，一年也就才300多套，实在叫人心疼。
作为一个冒牌儿货，陶喆对这种皇家式节俭，感到无语。
所以太子以奢靡定罪什么的，槽多无口。
陶喆继续往下翻。就有什么，太子某次某次侍疾不用心，什么什么时候不恭敬，哪次哪次心怀怨怼口出不满。
用不用心，恭不恭敬的。连个判断标准都没有，另一个当事人又不在，还不是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
咦？陶喆目光一凝，细细看下去。太子也派了门人往江南掺和着卖私盐啊。这条列出来就是朝堂上，有人想为太子张目，也不好开口的。
别管私底下有什么潜规则。不许私营盐铁，是确确实实写进法律当中的。就是太子也不能违背。反而因为太子掺和进去与民争利，更让人不齿。
但还是那句话，皇帝不可能因为皇子们插手私盐买卖，就大动肝火。大家也都有分寸，不过是捞点儿外快。
按照他所得知的信息，大皇子被圈有可能是因为他将盐卖给犬戎，在军功上弄虚作假！
说严重点儿，这就是私通敌国！
但明面儿上大皇子被圈禁的理由是私德有亏。他原先以为是为了顾及皇家颜面。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是皇帝知道这件事后，虽然雷霆震怒，也心存怀疑。一方面圈了大皇子，但在罪名上留了转圜的余地。一方面继续派人深查！
把大皇子和犬戎联系在一起的是陶喆。那在大皇子军功上做手脚的，有能力，有动机的，除了太子还有谁？
如果按照这个猜测进行下去，当时太子在军中做的手脚都蒙蔽了皇帝派去的调查人员。皇帝知道后会怎么想？
军权本来就是一个特别敏感的点，越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本就受朝臣拥戴，在军中还有这么大的势力！
三皇子是个药罐子，五皇子为人木讷。四皇子还偏偏被皇后改了玉碟！诸皇子中没有一个能够越过太子！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他们的父皇还偏偏是一个英明睿智，野心勃勃的君主，恨不得跟天再借五百年，怎么会想早早的撒手权力！
理清了思绪，陶喆双眼微阖。不再去听朝臣们的争论。虽然很多是他的推测，但他最起码有五成以上的把握。
太子废定了！
不是因为他不贤德，也不是因为他没有才能。而是因为他插手了军权，对皇帝构成了威胁！
“父皇！这简直是荒唐！”
嗯？陶喆抬眼看去，想看看是哪个憨憨，头这么铁！
就见三皇子抖着手里的证据：“父皇，若是因为这些污蔑，就要废太子，您不觉得荒唐吗？”
“二哥做太子以来，一直兢兢业业，劳心劳力，唯恐行差踏错半步……”
这是对太子能力的肯定！
“中宫嫡出，身份尊贵。侍奉父皇母后无不尽心，对待底下的弟弟妹妹们更是和蔼可亲，体贴至极，就拿儿臣举例……”
这是对太子人品的褒扬！
之后从民间声望说到百官敬服，巴拉巴拉……。
但你这真的不是给太子招祸吗？
三皇子声音哀切：“父皇，二哥在您膝下长大，聆听教诲。老师是您亲自挑选的德高望重之辈。您怎么能因为几句奸人谗言就抹杀了父子之情呢？”
一个大拜：“还望父皇收回成命，莫教旁人离间了天家父子！”
殿内一时寂寂，再无人声。
当天理所当然的，没有讨论出什么结果。
但皇帝铁了心要废太子，和朝臣扯皮了一个多月，终究如愿。
太子被封为煜王，责令一个月内要赶往封地。
同时还有消息说三皇子旧疾又发，时而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皇帝爱子，让他搬到江南养病。
下属也有情报传来，三皇子第一次病重就是在皇叔安王获罪之后。
看着纸张上记载的：“三皇子素与安王交好。”
陶喆叹息一声：父子相疑骨肉离，最是无情帝王家！
去了江南……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