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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堂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元尘师兄。”外面是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千叶。”元尘应。
是之前送饭菜的小道士,他名叫千叶,浓眉大眼,皮肤黝黑,约莫17、8岁的样子,
千叶推门进入,表情忍不住的欢欣。
“这么高兴,师父派你去市集么?”元尘淡然。
千叶激动的点头:“师父让我结伴同去,师兄要一起么?”
“你们可以去市集?”令珂凑过去。
元尘解释:“每月初一,我们可以到附近市集,采购禅院所需的物资。”
“禅院翻修建新的时候,还能摆摊化缘呢,元尘师兄可厉害了!”千叶扑闪着大眼睛,抢着说道。
令珂旋即来了兴趣:“这么好玩啊。”
“令施主也去吧。”元尘所言,正戳她的心。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令珂几乎高兴得跳起来:“太好了!我当然要去~”
“哎哟喂,好痛…”忘了腿脚上的伤口还在刺痛,她又坐了下来,但还是忍不住笑出声。
“担心…”元尘也拿她没办法,交代道:“现在恰逢申时,换个药就出发吧。”
他已然准备好药膏。
千叶也坐下等待。
在天剑禅院这些天,如此精心调养,令珂的伤也逐渐愈合。
“现在是申时,从浊夜泽出发,回来的时候是几时?”她一边拆着纱布,一边问道。
“一来一回,路程就要两个时辰,加上买物,至少要酉时才能回来呢。”千叶应着。
令珂停下手,惊讶:“那岂不是又赶上恶灵出没了?!”
“对啊,元尘师兄,这可如何是好?”千叶也着急挠头。
元尘笑道:“出去走捷径,要经过浊夜泽,回来的时候,可以绕一条远道,从市集背后走。千叶刚到禅院不久,自然不知。”
“吓死了。”令珂长舒一口气,继续换药。
看到千叶忍俊不禁,她又改口:“我是怕自己忍不住动手,耽误时间。”
“知道你厉害了,上次落进虞渊,竟大难不死呢。”千叶佩服道。
“那是…”
回想起上次的事,令珂仍然心有余悸。
她迅速换好药,拿起枕头下鼓鼓的小锦囊,挂于腰间,欢快道:
“出发吧,师兄们!”
走出天剑禅院,铜制的悬钟仍然安静的,矗立在平台边缘,只是少了那直穿天际的阵法,一切恢复静谧。
看到铜钟,再看看旁边的大悬崖,令珂惴惴不安的跟紧元尘。
往前走,景色完全换了新,一条长河从眼前横穿而过,卷起淙淙的水声,白色的大石桥在河面上拱起,周围都是微黄的浅草,之前的村庄已经消失不见。
令珂环顾四周:“话说之前那座无人村庄,都被恶灵推平了吗?”
元尘莫名:“这里从来没有村庄。”
可她明明看到连绵一片,大大小小的村屋,白砖青瓦,还带着小园子。
“…”
令珂想到罗汉诵经的场景,自我安慰:
“也许是我当时太疲惫,又中了毒,产生幻觉了。”
“再走几十米,就是浊夜泽了。”千叶指着前方的树林,连天空都格外阴沉。
“让我们一鼓作气的走完它!”令珂打了个激灵,努力想着市集各种各样的小吃,好玩的物件,卖艺表演…振作起精神来。
她拍了拍腰间装着碎银子的锦囊。
“为了烤鸭!”
千叶有些羡慕的看向她。
“今天我请客,除了素食你们能吃什么?对了,不加鸡蛋的甜点,咱们去甜点坊吃个够。”令珂拿出锦囊,在手中得意的掂了掂。
“令施主不必破费了,市集有面铺,我们吃馒头就行。”元尘悠悠的说道。
苦了在旁边吞口水的千叶。
令珂:“你看千叶眼睛都直了,吃,必须吃个够!”
“也罢。”元尘同意了,随即叮嘱道:
“进入浊夜泽,尽可能谨慎,虽然恶灵现在是休眠时间,也受不起惊扰。”
“没问题。”令珂将食指和大拇指放到嘴上,轻轻一捏,比了个收声的动作,猫着腰,蹑手蹑脚的进入了浊夜泽。
元尘像看小孩一样,笑着看向她:“令施主倒也不必如此。”
这浊夜泽,与之前先前无异,踏入其中,眼前顿时昏暗下来,压迫感袭来,仿佛进入了魔窟。
偌大的苍天之树,密集的并列在路边,把天空压迫得黑沉沉的,与头顶的雾,一齐遮天蔽日。树影中,是草泽,再往里,还有一片水域。
路的另一边,就是偌大的悬崖深渊,仿佛天坑地缝,气势磅礴的展现着自己的险恶,大雾笼在深渊之上,令珂往下面看去,无尽的黑暗,不知洛渊,此时是否也在休眠。
一阵风凛冽而过,她吓得赶紧往树林边挤了挤,生怕被刮下去。
三人缄默的向前走着,步伐尽可能又快又轻。
“为了烤鸭,八宝饭,桂花糖糕、烧尾、蜜饯…”
令珂把自己喜欢的食物,在心里默默念了无数遍,这次不用奔逃,却反而觉得路程近了许多。
又穿过一片暗处,终于,眼看就是森林的尽头了。
向浊夜泽尽头看去,一座恢弘的仙山与之对立着,仙山周身环绕烟波浩渺的雾气,山尖上覆盖白雪冰瀑,云雾茫茫,形态如半卧着的雪狐,令人忍不住驻足神往。
“你看的方向就是雪庄。”元尘说道。
“地狱般的地方,对面便是仙灵之地,真是难以想象…”令珂愣神,顷刻后才快步走出了浊夜泽。
阳光重新洒落,接下来就是一条温馨的小道了,平易近人的山丘,浅草坡,飞鸟掠过,与刚才浓稠的黑暗,截然不同。
“呼…”他们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千叶心有余悸的小声抱怨:“终于出来了,那鬼地方让人透不过气。”
“没事,现在可以大声了,看我的。”令珂转过身,喊着:“有本事来追我们啊,臭恶灵。”
“马上就到市集了。”元尘换上了和煦的神情。
果然,喧喧嚷嚷的声音,已经不远。
令珂顾不得腿上的伤,欢脱的小跑出去。
“好香啊~已经闻到味儿啦!”她深吸了一口气,前方传来美食的味道。
“慢点,你的伤…”元尘一脸无奈。
千叶也释放了孩子心性,跟着奔了出去,不忘回头问被甩在身后的元尘:
“真的可以吃甜点吗?”
看到他点头,才放心的舒展了笑容。
这是令珂第一次见到南离市集,从东到西长长的街道,左右两旁都是琳琅的铺子,卖什么的都有,盐、粮食、布匹丝绸、活鱼、干货、皮草、毛毯、蔬果、丹砂、筋角…
门口挂着红艳艳的灯笼,栩栩如生的金鱼尾巴流苏,在丝竹声里,轻微的左右摇摆。
到处人来人往,叫卖声,嬉笑声,闹哄哄的,十分温馨。
再往前走,就是南离城镇了,不知是什么样的。